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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請罪

回程的馬車上衆(zhòng)人都沉默著,顯然經(jīng)歷了剛纔的一場意外,各人的心中都還有不小的震動。

杜老夫人微微閉著眼,但那周身散發(fā)著的氣息卻是帶著一種怒氣般的波動,杜延玉對著蕭懷素使了個眼色,後者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這樣的時候她可是不敢打擾到杜老夫人。

自從杜老太爺做到首輔這個位置上,恐怕還沒有誰在杜家人面前敢這般不客氣,更別說那還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

按理說石瑞琪是個孩子,大人也不該與他計較,可這孩子的心太狠了,若是這場意外無可挽回,只怕杜家便要與石家死磕到底。

杜延玉輕輕坐到蕭懷素跟前,低聲道:“表妹,你看二姐是怎麼了,一回來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好奇怪??!”

蕭懷素的目光也跟著轉(zhuǎn)了過去,果然見著杜延雲(yún)臉色變化,眸中神色似喜似憂,乍然間便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是了,那個時候連她都以爲(wèi)杜延雲(yún)主僕難逃厄運,沒想到卻有顧清揚(yáng)這個天降奇兵。

杜延雲(yún)本就對顧清揚(yáng)有些少女懷春的微妙心思,只怕眼下被他一救更是死心塌地了。

只是如今杜家與石家又鬧成這般,雖然看似和顧家沒有什麼關(guān)係,可他們兩家畢竟是親戚,這樣複雜的關(guān)係繞來繞去,杜延雲(yún)會左右爲(wèi)難也就不奇怪了。

這樣的心思杜延雲(yún)自然不會對別人說,杜延玉猜不出來,蕭懷素也不會刻意去點破,眼珠子一轉(zhuǎn),便小聲道:“只怕是剛纔的情景太兇險了,二表姐心裡還有些慼慼,又加上奉喜的事,誰不難過呢?”

“是??!”

杜延玉的面色也垮了下來,一雙眼睛好似噴火一般,小拳頭握得死緊,“安陸侯世子太可惡了,祖父一定不能放過他!”

“這事回去再說吧,”蕭懷素淡淡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杜老夫人,“外祖母心裡只怕已經(jīng)有主意了?!?

杜延玉點了點頭,旋即又想到了什麼,揪住蕭懷素的衣袖好奇地問道:“對了,那個廣恩伯世子又是怎麼回事?你們什麼時候認(rèn)識的?”

蕭懷素乾笑了兩聲,卻是拗不住杜延玉那股執(zhí)拗勁,只得說道:“就是有一次從莊上出去玩,偶然間便遇到了,大家聊得來,這才做了朋友?!?

杜延玉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顯然對蕭懷素的話有些不信,她又不笨,自從那次與石瑞琪有了過結(jié)之後,她們姐妹幾個都儘量避免著單獨出去玩樂,蕭懷素就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哪有那麼容易結(jié)識別的人?

蕭懷素推了杜延玉一把,噘嘴道:“好了,三表姐就別問了,橫豎有了這個機(jī)緣,羅叔才能救到咱們,不然如今咱們只怕也是小命不保了?!?

蕭懷素這一說,杜延玉自然立馬便收了聲,許是想到了當(dāng)時的那番場景,那小臉一下又變得煞白了起來,只撫胸後怕道:“還好有你那個羅叔出手,回頭我也要好好謝謝他!”

蕭懷素笑著點了點頭,想到不久後葉觀瀾也會回到汴京城去,心裡便小小地激動了一番,還以爲(wèi)他要一直躲在莊上避世呢,如今踏出這一步也算是爲(wèi)自己爭取吧!

人生本就是個不斷拼搏與奮鬥的過程,只要鬥志不息,他的身體應(yīng)該就不會被拖垮。

蕭懷素一手撫著下頜,面色顯見的認(rèn)真了起來,看來她要多想些養(yǎng)生的法子,讓葉觀瀾把這小身板給練得強(qiáng)健些才行啊。

“唉!”

杜老夫人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旋即增開了眼來,瞧見幾個孫女都投來關(guān)切的目光,不由淡淡一笑,“我沒事的,倒是你們幾個,剛纔定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吧?”

“孫女沒事,倒是累得祖母擔(dān)心了?!?

杜延雲(yún)就坐在杜老夫人身旁,此刻順勢依在了老夫人的肩上,明眸微紅,“只是奉喜……回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與她老子娘說,這丫頭都跟了我五年了……”

杜老夫人嘆息地?fù)u了搖頭,又拍了拍杜延雲(yún)的手背,“這事誰也沒想到,回去和你母親說說,好好厚待奉喜他們一家子就是?!?

杜延雲(yún)點了點頭,眼淚一轉(zhuǎn)便又收起了淚意,有些遲疑道:“安陸侯世子這事,祖母會與祖父說嗎?”

