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柳小桃瞪大了眼睛。
“三日後,花轎來迎?!边@小侯爺直直的站起身來,都不曾低頭看一眼這柳小桃?!澳阋浀茫侨瘴以谧砘轻嵩号c你說的話,既然我已經(jīng)替你家還了債,那你,也該是履行交換條件纔對?!?
“你站住?!绷√乙膊皇浅运氐摹R话丫褪抢×诉@要擡腳離開的小侯爺,也不管這女孩子該有的矜持,扒拉著這小侯爺?shù)难澩染褪钦酒鹕韥恚谥_,湊近了些,噼裡啪啦開始說道。
“我且不說我清不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性格,咱倆八字合不合,我除了知道你是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小侯爺,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要我嫁你?再說,憑什麼,你履行了,就得讓我履行了?我可是一直沒答應?!?
“我的名字?”這小侯爺挑挑眉。
柳小桃扶額,這小侯爺,到底懂不懂自己真正的意思。
“沈浩,”這小侯爺?shù)皖^看著矮了自己一個頭的柳小桃,含笑道,“這是我的名字?!?
“我……?!?
“三天後,記得呆在家,別出去亂跑了?!?
“你……。”
“我讓莫白給你老爹準備了張軟搖椅,躺著,也不會不舒服?!?
“他……?!?
沈浩向來,就是下命令下慣了,從來就無所謂別人如何思考,本以爲,自己這一番思慮已經(jīng)是極爲周全,自己,也是難得的耐心,可以和這個素來就是以鑽到錢眼愛財如命的柳小桃你問我答這麼久,換做了以前,自己早就是喚了小廝將這等人趕出去了。
柳小桃好歹理清了頭緒,“即使要定契約,咱也不該是白紙黑字的寫好了嗎?你這樣唐突,不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沈浩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揹著身子,揚聲道,“嫁進侯府有什麼不好,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不正是你最喜歡的嗎?何況,這次交換,你並不吃虧。”
柳小桃一直懷疑,這家裡有錢的人,眼睛,是不是都是長在腦門上的。
看著這一說完,就是頭也不回的闊步走去的沈浩,柳小桃扶額,自己過去的猜想,果然,還是正確的,不過好在,還有三天時間。
三天,自己沒錢沒權,強逼自己上花轎的事,這小侯爺,哦不,這沈浩定是幹得出的,躲不了,可是自己,豈會那麼容易就被將了一軍了。
孟頭兒是不能再唬再騙了,柳小桃遠遠的看著這帶著貼身的隨從洋洋灑灑離去的沈浩,有些頭痛,只是一個人坐在這岸邊,脫了草鞋,一下一下的,用小腳劃著水。
微微昂著頭,這裡風景委實好得很,水汽撲面,柳小桃便是隱隱的想起了些過往。
記得十年前,估摸著也是這個秋日,這個時辰,這般景色,幸運的是當時孟頭兒正巧去縣衙報到,路過這吃人沼澤,救了當時半個身子都已經(jīng)陷在了淤泥裡的自己。
可惜,自己那時才六歲,又是昏昏沉沉的,實在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陷在了這淤泥地理,只是,自那時起,薛老頭就是盯了自己好一陣,生怕自己又亂到這沼澤來晃悠。
蘆葦蕩
漾,猶如美人卷珠簾一般,千分窈窕,萬分傾華。
“腳上鞋兒四寸羅。脣邊朱麝一櫻多。”一聲男聲如浮光掠影一般打過這水面,柳小桃只覺得,自己這雙腳似乎是被什麼盯上了一般,有些灼熱。
“大家閨秀都是玉足素裹,藏著掖著,十分無趣,果然,還是這漁村的民風要淳樸自然些?!庇质且宦曒p浮的調(diào)笑。
柳小桃連忙就是趿了這破草鞋,只怪自己一時太用力,一下,就是將這其中一隻草鞋踢到了水裡,眼看著這破草鞋就是噗通落水,冒了幾個水泡,就是左搖右晃的沉了下去。
柳小桃看著,這心,也跟著是沉了下去一般,再回身,倒是要看看這嚇唬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這一回身,看清了這人,幾分眼熟,待想起了,這心,又是“噗通”的浮上來了似的。
這不是,中秋節(jié)那天,自己在醉花樓,那沈浩房裡見到的幹看熱鬧的公子哥嗎?
一想到這是和那小侯爺有關的人物,柳小桃心裡,不禁的就是幾分戒備和疏遠,又低頭看著這吃好喝好養(yǎng)出來的公子哥,竟然是光著腳,踩在這溼潤潤的草地上。
“這麼冷的天,公子光著腳也不嫌冷嗎?”柳小桃一咕嚕爬起來,單穿著一隻草鞋,右腳則是光光的,也是踩在這草地上。
雖然這公子生得,也是極好看,可是一雙桃花眼,卻是有些妖魅的勾了人的魂去,加上這還未束冠,半披下的如墨長髮更是襯得這公子幾分清逸撩人。
不過相比這公子的俊美而又略帶邪氣的帥氣相比,柳小桃還是覺得,這沈浩的英氣還是看得更順眼些。
咳咳,柳小桃扶額,自己如何,又是想到那人身上去了。
“你不也是光著腳嗎?”這公子,似乎也是生了張和那沈浩一樣,專和柳小桃作對的嘴皮子。
柳小桃?guī)追謱擂?,把這光著的右腳往這草堆裡一縮,癟癟嘴,斜眼看到這公子哥手裡還提著雙繡著金絲的月牙白高底靴,嘖嘖嘖,這公子家,肯定也挺有錢的。
“如何?”這公子哥看著這柳小桃的眼神竟是停留在自己這雙靴子上,調(diào)笑道,“姑娘的鞋子呢?”說吧,故作慌張模樣,看著這水面,“哎喲喲,這莫不是方纔姑娘看到在下,一時心頭小鹿亂撞,心慌意亂的就是把鞋,給踢進去了吧,嗯?”
