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傅仙音的專長可是音樂,都能幻化出‘宮商角徵羽’五音使者,一手七絃琴更是能彈奏的跟天地應(yīng)和,發(fā)生種種不可思議的情景。
漢元帝舉辦這‘宮廷音樂大賽’不就是給傅仙音傅昭儀送分的嗎?
王莽暗道傅仙音果然好本事,雖然經(jīng)自己橫插一腳,沒辦法在獨享漢元帝的寵愛,卻還是牢牢把握住了這位風(fēng)流皇帝的心絃,就是不知道這回還要耍什麼把戲?
王莽苦思良久,終於想起了一人,不由大喜,有他在,任傅仙音有通天的手段,也難以施展出來,立馬就去行動佈置開了。
當漢元帝的旨意在整個皇宮中傳開時,那些能拉個小曲,彈個琵琶的後宮佳麗們,全都扭著柳腰踴躍報名。
那些靠音樂混飯吃的宮廷樂師們,也全都低著腦袋積極參加。
這個消息自然在第一時間就傳進了傅仙音的耳朵中,她在自己的宮殿中撫琴大笑:“天助我也!”琴聲也變得輕靈和跳脫起來,宮女太監(jiān)們一聽,身心都跟著歡快起來,齊聲湊趣道:“娘娘這次您一定會得到桂冠,得到皇上的重賞的。”
傅仙音也想借此挽回之前失去的分數(shù),揮揮手讓他們下去,她要獨自好好的想想比賽時要演奏的曲目。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在圍繞著‘宮廷音樂比賽’而忙碌開了。
本次大賽只有一位評委,那當然就是宮廷藝術(shù)權(quán)威、音樂天才的漢元帝劉奭。只見他高踞龍牀之上,病色未消的臉上呈現(xiàn)出只有評委纔有的那種清高而又傲氣、對參賽節(jié)目並不全懂卻又要裝作十分在行的特殊神態(tài)。
大賽開始了,率先登場的自然是那些久經(jīng)專門訓(xùn)練的宮廷樂師們,他們有的淺吟低唱,有的鼓瑟吹笙,十八般‘文’藝全都亮相,可說是精華薈萃。
但他們無疑都得不到最高分。
因爲他們誰也不敢把自己的真本領(lǐng)百分之百地充分發(fā)揮出來。他們心裡全都明鏡似的:“什麼宮廷音樂大賽,誰知道皇上今天又要借這個題目褒賞哪一位美人呢!咱們這些奴才,可別輕舉妄動。咱們要做的,就是當好綠葉,好突出皇上內(nèi)定的優(yōu)勝者的卓越才能!”
於是這些可憐的參賽者們,全都知趣地把握住了分寸,既不能表現(xiàn)太突出,那樣會咄咄逼人,讓皇上評委在舉牌亮分時爲難。又不能表現(xiàn)太差勁,那樣會造成尸位素餐、濫竿充數(shù)的印象,南郭先生的教訓(xùn)可是沒過去多少年呢!
難就難在了這個分寸上,‘中庸’的確是一個千古難題。
漢元帝好在也做了十幾年皇帝,早有心中有數(shù),對這些滿頭冷汗的可憐蟲們,並沒有十分在意,草草賽過,無一例外地都給了八分。
接下來,輪到後宮佳麗們施展才藝了。
這一輪的參賽者果然高明許多,所謂高明,並不是指她們的音樂素質(zhì),這一點她們無疑要比專業(yè)的宮廷樂師們遜色許多。如果說樂師的技藝值十分,她們只能值七分,但她們?nèi)純A注了全部感情,十分投入。
十分的投入,再加上七分的技藝,所取得的現(xiàn)場效果,卻不是十加七這種簡單的算術(shù)和的結(jié)果呢!
更何況這些個出色的佳麗、豔絕的粉黛,形容秀美、體態(tài)啊娜、異香襲人,往臺上一站,秋波迴轉(zhuǎn)、顧盼生姿,未曾表演,先就博了幾分印象分呢!