“自然是要說的。”

杜老夫人挺直了背脊,眸中的怒意一閃而逝,袖中的手緩緩收緊成拳,“安陸侯世子也太目中無人了,這樣的孩子不管教,只怕將來還會禍害更多的人,若今天你們沒有被人及時救出,只怕也是難逃厄運,一想到那樣的情景,我這顆心便落不到地,他的這番行爲(wèi)必須要得到懲罰,我們杜家不會輕易放過他!”

“嗯?!?

杜延雲(yún)輕輕點了點頭,又道:“只是這事與顧二哥沒有關(guān)係,況且他還救了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杜老夫人一眼,“祖父祖母千萬不要遷怒於他!”

“你放心吧,咱們杜家自然是恩怨分明的!”

說到顧清揚(yáng),杜老夫人神色稍緩,顯然她對這個景國公世子的印象還是不錯,只是想到他們與安陸侯府的關(guān)係,終究是嘆了一聲,“這事他們顧家要是不插手還好,若是……”話音一頓,又有幾絲無奈傳出,“只有到時候再看吧?!?

杜延雲(yún)眸中神色變了幾變,終是緩緩點了點頭。

那廂蕭懷素與杜延玉聽到倆人的對話,後者已是忍不住地插言道:“祖母,這個安陸侯世子著實可惡,千萬不能輕饒了他!”

“祖母知道。”

杜老夫人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又轉(zhuǎn)向蕭懷素,眸中蘊(yùn)著一抹審視,倒是看得後者心中微緊,又怕老夫人問出與葉觀瀾之間的事,那小手便在身前絞啊絞的,衣帶都給纏到了手指上。

“你這丫頭緊張個什麼勁?!”

杜老夫人見蕭懷素這般模樣不禁失笑,“你若不想說,難不成我還強(qiáng)問不成?不過今天到底要好好謝謝廣恩伯世子,回頭我便讓人給廣恩伯府上送去一份謝禮?!?

“嗯。”

蕭懷素笑著點頭,心裡暫時鬆了一口氣,又小聲道:“只是眼下觀瀾還沒有回府,要不祖母等著他回去後再送吧,不然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會進(jìn)了誰的口袋?!”

“你倒是維護(hù)他得緊?!?

杜老夫人笑著點頭,旋即又一聲輕嘆,“說到廣恩伯世子,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親爹不在意,後母與庶兄又虎視眈眈,若不是皇后娘娘對他還有幾分疼愛,他在府中也難以立足!”

蕭懷素小拳頭一握,咬脣道:“外祖母,觀瀾也沒你想像的那般弱小,他雖然身子不好,可人卻是頂頂聰明的,小小年紀(jì)真是什麼都懂,我還沒見過比他更聰明的孩子呢!”

“這樣說來好像你不是孩子似的?!?

杜老夫人攬了蕭懷素在懷中,輕點她的鼻頭,“我倒是沒見過比你還聰明的,你這丫頭就是個人精,難道他比你還更厲害?”

“那自然是。”

蕭懷素肯定地點了點頭,若是她的生理和心理年齡保持一致,恐怕她真的比不過葉觀瀾。

杜老夫人沉默了一陣,半晌才道:“能得你這般高看,想必他的確是有過人之處,你倒是交了個不錯的朋友!”

蕭懷素笑著眨了眨眼,“那這麼說外祖母是不反對我與他交朋友了?”

杜老夫人淡淡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搖頭,倒是讓蕭懷素好一陣納悶。

杜延雲(yún)卻是想到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之處,這才拉了蕭懷素過來,輕聲道:“表妹,你可知道皇后娘娘這般疼愛廣恩伯世子是因爲(wèi)什麼?”

“爲(wèi)什麼?”

蕭懷素順口接了下去,心中也有一絲好奇。

杜延雲(yún)莞爾一笑,這才解釋道:“廣恩伯世子的親生母親與皇后娘娘是極好的手帕交,聽說在她去世時曾將兒子託付給皇后,不然憑著廣恩伯世子一人,怎麼能爭得過府中的財狼虎豹,順利地承了這世子之位?”

“原來是這般?!?

蕭懷素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觀瀾的外祖家呢,又是什麼出身?”

蕭懷素曾聽葉觀瀾說過,羅絕便是他外祖派來保護(hù)他的,能請動這樣的高手,想必他外祖家的名頭也是不弱。

“這是問到點子上了?!?

杜老夫人淡淡一笑,“廣恩伯世子的外祖是遼東總兵鄭重,鄭家執(zhí)掌兵權(quán)幾十年,在軍中威望甚高,與陝西寧家並稱爲(wèi)帝國雙雄,這兩家人可都算是咱們大周國叱吒風(fēng)雲(yún)的武將世家!”

蕭懷素驚訝地瞪大了眼,“比起景國公夫人的孃家都還要更勝一籌?”

杜老夫人點頭道:“這幾家都有些來頭,不過底蘊(yùn)不同,鄭、寧兩家是老牌勁旅,但景國公夫人的孃家則算是後起之秀,兩相一比,高下立分!”