這傢伙,剛纔一定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還故意來顯擺。
柳小桃挑眉,只回道,“方纔確實是心慌意亂了,總是聽聞這吃人沼澤吃了許多不小心落水的傻瓜,只怕,公子說不定就是哪個腦袋進水,手腳抽筋不慎落水的冤魂,今個,是看到好心姑娘柳小桃我,前來伸冤要我助你超度罷了?!?
好毒的一段話,這公子,卻是不惱反笑。
一陣秋風打過,柳小桃穿的十分單薄,冷不防的,就是打了個哆嗦。
“你冷了?!?
“我這是……。”柳小桃還未說完,卻是看著這公子哥突然就是抓著自己的腳腕,柳小桃指著這蹲下身的公子就道,“你……你……你在幹什麼?”
“女孩子家家的,腳是不能隨便給人家看的,尤其,是這未
出嫁的女孩子,”這公子邊說就邊是把自己這雙長靴穿在了柳小桃空蕩蕩的右腳上。
看著柳小桃穿著破草鞋的左腳,索性,這公子哥又是替柳小桃脫下了左腳的草鞋,這草鞋,破得很,絲毫不費力,待要穿的時候,這柳小桃總算是回了神,“誒呀”喊了一聲,就是收回了腳丫子。
“不用了?!绷√矣行┚狡?,低著頭,看著右腳上的高靴,女孩子的腳自是金貴得很,出嫁前,是不能示人的,即便是這成親後,這一雙腳,也是隻能給丈夫看的,如今,算個什麼事?
“未來嫂子還害羞了?”
“什麼?”
這公子哥一笑,“你三天後,就是要嫁給我那好兄弟了,沈浩大我一歲,如此算來,我理應喚你一聲‘嫂子’,或者是……,”這公子哥似乎想到什麼,不懷好意的接上一句,“或者是,小嫂子?”
小嫂子,小嫂子,小嫂子……
柳小桃眼神一聚,這“小嫂子”三個字,戳得自己心裡,可真是不舒服啊,可誰讓,那小侯爺屋裡,偏偏就已經(jīng)有了三房小妾呢。
三房啊,薛老頭垂涎那王寡婦那麼多年,連個手指頭都不敢勾,人比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先別叫這麼開心,我可不一定會嫁他?!绷√移^頭,不知哪裡來的火氣,來回抖著右腳,就是想將這隻長靴給抖落了。
“罷了,我不說就是。”這公子哥倒是十分乾脆,看著這柳小桃使著蠻勁卻是脫不下靴子的樣子,覺得幾分好笑。
柳小桃終究是將這靴子一甩,也不管甩在了哪,悶聲一句,“要娶到我,還得看那小侯爺?shù)谋臼铝??!?
心頭有股硬氣,柳小桃纔不會這麼容易低頭,這做生意,講究的是信譽,除了上次薛老頭給那錢管家的魚頭少了二兩,天地良心,自己和薛老頭這魚鋪子,可就再沒幹過壞事。
可是這做人的話,哼哼,柳小桃心一橫,照著薛老頭說的,自己這條命,早就差點在這吃人沼澤沒了,往後的日子,定是要過的痛快些,纔是對得起這上天的垂憐,雖然這薛老頭說這話時,又是灌了半斤燒刀子下去,可是柳小桃,卻是偏偏記牢了。
雖然是一瘸一拐的,可是柳小桃,卻是走得極爲傲氣,上了這大路,頭也不回,就是往家裡走。
看著這柳小桃的背影,這公子哥覺得愈發(fā)有趣,忽而想到自己此行是有差事要辦的,索性也丟了這礙人的靴子,打了聲響哨,一匹紅棕色的汗血寶馬就是從這人高的蘆葦蕩裡踏水而出。
“咱們走。”這公子躍身上馬,英姿颯爽,濺起些許水花。
正欲策馬揚鞭而去,這公子卻還是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這隨風而動的蘆葦蕩,似乎,再留戀什麼,會心一笑,只是喚了聲這馬兒的名字,馬兒很是通人性,揚蹄,就是駕風而去。
不一會兒,這蘆葦蕩果真是竄出人來,也不知是在這裡呆了多久,看了多久,只是也是光著腳丫,邁著步子,先是躬著身子把這公子留下的兩隻靴子往懷裡一抱,跟著也是朝著漁村的方向跑去。
三天後,花轎終於搖搖蕩蕩的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