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不是都做了麼。”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淺淺,意有所指的模樣。
墨凰聞言一時深深的看著她:“朕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
“陛下知道我在說什麼。”上官愛依舊淺淺的笑著,只是那目光卻越發(fā)的涼了,“忘川的事情,陛下是不是應(yīng)該解釋解釋呢。”
墨凰卻是輕輕一笑:“有什麼可解釋的。”
“……”上官愛一時竟然無言以對,不禁自嘲一笑:“也對,陛下做的事情,自然是沒有必要跟我解釋的。”說著便要轉(zhuǎn)身進(jìn)屋,“我累了,陛下請回吧。”
墨凰見她要走,一時變了臉色:“你站住。”
上官愛卻徑直往裡走,置若罔聞。一旁單嵐他們見這兩人一下就有翻臉的架勢,不由得都緊張了起來。
“上官愛,朕叫你站住,你聽不見麼。”墨凰說著便要上前拉住她。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單嵐和翡翠見狀,連忙擋住了他的去路:“陛下三思。”
“滾開。”墨凰不悅道。
“陛下,你做的事情沒有必要跟我們主子解釋,那麼我們主子有爲(wèi)何要聽你的呢。”翡翠一時氣憤道,“當(dāng)年若不是陛下的命令,主子何至於九死一生,又何至於淪落到此。”
墨凰聞言,一雙星眸一瞬間深不見底,看著上官愛的背影道:“你註定要來到朕的身邊,不是麼。”
緋衣女子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我可以去你的身邊,但是我不能原諒你,你明白麼。”
“朕已經(jīng)做了,若是重來朕還是會這麼做,你改變不了,朕也改變不了。”墨凰看著她,冷聲道,“你要朕如何,難不成也要我吃了那忘川你才滿意麼!”
上官愛的手心驟然一緊,心中彷彿有一隻手忽然呃住了她,一瞬間竟然痛的不能呼吸。
心中明明那麼痛,卻還是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波瀾不驚道:“陛下真是會開玩笑,忘川忘情,忘記自己最心愛之人,像陛下這樣只愛自己的人,吃了又有什麼用呢。”說著回眸看他,諷刺道,“難不成是要忘記自己麼。”
墨凰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映著陽光,卻那麼的冰冷刺骨。那一瞬間,她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卻叫他覺得那麼的遙遠(yuǎn),遙遠(yuǎn)到似乎自己窮極一生也無法走到她的身邊。
他知道,她又把自己關(guān)在了另一個世界,不願出來,也不會讓他進(jìn)去。
手心驟然一緊。心中一時不知道的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難受的很。下一刻便有一股怒火瞬間躥便了五臟六腑,灼得他胸腔火辣辣的疼。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想也沒想便出手了,凌厲的招式仿若鬼魅一般,直直的朝著上官愛而去。他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彷彿這樣他便可以打破她設(shè)下的界限!
單嵐和翡翠愣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薄薄的陰影之下,上官愛一襲緋衣站在那裡,看著他向自己襲來,眉心只是動了動,卻並沒有躲開。
那一瞬,墨凰看著上官愛越來越近的容顏,心中一凜,驟然回過神來,收了勢,卻不想已經(jīng)來不及,那一掌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上官愛的肩頭。
女子一個踉蹌,一口鮮血驟然吐了出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依舊看著他,卻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驚了墨凰的心。
紫衣君王匆匆站定,方纔急忙收勢也傷了他自己,一時氣血翻涌他卻自顧不及。只是深深的看著上官愛,懊悔不已。伸手想要撈住她落下的身子,卻有一陣勁風(fēng)襲來,先一步將上官愛接在了懷中。
“主子!”
上官愛擡眸看著阿緋,還來不及說什麼,便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阿緋抱著她,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陰雲(yún)密佈。
院子裡的那些花匠本來還低著頭默默做自己的事的,誰想瞬息之間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不由得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紛紛擡眸看來,一動不動。
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主子。”翡翠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跑來驚慌的看著已然暈過去的上官愛,一時情急,回頭看著墨凰口不擇言的吼道,“陛下不是喜歡我們主子麼,難道你就是這樣喜歡的麼!”