蕭懷素眼珠子一轉(zhuǎn),這麼說顧清揚(yáng)的母家雖然也是武將世家,可在這兩家人面前就要低上一截了,怪不得就連皇后娘娘也一心維護(hù)葉觀瀾,若是有鄭家這份助力在手,太子之位便又能穩(wěn)上幾分了。

杜延雲(yún)也是輕嘆了一聲,雖然廣恩伯世子的身份看似比不上景國公世子貴重,可人家背後的底蘊(yùn)卻要更勝一籌,也難怪在葉觀瀾跟前,高傲如顧清揚(yáng)之流也不敢說什麼重話。

“好了,不說這些了?!?

杜老夫人擺了擺手,眸中也顯出一抹疲倦來,“你們也歇息一會兒吧,回去還有得忙呢!”

蕭懷素幾個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

回到杜府後,衆(zhòng)人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身衣服,這才又聚到了一處。

王氏聽說了他們回程途中的險情,心下還有些慼慼,拉著杜延雲(yún)看了又看,不禁雙手合十地念了聲佛,“虧得有清揚(yáng),不然你若有個萬一,叫我怎麼活得下去?!”說著已是一把攬了杜延雲(yún)在懷中,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蕭懷素與杜延雲(yún)站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有幾分羨慕,如今她們都是沒孃的孩子,才知道有娘疼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好了,娘,女兒眼下不是沒事了?!?

杜延雲(yún)輕拍著王氏的背,又抽了抽鼻子,止住了哭腔,“顧二哥的恩情女兒是記在心裡了,回頭母親可要好好答謝他!”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

王氏笑著點頭,目光又轉(zhuǎn)向了蕭懷素與杜延玉,“還有廣恩伯世子,你們兩個丫頭放心,這份救命之恩咱們一起還!”

“有勞大舅母?!?

“勞煩大伯母了。”

蕭懷素與杜延玉對視一眼,這才同聲同氣地道。

杜老夫人一擺手,衆(zhòng)人都止住了話頭,目光齊齊地轉(zhuǎn)了過來,便聽她沉聲道:“安陸侯世子桀驁難馴,不給他個教訓(xùn)還當(dāng)咱們杜府怕了他安陸侯府,若今天這事真有個萬一,咱們家只怕又要掛起白幡了……”說著面色一沉,眸中升起一股顯見的怒火。

“婆母,”王氏想了想,才斟酌道:“這事咱們自然要向石家討個公道,不然奉喜豈不是白死了?丫環(huán)的命雖然輕賤,可咱們杜府是什麼人家,一向厚待下人僕傭,若是就這樣不聞不問,只怕也讓家中的下人寒了心?!?

杜老夫人點了點頭,顯然覺得王氏說得在理,又聽她繼續(xù)說道:“只是這事到底與景國公府不相干,清揚(yáng)也是一番好意,不過攤上這門親戚,他們家也無辜得緊?!?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事我自有計較?!?

杜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也能明白她心中所想,目光再轉(zhuǎn)向杜延雲(yún)時,已是瞧見她有幾分緊張地攥住了衣襬,心下便不由輕聲一嘆,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看王氏母女這般模樣,只怕與景國公府的親事會被他們給竭力促成,到時候就算自己想要反對也晚了。

不過轉(zhuǎn)頭一想,連杜老太爺都對顧清揚(yáng)有幾分賞識,不說其他種種,這少年人也確實算是很優(yōu)秀,但往後時間還長,也說不準(zhǔn)會有什麼變數(shù),且走著看吧!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兩個老傢伙想來也不能操心一輩子。

對今日這事杜家人有自己的計較,但在安陸侯府便又是另一番情景。

顧清揚(yáng)直接將石瑞琪給拎進(jìn)了門,一路任憑他胡亂嚷嚷半點也沒鬆開,安陸侯夫人聽了下人稟報急急地趕了過去,見到這般模樣不由高喝一聲,“清揚(yáng),你到底在幹什麼?”說罷不由分說地上前去將石瑞琪給攬了過來,左右查看了一番,這才怒視著顧清揚(yáng)。

“平時你教訓(xùn)瑞琪我也不說,可今日當(dāng)著滿府那麼多下人的面,他這世子的臉面還要不要?”說到最後還小聲唸叨了一句,“果真是和你母親一個模樣。”

安陸侯夫人眸神暗沉,顯然還有些在意上一次被景國公夫人給拉到杜府向杜老夫人賠禮道歉,想想她就心裡憋屈,這種下面子的活計她再也不會去做第二次。

“姨母,今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表弟還不知道要捅出怎麼樣的簍子?!”

顧清揚(yáng)又急又氣,索性便一屁股坐在身後的靠背椅上,兩手撐在膝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安陸侯夫人,果然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母子一個德性,都不知道讓人怎麼說纔好!

“哪有表哥說得嚴(yán)重,杜家人不是沒事麼?”

石瑞琪癟了癟嘴,又有些不耐煩地拂開安陸侯夫人,“就是死了個丫環(huán),也值得表哥這般擔(dān)心?咱們兩府的名頭加在一起難道還壓不過杜府一頭?”

“到底出了什麼事?”

安陸侯夫人神色變幻莫名,這才帶著一絲謹(jǐn)慎地看向顧清揚(yáng),眉頭微皺,“怎麼又和杜家扯上了關(guān)係?”