待到她們或吹或拉或彈或唱,嬌聲顫顫,柔音嫋嫋,真把漢元帝這位評委薰得是六神離舍、三魄飄遊,幾乎要弄不清這是音樂大賽還是選美活動,只是一個勁兒地喝彩:“美,真真是美不勝收哉!”
無一例外給了九分。
“莽表弟你看白衣美人那個的大屁股,我的乖乖。”劉驁拉著王莽坐在旁邊的席位上,似乎是看到了某道異常高聳的曲線,拉著王莽的手腕低低的驚叫出來,那神情在王莽看來真是十分的猥瑣。
王莽順著指點看去,果然看見一個完全稱得上‘豐乳肥1臀’的白衣美人,表演的才藝是跳舞,正做到最後一個動作,把腰下壓,把臀部異常明顯的凸現(xiàn)出來,白裙緊貼在上面,竟似乎變得透明裡一般,無線春光盡在眼前。
老實說,王莽看得也是色心大動,但對劉驁的表現(xiàn)十分不滿,悄聲道:“表哥,這可都是你老爹的女人,看看就行,別大喊大叫,更別有什麼不軌舉動啊!”
“嗯嗯。”劉驁連聲答應(yīng),卻恨不得的把眼睛放在那白衣美人身上。
很顯然,剛剛的話一進他的左耳朵就從他的右耳朵出去了,並沒有放在心上,王莽這時候也沒有管他,因爲傅仙音開始登臺表演了。
在紗帷後面就先聲奪人的來了一句‘長門賦’,是司馬相如受了重金爲漢武帝的皇后陳阿嬌所作的長門賦,以歌的方式唱了出來,非常悲怨哀婉的曲子,十分切合於她在漢元帝心中的地位以及她對這種‘先榮後衰’的際遇難以言表的心情。
她的選擇,或者說她聲情並茂涕淚俱下的演唱,終於感動了評委。漢元帝聽出傅仙音的弦外之音,也覺動情,不禁回憶起天籟苑那個令人如醉如癡的夏晝來。
待到傅仙音如泣如訴地唱完最後一個音節(jié),餘音還在雕龍鏤鳳的殿樑間索繞,漢元帝已經(jīng)原諒了她在虎圈的錯誤行爲,畢竟像馮昭儀那樣的奇女子往上一千年也找不出幾個來。
“好,太感人了,仙音啊,你這首歌準備叫什麼?”漢元帝決定把這次宮廷音樂大賽的桂冠授予傅昭儀,爲了她的美妙歌喉,也爲了她那悽楚可憐的瑩瑩淚光。
對此,王莽也是無可奈何,剛剛連他都被悲傷的曲調(diào)給弄傷了呢,可憐的陳皇后,可憐被金窩藏嬌的陳阿嬌!
可是傅昭儀卻螓首低垂,款款婉拒:“陛下,這歌叫《美人殤》,是感傷之作。妾身自知德淺藝疏,距離皇上的要求有萬里之遙,這個桂冠妾豈敢接受?要說起藝術(shù)才華、音樂造詣,普天之下、古往今來,有誰敢比萬歲爺您老人家?有您在,這個優(yōu)勝獎也只有空缺這一個辦法了。至於妾身,只求能以淺薄技藝和一片癡情,長侍萬歲駕前,琴瑟合諧,永遠不要聽到休止符。”
連官中最擅長歌唱的天皇巨星都如此謙虛,其他選手還有誰敢企望折桂?於是大家紛紛矮了半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一致?lián)碜o傅昭僅關(guān)於優(yōu)勝獎空缺的提議。
看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怪,人,縱然貴爲天子,也最怕聽到恭維言論,漢元帝被衆(zhòng)人一說,竟也飄飄然起來,當真以爲自己的音樂才華是天下獨步了。
高帽子一戴,漢元帝來了興致:“既然衆(zhòng)位愛妃如此推崇朕的藝術(shù),朕也不便藏私,今日趁著國泰民安、政通人和,朕就效仿先聖們以禮樂教比萬民的榜樣,爲你們表演表演朕‘頹丸擲鼓’的絕技。也讓你們知道知道,朕這個評委不是當著玩兒的。來呀!樂隊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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