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愛愣了一下，見慕容瑤出去了，才慌忙起身追了出去。一眼就看見院子裡打的如火如荼的兩人。
“慕容瑤，誰讓你靠近她的！”男子一襲銀色的錦袍，赤手空拳的跟一個碧衣侍女打在一起。
上官愛站在門口，蹙眉看著這一幕，這人她認識，是她的二哥——上官瑁。
“靠近了又怎麼了，她如今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沒在背後一刀捅死她就是本公主大度了。”慕容瑤不削一顧道。
上官愛扯了扯脣角，無論如何，這個六公主在這裡清修一年多恐怕是白費了，還是從前她記得的模樣。
不過……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的處境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自己究竟都是怎麼活的。
上官瑁聞言，回首看了一眼上官愛，一時分神被翡翠打了一掌在肩頭，不禁踉蹌的後退了兩步。
“公主，咱們走。”翡翠連忙道。
慕容瑤不削的瞪了一眼上官瑁，回首對上官愛說了一句：“你答應過父皇的，他在天上都看著呢。”說完便跟翡翠不急不緩的走了。
“真是豈有此理。”上官瑁啐了一口，擡手撣了撣袍子，大步走來，“她剛纔跟你說什麼了。”
上官愛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沒……沒什麼。”說著不禁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柔聲道，“二哥。”
聞言，四月的晴天下，上官瑁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擡手撫上她的額頭：“你果真摔壞腦子了？這樣說話真是活見鬼了。”
“……”上官愛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垂眸不好意思道，“二哥，這裡是佛門……”
“你可是從不信佛的。”上官瑁收回手，打量了她片刻，“你這個樣子還真是以前那畏首畏尾的膽小模樣，看著就叫人來氣。”
“對不起……”
“啥？”上官瑁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連忙道，“我是奉命來守衛你的安全的，皇上沒有跟你說麼，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是她忽然來的。”上官愛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上官瑁還是從前的樣子，脾氣不太好，也顯然不太喜歡自己。
一瞬間，有一絲欣慰，真是太好了。終於有人和從前一樣了。不管是慕容瑤還是上官瑁。
“你院子裡其他人呢？”上官瑁受不了上官愛這樣乖巧的樣子，有些不耐煩起來。
上官愛連忙說道：“我說要休息一會兒，打發他們出去了。”說著想了想，“二哥要不要進來休息一會兒。”
“……”
“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上官瑁看著她，心裡壓著一股無名火，可是又不好對她發火。終究手心一緊，然後狠狠的打了一拳在她身後的門框上。
“二公子！”蓮子正好進來，從她那邊看以爲打在上官愛身上了，嚇得魂都飛了，“你做什麼呢！”
上官瑁回眸看著她，一雙鷹眸裡還帶著一絲怒火。
蓮子驟然撞上，嚇了一跳，停在了那裡。
上官愛見狀，伸出了腦袋，燦燦一笑：“我沒事，沒事……”
皇城，玉華宮。
今夜是十四，月色已經很好了。四月的晚風和訊的吹著，真是個適宜飲酒賞月的好日子。
燕凝芷一襲淺紫色的紗裙，坐在廊下，一旁的琉璃給她斟酒，還不忘勸道：“娘娘，您已經喝了快兩壺了，醉了可怎麼好。”
“醉了就醉了……”燕凝芷端著酒杯，看著朦朧的月色，暈乎乎道，“反正皇上和皇后都不在宮裡，這後宮就本宮最大，誰能管得了我。”
“娘娘，還有太后呢。”
聞言，燕凝芷回眸瞪了她一眼，琉璃一驚，垂眸不語了。
“滿上。”燕凝芷仰頭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擡手道。
琉璃無法，只好給她滿上。聽見她喃喃道：“我跟他一起長大，他從不記得我的生辰，每年他只是將生辰禮跟姐姐的一起送了。”說著又是一杯，眼角有清淚滑落，“他從小就不待見她，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對她就那樣上心了，頭一年就記住了她的生辰。”
“娘娘，別想這些陳年往事了。太后娘娘說的也有道理，咱們現在把心思放在小皇子上纔是正理兒。”
“小皇子？”燕凝芷輕輕一笑，諷刺道，“皇上滿眼滿心都是上官愛，別說本宮的牀榻了，連這玉華宮都不來了，哪裡能有什麼小皇子。”說著手裡的杯子便重重的往桌上一擱，“倒酒。”
“娘娘，皇上不來咱們可以去呀。”琉璃一邊倒酒一邊勸道，“姜貴嬪那個小丫頭隔三差五的還跑去御書房送這送那的呢。”