顧清揚(yáng)冷笑一聲,一手指向石瑞琪,“你問他!”

安陸侯夫人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石瑞琪,頓覺有些頭痛地?fù)犷~,“小祖宗,你又闖了什麼禍?zhǔn)拢侩m然咱們府上有勳貴的名頭,可杜府卻是出了個閣老,咱們得讓他們一頭啊,千萬別踩到他們頭上去!”

石瑞琪輕哼了一聲,這纔有些不情不願地說道:“不過就是扔了個鐵蒺藜紮了他們家拉車的馬股罷了!”

安陸侯夫人心頭一跳,有些緊張地問道:“那車裡坐著的都有誰?”

“還能有誰?”

石瑞琪轉(zhuǎn)過了頭去,不屑地說道:“不就杜家二小姐、三小姐,還有他們家那個討厭的表小姐!”

“啊?!”

安陸侯夫人驚呼一聲,臉色頓時就白了,只顫聲問道:“那她們……有沒有事?”

“喔,沒事!”

石瑞琪不以爲(wèi)意地拍了拍衣袖,“葉觀瀾的人救了兩個小的,表哥救了杜二小姐,不過就是死了個丫環(huán)罷了!”

“那還好!”

安陸侯夫人提起的心總算落了地,橫豎只是死了個丫環(huán),杜家應(yīng)該不會多做計較。

“姨母!”

顧清揚(yáng)忍不住提高了音調(diào),他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就成了他的姨母,這樣的笨腦子哪裡及得上他母親一星半點,“就算只是個丫環(huán),那也是杜家的人!”說著狠狠瞪了石瑞琪一眼,氣勢凜然,“再說表弟這次魯莽的行爲(wèi)害得杜家?guī)孜恍〗汶U死還生,依杜閣老的性子只怕不會輕易作罷!”

“那他們還想怎麼樣?”

安陸侯夫人悶悶地鼓著氣,顯見地維護(hù)起了石瑞琪,“橫豎不過是個丫環(huán),回頭咱們送份厚禮過去,再賠他們一副身家銀子就是,難不成爲(wèi)了個丫環(huán)杜家也要和咱們叫板不成?!”

有安陸侯夫人撐腰,石瑞琪在顧清揚(yáng)面前也漸漸有了底氣,等著他母親話音一落也插上了一句,“對啊,我也是這樣說,表哥偏不答應(yīng)!”

“你們……”

顧清揚(yáng)氣得握緊了拳頭,“若是這事那麼好解決,杜老夫人也不會擱下那樣的話來了,更何況這事還有廣恩伯世子摻和進(jìn)去,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只怕會被皇后娘娘捏住把柄!”

“你是說……”安陸侯夫人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又左右看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道:“這事很可能影響到七殿下?”

石太妃畢竟已經(jīng)是過氣的太妃,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還遠(yuǎn)嫁到了番邦,又沒有個兒子傍身,雖說在皇室裡也說得上幾句話,但那威望自然比不上淑妃娘娘以及七皇子,景國公府與他們安陸侯府連成一線,早已經(jīng)投向了七皇子的陣營,若是這事真對七皇子有影響,只怕他們家也不能隨意處置了。

“誰說不是?”

顧清揚(yáng)冷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縮在安陸侯夫人身後的石瑞琪,眼睛微瞇,“爲(wèi)今之計便是讓表弟到杜府門前負(fù)荊請罪,至少要做出個表率,息了杜家人的怒火,也讓皇后娘娘那裡挑不出錯來……”

“負(fù)荊請罪?”

安陸侯夫人的臉皮抖了抖,一時之間神色掙扎,那一次向杜老夫人賠禮她都已經(jīng)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能走出這一步,但如今若是讓兒子去向杜家人低頭認(rèn)錯,還這樣大張旗鼓地請罪,那他們安陸侯府的臉面還要不要?從今以後她又如何再在汴京城貴婦圈裡立足?

“我纔不去呢!”

石瑞琪的面色都繃緊了,一臉忿忿,“要我做出這般丟臉的事,我還不如去死!”

顧清揚(yáng)冷冷地瞥了石瑞琪一眼,心中暗罵:你早該去死了,留下也是個禍害!目光卻是轉(zhuǎn)向了安陸侯夫人,等著她做一個決定,“姨母,若是這事你們不低頭,那今後我看咱們兩家還是劃清關(guān)係得好,以免被表弟牽連,平白地?fù)p傷了七殿下的名聲!”

“這……”

安陸侯夫人很是猶豫,看看石瑞琪,又看看顧清揚(yáng),遲疑道:“清揚(yáng),就不能換個法子?”

顧清揚(yáng)緩緩站起了身來,旋即動作優(yōu)雅地理了理衣袖,甚至脣邊還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來,“姨母,姨父可是在外書房裡?”

“他倒是在。”

安陸侯夫人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道:“你找他是……”話到一半她猛然反應(yīng)過來,面色大變,“你要告訴你姨父?”

