大軍整裝待發,氣勢威武,只需要南蠻王的一聲令下,這浩浩蕩蕩的部隊就將要奔赴他的生死戰場,而慕容燕就是貔貅大軍中的一員,一襲繡著細緻金紋的大紅斗篷,在陽光下閃著粼粼的光,無比耀眼。
草原風景如畫卷,南蠻兒郎競豪傑,在那羣準備出征的士卒身邊走過,慕容燕從他們的面容上除了看到離家的不捨,更多的是興奮與期待,或者建功立業,或者保家衛國,但是她還是理解不了,生死前途未卜,他們怎麼會如此輕鬆。
或許壓抑的只有她一個吧,初始的計劃還是被打亂,她開始走上危險的邊緣,並且沒有回頭的餘地,只希望時間可以被拖延的更長一些,能夠容他們順利逃脫。
說來也是有些奇怪,對於突然的離開,邵萱那個人竟然沒有絲毫的質疑,他似乎已經入了侍衛的角色,對於種種安排都是甘之如飴,一副聽從差遣的模樣。
然而越是如此,慕容燕擠壓在心裡的虧欠就越多,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虧欠著邵萱永遠都還不起的債。
心事沉重,慕容燕想得有些出神,此時從遠處過來了一個南蠻宮殿裡的侍從,直奔著她過來,上前行了規矩的一禮,恭敬說道:“南蠻王請大祭司到前殿一見。”
目光瞄向遠處的巍峨的南蠻宮殿,慕容燕不明白都到了要起行的時候,他爲什麼又突然要見自己?是出現了什麼紕漏嗎?還是他臨時決定改變心意?
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慕容燕不敢不去,仰頭看著天空日頭的方向,距離出發的時間不遠,她必須要保證沈雲理和邵萱順利離開,就算自己走不了,邱天皓現在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
“南蠻王找我何事?”沙啞的嗓音此刻反而顯得威嚴,那侍從畢恭畢敬的樣子,小心回答道:“南蠻王似乎身染急病,精神萎靡不振,請大祭司前往一觀。”
他生病找自己做什麼?純屬是光鮮亮麗的藉口,邱天皓素來喜歡玩這樣的小手段,慕容燕並不覺得出奇,但是自己如果不去,那麼一會兒恐怕就不是這麼低調地派遣一個侍從來了。
“嗯,知道了。”隨口應了一句,隨即揚鞭催馬,如今慕容燕騎馬的技術也是精進了不少,只見一道火紅的影子如同離弦之箭,飛快地奔向南蠻宮殿。
“來了?”慵懶的聲音從前殿高坐處傳來,慕容燕甚至能從裡面聽出打哈欠的感覺,應聲入殿果然就看見邱天皓一個閒人散地坐在那裡,手中晃著杯盞的模樣十分令人討厭。
慕容燕徑直入門,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揚起頭定定地逼視上那個有出爾反爾之心的男人,倒要聽聽,他又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理由。
如火的外衣卻包裹著一顆冰冷的心,邱天皓右側脣角勾起輕藐的笑意,是什麼改變了這個女人的最初的懦弱,而變得如今這樣,盛氣凌人的模樣?
“尋我來何事?”兩相
沉默的態度對時間來說只是消耗,可是慕容燕不僅僅是要拖延時間,更是要趕在大軍離去之前回歸到隊伍中,與他們同行出關,這個時間節點十分難以把控,但是在她又徹底把握說服邱天皓之前,她必須一試。
聽到這個邱天皓的神色微微有些異樣,不過那也只是瞬間的事情,隨即的笑容更加親厚起來,擡起大手裝腔作勢揉上了自己的額頭,故作難受地解釋道:“本王忽然頭疾發作,恐怕是有大不祥之事要發生,所以請大祭司來此佔算一卦。”
“有病當需從醫,南蠻王不需要如此疑神疑鬼。”生冷果斷地回絕了邱天皓的無聊要求,慕容燕沒有起卦的意思,也不會那東西,她若是真懂得佔天卜人,她第一個便是爲自己佔算命途,看看自己今天能不能從這混蛋的手裡逃脫。
這女人的態度倒是頗爲強硬,不過這也正表現出了她的心急,邱天皓一心想著復仇的事情,一時間倒是被慕容燕與蘇慕白的關係搞得有些混亂,此時怎麼想都覺得古怪。
這女人和蘇慕白搶一個門主之位?可是兩人的態度可是大大不同,蘇慕白不僅主動提出聯軍之事,還點名要大祭司同行,如果其中有什麼陰謀,慕容燕這邊應該逼著自己藉口推辭纔對,然而她又答應的那麼爽快,他左思右想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順利。
“一人治病只需從醫開藥,而一國治病,則是少不了大祭司的神機妙算和妙手回春,而本王則是國之命脈,有什麼不舒服必然惶恐,所以來請大祭司。”一句句說得頭頭是道,邱天皓像是要把慕容燕捧上天一樣,而後起身從他的王位上站起,慢慢走向這個神秘兮兮的女人。