墨凰手心暮然一緊,深深地看著阿緋懷裡的人,手心越攥越緊。他知道自己的力道,也知道上官愛身子一直很弱,這一掌她必然傷的很重。剛纔,只是因爲(wèi)她的話太傷人了……
“讓朕看看她……”男子一時心慌道。
“不用陛下假好心,請陛下離開。”阿緋抱著上官愛的手臂微微一緊,沉聲道,“這裡不歡迎你。”
聞言,衆(zhòng)人的臉色都不由得變了變。傅衍還沒從“上官愛”那三個字中回過神來呢,聞言連忙勸道:“大首領(lǐng)息怒,不好這樣跟陛下說話的。”
可是眼下哪裡還有人聽他勸說,一時間,千塵殿的人幾乎都衝了出來,劍拔弩張。
墨影見狀,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緋,十分難得的說道:“阿緋,陛下是無心的,何必這樣。”
阿緋卻只是擡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把抱起了上官愛,徑直往寢殿走去,低吼道:“讓他們走。”
單嵐回首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上官愛,隨即對墨凰道:“陛下請回吧,不然真的在這裡動起手來,等我們公主醒了,也是不好交代的。”
“陛下,還是先叫太醫(yī)來看看吧。”墨影也不由得勸道,真要在這裡打起來,一時他們肯定是佔不到便宜的。
墨凰沉默想了一瞬,暮然轉(zhuǎn)身道:“去太醫(yī)院傳旨,貴妃要是有事,朕先砍了他們。”說完便拂袖而去了。
傅衍一時冷汗涔涔,擡手擦了擦汗,連忙應(yīng)了一聲匆匆的往太醫(yī)院去了:還不是你自己動的手……
寢殿裡,一片安靜。
“主子不會有事吧。”翡翠站在牀邊,看著阿緋坐在牀邊,正垂眸給上官愛把脈,那眼簾雖然垂著,但是她能感覺到,此刻他眼中的擔(dān)憂。
阿緋搖搖頭,擡手輕輕的拭去上官愛嘴角的血跡,柔聲道:“氣血有點亂,去把阿璃叫來。”
翡翠愣了一下,連忙道:“好……好。”說完便慌慌張張的轉(zhuǎn)身出去了,差點兒跟正好進(jìn)來的單嵐撞了個滿懷,卻沒有心思跟他計較,“哎呀”了一聲,轉(zhuǎn)身匆匆的出去了。
單嵐回首看了她一眼,問道:“她去幹嘛。”
“叫阿璃。”阿緋沒有擡眸,依舊看著上官愛,問道,“都走了麼。”
“都走了,只有那些花匠還在外面,一時無措的樣子。”單嵐走來道,不忘看了看牀上的上官愛。
“隨他們?nèi)グ伞!?
“公主她沒事吧。”
阿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聽見單嵐道:“其實剛纔,墨凰雖然是突然發(fā)難,但是公主卻是站在那裡沒有躲閃。”說著微微一頓,“當(dāng)然,也可能是因爲(wèi)知道躲不掉,但是我看見主子笑了。”
“笑了?”阿緋一愣,終於擡眸看他,“爲(wèi)何?”方纔他剛回來便看見墨凰氣急敗壞的朝著上官愛衝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可是,終究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滿是懊惱。
單嵐搖搖頭:“我怎麼知道爲(wèi)什麼,公主的心思我可從來沒有看懂過。”說著暮然問道,“你懂麼。”
阿緋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需要懂,我只要知道,她在哪裡,我便在哪裡,就行了。”
單嵐一愣,隨即苦笑道:“你倒是比我忠心,也比我專心。”恍惚間聽見阿緋喃喃道:“她是我的命……”
單嵐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一時驚訝的看著他,卻看不出什麼。
“來了來了,阿璃來了。”翡翠匆匆回來,拉著阿璃跑的氣喘吁吁的。
單嵐見狀,連忙道:“你慢點兒,她傷還沒好全呢。”
“嘿,主子重要阿璃重要。”翡翠揶揄道。
“……”單嵐一瞬間甘拜下風(fēng),燦燦不語了。
阿璃見狀連忙說著:“我沒事……沒事……”說著連忙的走到了牀邊,看見上官愛昏迷,一時蹙眉道:“哥哥,這……”
阿緋起身,站到一旁道:“墨凰的一掌打在了肩上,主子沒能躲開。”
阿璃看了片刻,蹙眉道:“氣血很亂。”然後便掏出了什麼藥丸塞進(jìn)了上官愛的嘴裡,“還是要請?zhí)t(yī)來看看纔好。”
“我去請。”單嵐說著便要出門,卻看見門口的許二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那個……外面慌忙的來了好多太醫(yī),要讓他們進(jìn)來麼。”
阿緋眉心深蹙,不大情願的樣子,聽見翡翠勸道:“阿璃都說了還是太醫(yī)瞧瞧的好,還是不要置氣了,等主子醒了她自然會計較的。”
阿緋聞言,垂眸看著牀上的上官愛,沉聲道:“讓他們進(jìn)來。”
“哎。”許二匆匆出去,沒一會兒便看見五六個太醫(yī)魚貫而入。
阿緋隔著衆(zhòng)人,看著牀上的人,手心緊了緊:很快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很快。
彼時,陽光明媚,千熾殿裡,墨凰看著那些剛種好的木槿,一雙星眸深不見底。
墨影站在他的身後,想了想,還是別說話的好。
許久,聽見紫衣君王沉聲道:“她爲(wèi)什麼要那麼說。”
墨影一愣,搖了搖頭,求助的看著傅衍,對方連忙道:“貴妃娘娘只是還不瞭解陛下。”不過忘川的事情,也很難叫人原諒吧。
墨凰一時深深地看著那些樹,只覺得心中越發(fā)的鬱結(jié),真想把這裡的一切都?xì)Я耍鸥市摹?
“陛下,如今貴妃娘娘受傷不輕,微臣擔(dān)心的是……”墨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她會離開。”
一陣清風(fēng)乍起,驚了滿園的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