誰不知道安陸侯是個火爆的性子,從前石瑞琪不管犯下多少錯事,都有安陸侯夫人在身後給他擦屁股,這纔沒鬧到安陸侯跟前,他也能睜隻眼閉隻眼,但若真是觸及到利害關(guān)係,安陸侯也是個殺伐決斷,半點不會心軟的主。

顧清揚(yáng)正是深知安陸侯的脾氣,這纔不想和石瑞琪母子糾纏,依著安陸侯夫人溺愛嬌寵兒子的程度,再與他們說也說不出個結(jié)果來。

“表哥,你可不能告訴我父親!”

石瑞琪也嚇得臉色一變,只顫聲道:“若是他知道,只怕會將我打個半死!”說著已是帶了幾分哭腔,拉著安陸侯夫人的衣襬就在求饒。

顧清揚(yáng)輕哼一聲,他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眸中神色一轉(zhuǎn),已是盪出一抹深深的冷意。

“清揚(yáng),這事咱們再從長計議。”

安陸侯夫人穩(wěn)住了情緒,這才轉(zhuǎn)向顧清揚(yáng)輕聲勸道:“瑞琪是你表弟啊,你忍心看到他變成那副模樣?!”

“姨母,就是你從前的不忍心才讓表弟變成了如今這般,你還不自???!”

顧清揚(yáng)的目光帶著幾絲憐憫地看向安陸侯夫人,可笑到了這個地步她都還沒有半分醒悟,也不知道這個安陸侯夫人的位置她是怎麼坐穩(wěn)的?難道就憑她生了個兒子?

安陸侯府中姬妾無數(shù),安陸侯也是個風(fēng)流之人,若是他想的話,只怕再納幾個妾生幾個兒子也不是難事,何必守著石瑞琪這個只知道敗家的獨苗?!

“我會建議姨父帶著表弟去向杜家請罪,之後若是這事能夠了結(jié),便將表弟送到舅舅那邊去歷練幾年,省得再讓他留在汴京城裡,將來又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zhǔn)聛?!?

顧清揚(yáng)說完這話也不再多留,袖袍一甩便向外書房而去。

留下安陸侯夫人與石瑞琪倆人?大眼對小眼,面上漸漸升起一抹懼意,若是這事被安陸侯知道了,只怕才真地不能善了了。

顧清揚(yáng)在外書房裡呆了沒多久便起身離去,反正道理他已經(jīng)說了,安陸侯想要怎麼處理便是他們自家的事,他的責(zé)任已經(jīng)盡到,至於事態(tài)的發(fā)展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第二日一大早,當(dāng)杜家的門房尚還帶著幾分朦朧睡意地拉開了硃紅色的九環(huán)大門,便已經(jīng)見著那石階下跪著的一道身影,這身影不過是個少年,那模樣稍還顯得稚嫩,只是此刻他全身微微發(fā)抖,顯然帶著十分的懼怕,那一身蜀錦的繭綢袍子此刻已是破爛不堪,顯見得還有一道道斑駁的血痕交雜其間,有些血肉外翻猙獰恐怖,有些甚至都已經(jīng)結(jié)成了血痂,稍稍湊近一點便看得人觸目驚心。

再一轉(zhuǎn)頭,少年身邊站著個昂揚(yáng)的男子,他一臉的粗獷與兇悍,但在見到杜家大門開啓時,脣角這才掀起了一絲笑容,向後使了個眼色,便有個穿著灰藍(lán)色杭綢袍子做管事模樣打扮的中年人上前幾步,態(tài)度謙恭地向杜府門房遞上了一個灑金名帖,帶著幾分笑容地溫聲道:“安陸侯求見杜閣老,請小哥代爲(wèi)通傳一聲!”

寧靜的外書房裡,杜老太爺漫不經(jīng)心地坐在大理石桌案後的紫檀木交椅上,面前擱著一盞蒙山雲(yún)頂,清香濃郁,茶霧繚繞,如煙塵一般籠罩,倒是讓人有些看不清此刻他眸中變幻的神色。

昨日下朝回府後,杜老夫人便將他給請了進(jìn)去,細(xì)細(xì)說了發(fā)生的種種,到時他聽了便氣得跳了起來。

他杜繼儒是什麼人,跺一跺腳這朝堂都要震上一震,卻有這麼個不開眼的小子竟然敢欺負(fù)到杜家人頭上,真以爲(wèi)仗著安陸侯府世子的身份他就不敢拿他怎麼樣麼?

安陸侯雖是勳貴,亦是武將出身,可傳承到現(xiàn)在,安陸侯也就在軍中任個不大不小的官職,蠻力是有的,可頭腦卻是還差點,這樣的人若是想和他鬥,杜老太爺能夠肯定,他一根小手指頭就能玩死他們!

雖然三個孫女有驚無險地保住了小命,但奉喜那個丫環(huán)卻沒那麼走運。

不過即使是個丫環(huán),那也是他杜家的丫環(huán),說沒了就沒了,怎麼可能?