“你這是反悔了嗎?”一直等到邱天皓走到自己的面前,慕容燕方纔狠狠地說道,似乎很不滿意他現在這種言行不一的舉動。
點了點頭,竟然沒有絲毫的懺悔之意,邱天皓的笑容總是那麼的自以爲是,開口更是跋扈地完全沒有將慕容燕放在眼中:“是,本王就是後悔了。”
“你……”想要咒罵他的反覆無常,但是同時慕容燕也也是到那樣的行爲實在是過激,所以她轉換了口氣,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如若南蠻王不想我去,應該早些決定告知,也免得我收整,憑白遭罪。”
“那本王給大祭司你賠不是了?”微微挑眉,話音輕佻地賠了個虛僞的不是,邱天皓完全不將這點小事記掛心上,一直繞著慕容燕打轉。
長袖下暗暗攥拳,這個男人死皮賴臉的功夫真是與日劇增,他如果能裝個假仁假義的慕容燕還有辦法對付,可是偏偏他就是能厚著臉皮,將那些看似不好的東西統統背在身上。
“怎麼?心急?”看得出女人不高興的態度,邱天皓的興致更盛,吐息環繞在她的耳旁,低低問道:“你不是要對付那個蘇慕白?怎麼又肯於他爲伍?”
原來是出於這種顧慮?如此慕容燕倒是鬆懈了
一些,看起來還有和他周旋的餘地。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南蠻王以爲我來找你合作,是爲了什麼?”開門見山,慕容燕說的很直接,忽地一轉身拉開與背後邱天皓的距離,他這種潛伏在自己身後的感覺十分不舒服,隨即才繼續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們三軍相耗,就是我最大的收穫,待到他兵力漸衰之時,便是我崛起之日。”
侃侃而談似乎有些道理,但是邱天皓還是不能夠放心,與其將她們都放出去,倒不如留在身邊好約束,故而反口推搪起來:“既是如此大祭司便更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有你那得力的統軍好手隨行,你害怕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南蠻王這是要束我於高閣?”語氣裡明顯地表露出自己的不快,此時此刻容不得慕容燕的任何妥協,美眸半瞇投射出危險的意味:“我此來只是與南蠻王尋求互利而已,可並非賣身於此。”
“哈哈”放聲大笑,邱天皓似乎是聽到什麼可笑的言辭,搖了搖頭情真意切地引導道:“你是我南蠻的大祭司,當然是以爲我南蠻爲重,豈有什麼賣身不賣身之說,理所應當嘛。”
“邱天皓!”惱恨地念起這個男人的名字,時間過去再久,這個男人也依舊令人討厭,慕容燕不由得生氣,更加狠厲地鄙視向他。
“我留下?留下做什麼?你就不怕我有一天去找紀靈講明一切?”與這種人對話很難存留多少耐心,慕容燕終究還是死皮臉皮,兇狠地威脅起這個男人,她明白,紀靈現在是他唯一的致命點。
俊眸微緊,邱天皓還企圖矇混過去,故作不知情似的吐出一句:“講明什麼?”
“講明我是如何救人,而她的突然出現又是如何害死了天葬師,還要向她請功,是我爲天葬師報仇而殺死了前任祭司,你說,她聽到這一切會不會很感激我?”說出這樣的狠心的話慕容燕並不覺得得意,但是此時她不得不利用紀靈的存在,以此來撼動邱天皓的一意孤行。
略微沉默,隨即是輕嘲:“你說,她就會信?”
“會信,你不是說紀靈有特殊的能力嗎,那麼只要她看一看我說話時的神情,應該就會明白我所說的一切,是有多麼真實。”
“哐當。”就在慕容燕話音落地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邱天皓頓時身體一震像是想到了什麼,而後不計形象地奔向門口。
是紀靈!
慕容燕同樣動作迅速地跟了出去,入目的是紀靈已經跑遠的身影,和地上一把寒光凜凜的彎刀,她是準備在自己臨行前的機會殺掉自己報仇嗎?所以陰差陽錯,因爲埋伏在外面而聽到事情的真相?
上天是不是有些殘忍,一個如此虔誠的姑娘飽經命運摧殘之後,卻還是要將殘忍的真相推到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地上刀,慕容燕不由得反思,只是一點點的殺戮之心,報應偏偏來的這麼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