“本宮難道送的少麼！”燕凝芷手中的杯子一震，杯中的酒灑了一半，“可是皇上……”
“那還不是因爲娘娘的性子……”琉璃話說了一半，又看見燕凝芷瞪了過來，連忙改口道，“娘娘，咱光明正大的來不了，不如……想想別的方法。”
“……什麼辦法。”燕凝芷已經半醉，含含糊糊道。
琉璃想了一瞬，俯身小聲道：“燕大人不是也一直關心著娘娘的肚子麼，他老人家只要娘娘開口了，太醫院那些大人還不都幫著娘娘麼。”
“他們能有什麼用。”燕凝芷回眸看著那輪明月，幽幽道，“本宮要是有一劑藥給慕容玉用了……看他往哪兒跑……”
“哎呀，娘娘可不能胡說了。”琉璃話音剛落，便見燕凝芷“哐當”一聲趴到桌上去了。
“娘娘……娘娘？”琉璃擱下了酒壺，嘟囔道，“醉了……”不過，這樣想想，也不失爲一個辦法不是麼。
月色西沉，上官愛靠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睡著了。
一旁的燕允玨看著，輕聲道：“其實她今晚在侯府住著，明天讓上官瑁護送她回宮，不是一樣的麼。”
“我不放心，今日慕容瑤不是還闖進悟道去了麼。她從前的事情，自己不記得了，可是別人卻是記得清楚的。”慕容玉說著，將手裡的毯子給她蓋上，壓低了聲音道，“她剛纔還跟我說要把慕容瑤給接回宮。”
燕允玨微微挑眉：“你答應了？”
慕容玉搖搖頭：“還不是時候，慕容瑤那張嘴什麼都敢說，再加上伏悅的事情一直記恨著我，唯恐天下不亂呢。”
“當初……”燕允玨一雙清冷的眸子沉了沉，終究是沒有說下去。聽見慕容玉喃喃道：“再過一陣子吧，我早晚把她嫁得遠遠地，一了百了。”
燕允玨一直也不喜歡慕容瑤，聞言笑道：“之前不是聽說夜先國有意聯姻麼。”
聞言，慕容玉眸子微微一沉，不說話了。
馬車在夜色下慢慢的前行，女子靠在窗邊，長長的睫毛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顫。
聽見慕容玉驀然說道：“你腰間的香囊我從前倒是沒注意，現在想想，你帶了有兩年了吧，這樣喜歡？”
燕允玨似乎一怔，喃喃道：“是她送的，我自然喜歡。”
“裡面是什麼。”
青衣公子聞言，擡眸看他：“她喜歡的花兒，想知道是什麼嗎。”
慕容玉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沉：“什麼。”
“不告訴你。”燕允玨淺淺一笑，擡眸看了一眼上官愛，“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從沒有真的認識過她。”
慕容玉心中一動，側眸看著上官愛，不說話了。
上官皇后生辰之後不過兩天日，一場春雨潤澤了靈都大地，隨之傳來的消息是，夜先真的要跟大楚聯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上官愛第一反應就是那晚在馬車上聽見的，竟然是真的。
緋衣女子站在廊下，看著細雨霏霏，喃喃道：“這個夜先不是一直挺神秘的麼，你們知道些什麼嗎。”
聞言，蓮子端著茶水的手一抖，回眸看了一眼辛姑姑，道：“奴婢從小跟著小姐，能知道什麼呀。”
“夜先國一直很神秘。”辛姑姑走來道，“貴族從來都只娶貴族，也從不與別國聯姻。奴婢從前聽說，那個沙鷹國在二十幾年前爲了討好夜先，想把公主送去聯姻的，人都去了，最後也沒能留下呢。”
“那這次是因爲什麼呢。”上官愛問道。
辛姑姑搖搖頭：“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上官愛回首看著雨幕，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沉了沉。聽見蓮子說道：“小姐，喝杯茶吧，暖一暖。”
上官愛點點頭，剛要接過來就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皇上呢，今日怎麼沒瞧見。”
“皇上在御書房吧，這聯姻的文書來的突然，不知道夜先那邊是什麼意思呢。估計很忙吧。”
上官愛想了一瞬，說道：“我去找他，有沒有蔘湯什麼的。”
聞言，辛姑姑一喜，連忙道：“有有有，皇上關心娘娘，鍋上一直燉著呢，奴婢這就叫人去拿。”說著連忙吩咐道，“晚秋，快去盛一盅湯來。”
“是。”
“奴婢陪著公主去，這還下著雨呢。”
上官愛見她這樣高興，也不由得淺淺一笑：“好。”
御書房。
上官愛冒著雨走來，緋色的長裙粘了雨水，一片暗紅，擡手隨意的理了理。聽見樸風匆匆道：“皇后娘娘，您怎麼來了。”
“皇上在裡面麼。”辛姑姑收了雨傘問道。
樸風猶豫的看了一眼上官愛，點頭道：“在呢。”
“行了，我自己進去吧。”上官愛說著便接過了辛姑姑手裡的湯，舉步走了進去。聽見身後的樸風揚聲道：“皇后娘娘駕到。”
御書房裡的人微微一愣，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拿著食盒的上官愛。
緋衣女子看著燕凝芷正端著碗將勺子遞到慕容玉的脣邊，也是一愣：“我不知道還有旁人在……”說著連忙轉身道，“我先回去了。”
“等等……”慕容玉豁然起身，弄翻了燕凝芷手裡的湯碗，灑了一身，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