若是安陸侯府不給個交待,杜老太爺已經(jīng)想出千萬種法子整治他們,卻沒想到第二日一早這安陸侯便帶著兒子早早地來杜府門前請罪認(rèn)錯,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杜老太爺微微瞇眼向安陸侯看去,他還是瞧不出這個蠻夫哪裡開了竅,多半是受了別人點化的緣故吧。

被杜老太爺這樣沉默地打量著,安陸侯卻是有些如坐鍼氈的感覺,他本就是粗人,不懂文人那些彎彎繞繞,可杜老太爺?shù)耐?yán)卻是連他都要暫避鋒芒的,也不知道石瑞琪這個臭小子怎麼就那麼不開眼,還偏挑了硬柿子來捏。

想到這裡,安陸侯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跪在堂中的兒子。

若不是顧清揚(yáng)對他說了其中的厲害關(guān)係,恐怕他還不能下定決心狠狠管教這個兒子一番。

也是平日裡安陸侯夫人對石瑞琪寵愛過甚,這才造成了他這種無法無天的性子,若是不讓他長個教訓(xùn),今後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zhǔn)聛怼?

他對自己都能狠得下心來,又怎麼會對石瑞琪下不了手?!

安陸侯抿了抿脣,冷厲的目光從眸中一閃而逝。

此刻的石瑞琪雙目緊閉,兩手撐在地上仍然止不住身體的瑟瑟發(fā)抖,昨兒個挨的一頓鞭子將他徹底給打怕了,從來沒有受過這般的傷害和屈辱,讓他引以爲(wèi)傲的自信從天堂跌落地獄,再也不復(fù)往昔。

汴京城裡的人都說他是個小霸王,卻不知道安陸侯纔是真正的魔鬼,打起自己的兒子半點不知道手軟,他差點以爲(wèi)自己的小命都要就此斷送了。

比起此刻匍匐在杜老太爺跟前的輕鬆,昨日的一切簡直就是個惡夢。

“杜閣老,昨日之事是本侯教子無方,令得府上幾位千金受驚,清揚(yáng)一和我說起這事,我便將這小兔崽子教訓(xùn)了一頓,今日特地帶他來向閣老賠個不是!”

還是安陸侯忍不住先開口說話,又順勢用腳尖踢了踢石瑞琪,冷聲道:“死小子啞巴了?還不像閣老大人賠禮道歉!”

石瑞琪顫了顫,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啞著嗓子道:“杜閣老,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做了……”話音聽起來乾癟,不說沒半分誠意,甚至還有些機(jī)械般的僵硬。

杜老太爺聽到耳中,不免便微微皺了眉,冷笑一聲看向安陸侯,脣角一翹,“侯爺,聽說貴府世子爺很是傲氣,視人命如草芥,我那三個孫女幸得貴人相救才免於難,不過這樣的教訓(xùn)想來世子爺還是沒長記性!”

杜閣老這話說得便很不客氣了,因爲(wèi)他知道本身就傲氣的人你只有比他更傲才能壓服,才能讓對方知道你比他更有傲氣的本錢。

安陸侯“嚯”地一聲站了起來,幾步走到石瑞琪跟前,面色陰沉,“昨兒個和你說過的都忘記了?若是你不願意道歉,只管回去就是!”最後一句已是透著幾許冷厲陰寒,顯然是一種濃濃的威脅。

石瑞琪身體一顫,面色更是垮了下來,嗓音裡已是帶了濃濃的哭腔,“閣老大人,瑞琪真的知錯了,我願意向杜家兩位小姐,還有蕭小姐當(dāng)面道歉,請她們高擡貴手原諒我這一次……”

這還差不多!

安陸侯脣角微翹,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又轉(zhuǎn)向杜老太爺,心中還是有一絲忐忑,“犬子無狀,閣老大人?大量,就別和他計較了?!?

杜老太爺眼珠子一轉(zhuǎn),眸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精光,半晌後才道:“我大人自然是有大量的,不過受驚的是幾個孩子,只怕她們心裡放不下啊……”

安陸侯臉色一僵,強(qiáng)笑道:“那閣老您說要怎麼著,咱們照做就是!”

杜老太爺牽了牽脣角,喚了守在門外的杜響,目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去,到內(nèi)院將兩位小姐並表小姐一塊請來,看看她們怎麼說!”

“是,老太爺?!?

杜響應(yīng)了一聲,領(lǐng)命而去。

安陸侯也只能尷尬地坐回位子上去,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杜老太爺?shù)耐?yán)他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他真要私下動些什麼手腳,只怕他們安陸侯府吃了暗虧也不知道,不過眼下既然自己旗幟鮮明地負(fù)荊請罪,相信杜老太爺多少還能給些面子。

想到這一點,他就有些感激顧清揚(yáng),若不是這個侄子前來說上一聲,只怕這事又要被石瑞琪母子給瞞在鼓裡。

“聽說昨日是清揚(yáng)那小子將令公子給送回去的?”

杜老太爺輕輕拂動著茶蓋蠱,意態(tài)悠閒地抿了口茶水。

“是,若不是清揚(yáng)和我說起這事,我還不知道這小子竟然闖出了這等禍?zhǔn)?。?

安陸侯有些汗顏,雙手撐在膝上,“從前我對他疏於管教,這才養(yǎng)成了他這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性子,這事過後我也準(zhǔn)備將他送到他舅舅的軍營中好生磨練一番,改改他這壞脾性!”

杜老太爺?shù)哪抗廪D(zhuǎn)向伏跪在地一臉木然的石瑞琪,那一身的傷痕血肉交織,的確刺眼得緊,“令公子這傷勢……”說著又轉(zhuǎn)向了安陸侯,眉頭輕皺,“是不是先包紮一下或是換身衣服……”

見慣了朝堂之中的爾虞我詐殺人不見血,眼前的這場面當(dāng)然不能影響到杜老太爺,一想到或許就是因爲(wèi)這小子的一個惡作劇,他可愛的幾個孫女就差點再也回不來,他的目光就暗沉了幾分,只覺得將這人生剜活剮了都不過分。

只是若是待會蕭懷素他們幾個丫頭見了,會不會被這場面給嚇住,這纔是杜老太爺關(guān)心在乎的事,其他人的死活又與他何干?

安陸侯怔了怔,眼珠子一轉(zhuǎn)就明白杜老太爺?shù)囊馑迹s忙道:“勞閣老記掛了,這小子皮粗肉厚,不礙事的!”說罷又轉(zhuǎn)身到屋外吩咐了一聲,便從他帶來的管事手中取過了一件黑色的披風(fēng),徑直地披在了石瑞琪背上,將他整個人都給攏住了,這才衝著杜老太爺乾笑道:“還是給這小子遮遮醜,免得他這模樣嚇壞了幾位小姐。”

石瑞琪嘴角抽了抽,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人揉在了一起,又加上身上的傷口時不時地刺痛,此刻他只覺得無比難受,這天下恐怕也只有他老子纔會這般埋汰自己的親兒子吧。

杜老太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安陸侯討了個沒趣卻也不敢發(fā)作,又乖乖地落坐。

外書房裡一時靜諡非常,只有九鼎銅爐裡的青煙在嫋嫋升騰著。

等待的時間分外難熬,杜老太爺甚至還借空到書房的內(nèi)室裡小瞇了一會覺,安陸侯更覺得尷尬,可人在屋檐下卻不得不低頭,至少現(xiàn)在他還沒有和杜老太爺叫板的本事,再說也是他們理虧在先,也只能耐著性子一等再等。

“父親,給我喝口水吧!”

石瑞琪跪得腳都發(fā)軟了,整個身子恨不得倒在地上,只是憑著一股毅力堅持著,可喉嚨幹得要命,火燒火燎的,連嗓音似乎都沙啞得冒了煙。

安陸侯瞥了一眼石瑞琪,這纔將手中的一杯茶水遞上了前,石瑞琪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使勁湊近了些狂飲了一陣,那模樣尤其狼狽,哪裡還有平日那個高傲世子爺?shù)陌朦c影子。

見石瑞琪一口將茶水飲盡,安陸侯也沒說什麼,只擱了茶盞,低聲警告道:“待會在幾位小姐面前好好說話,若是再惹得杜閣老不快,當(dāng)心我回頭再收拾你一頓!”

石瑞琪身子一顫,有些懼怕地看了安陸侯一眼,連忙點頭道:“父親放心,孩兒再也不敢了?!蹦穷D鞭子讓他記憶深刻,這輩子他也不想再試。

安陸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內(nèi)室的門被人打了開來,杜老太爺緩緩步出,雖然他的身形算不得高大,但每一步落下都是那麼地穩(wěn),面色不怒而威,顯見得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安陸侯立馬調(diào)整了姿勢,正襟危坐。

正巧這時杜響也在門外稟報道:“老太爺,幾位小姐來了。”而這時距離剛纔杜老太爺?shù)姆愿酪呀?jīng)過了一個時辰有餘。

這便是故意將安陸侯父子給晾在這裡了,杜老太爺今日特意在家休沐一天,就是爲(wèi)了處理這事,所以他有時間耗下去。

外書房的門被人給推了開去,杜延雲(yún)當(dāng)先跨了進(jìn)來,她一身海棠紅的短襦配上靛藍(lán)的長裙,雖然才十歲大的年紀(jì),可眉眼漸漸長開,也逐漸有了少女的嬌俏。

在她身後跟著一身素錦白裙的蕭懷素,以及穿著洋紅色芙蓉妝花長裙的杜延玉。

三姐妹往那一站,尤如一朵朵嬌嫩的花朵,看得人移不開眼。

“見過祖父!”

“見過外祖父!”

幾人先向杜老太爺行過禮,這才轉(zhuǎn)身對著安陸侯微微一福身。

安陸侯輕咳了一聲,擡手道:“幾位小姐不用客氣?!?

蕭懷素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先從安陸侯身上掃過,這位侯爺長得高壯,一看便是孔武有力之人,五官粗獷大氣,就不該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可沒想到生個兒子卻這麼睚眥必報。

石瑞琪一直跪在地上,此刻的他被黑色的披風(fēng)籠著周身,頭也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隱隱顫抖的手臂泄露了他的心思,也不知道是因爲(wèi)對安陸侯的懼怕,還是在杜家姐妹面前這樣低聲下氣而覺的恥辱。

但不管石瑞琪心中是如何想的,杜家姐妹瞧著他心中卻隱有怒火,只是在杜老太爺跟前不好發(fā)作。

杜老太爺和藹的目光看向幾個孫女,溫聲道:“今日侯爺帶著世子爺?shù)皆蹅兗屹r禮來了,這事雖然我初聽之時心裡也來氣,但眼下侯爺這般有誠意,我就想問問你們的意思,對世子爺?shù)倪@番作爲(wèi),你們是否願意原諒他?”

“祖父,奉喜都死了,我們原諒他,奉喜就能活過來嗎?!”

杜延玉首先沉不住氣來,一臉悲憤地瞪向石瑞琪,再轉(zhuǎn)向杜老太爺時眸中已是掛起了淚花,她還記得馬車狂奔時奉喜是怎麼護(hù)住她們的,若非不然奉喜也不會被撞暈,或許還會有一線求生的機(jī)會。

當(dāng)然,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锥际悄枪蛟诘厣系氖痃鳌?

安陸侯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這才道:“杜三小姐也彆氣,我聽說這丫環(huán)是杜二小姐跟前侍候的,二小姐只要說句話,怎麼辦咱們石家應(yīng)著就是?!?

杜延雲(yún)淡淡地掃了一眼石瑞琪,這纔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安陸侯,眉眼低垂,話語輕柔,“侯爺,雲(yún)兒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只是奉喜確實去的冤枉,雖然她只是個丫環(huán),但也足足在我身邊陪伴了好幾年,說我心裡當(dāng)她是姐妹也不爲(wèi)過……”話到這裡嗓音有些哽咽,“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奉喜他老子娘已經(jīng)哭死過幾次了,那麼個好閨女,誰還能再還給他們?”抽泣了兩聲,拿起絹帕沾了沾眼角。

杜老太爺給蕭懷素使了個眼色,祖孫倆心意相通,她便上前一步扶住了杜延雲(yún),目光卻是轉(zhuǎn)向了安陸侯那方,“昨兒回府後,二表姐便沒睡踏實,外祖母還特意讓人拿了幾顆東珠磨成了粉給二表姐壓驚,只是這些東西雖貴重,但和人命卻是沒法比的……”

杜延雲(yún)脣角微抽,不由轉(zhuǎn)頭瞄了蕭懷素一眼,見她說的一臉誠摯的模樣,心裡又有些想發(fā)笑,這是明擺著在訛安陸侯呢!

小女孩話音婉轉(zhuǎn),如泣如訴,眸中隱隱透著悲憤,饒是安陸侯這種鐵硬心腸的人都不好再繃起面色,只僵硬地點頭道:“蕭……蕭小姐說得對,這事本也是咱們理虧,這樣吧……”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只是那表情有種割肉的感覺,“回頭我便讓人送一匣子?xùn)|珠過來,給幾位小姐壓壓驚,還有人蔘鹿茸也可以補(bǔ)補(bǔ)氣血,至於那丫環(huán)的身後事,還有她老子娘將來養(yǎng)老送終,咱們也負(fù)責(zé)到底?!闭f完後目光又轉(zhuǎn)向了杜老太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xì)汗,小心翼翼地問道:“閣老,您說這樣行嗎?”

安陸侯這才知道,杜家從小的到老的個個都不簡單,今後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再不願意與杜家有什麼過節(jié)。

杜老太爺略微沉吟,又看向幾個孫女,“我看這樣也行,咱們也不能得禮不饒人,世子爺如今誠心悔過,也得了教訓(xùn),雲(yún)姐兒,你們幾個也消消氣吧!”

杜延玉噘起了嘴,心中還揣著不忿。

蕭懷素?fù)狭藫隙叛佑竦恼菩模瑢χp輕搖了搖頭。

如今連安陸侯都上門來請罪了,若是他們再不依不饒,被上面知道了不知道還要怎麼編排杜家,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也是該見好就收了。

杜延雲(yún)顯然也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對著杜老太爺恭敬地點頭,“雲(yún)兒沒有意見,但憑祖父作主!”

杜延雲(yún)這話一落,安陸侯顯見得鬆了口氣。

屋內(nèi)卻突然傳出“咚”的一聲悶響,衆(zhòng)人轉(zhuǎn)頭看去,原是石瑞琪腦袋一歪暈死在了地上,黑色的披風(fēng)略微有些扯了開去,那身上一條條斑駁的血痕立時便印入衆(zhòng)人眼簾。

杜延玉“哇”的叫了一聲,這纔有些驚詫地捂住了脣。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石瑞琪竟然全身都是傷,不過他這種惡霸得到這種下場也是應(yīng)該,沒有人對他生出絲毫同情憐憫之心。

姐妹幾個對視一眼,心裡的怒火卻因爲(wèi)這樣的變故而稍微平息了一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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