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是那個素安公主?”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卻是冷聲道:“原來,你們真的是衝著他來的。”
黑衣人似乎一怔,沒想道她會如此冷靜的說出這一句,隨即若有所思道:“我覺得眼下你應當先擔心自己。”
上官愛後退一步:“是墨凰派你們來找他的?”手心悄然的握緊了袖中的匕首,“果真是朵瑢背叛了他,是不是。”
黑衣人看著她,逼近了一步。他們的身後緋璃和其他人正打的如火如荼,這來兩人卻像是事不關己。
“我覺得將你也帶回去,他說不定會高興的。”
一瞬間,上官愛警惕的看著他,步步後退:“可是我不會高興。”
“沒關係,他素來都不管旁人高不高興。”黑衣人說著便伸手向上官愛襲來,女子手中的匕首看準了時機,瞬間出手,猝不及防的竟然劃傷了他的手心。
男子深沉的眸子斂了斂,忽然說道:“現在我能肯定,他見了你一定會高興的。”說著便不再留情的向她襲來。
上官愛知道自己敵不過,轉身拔腿就跑。感覺身後的勁風緊隨其後,慌亂間被絆了一跤便向前跌去。
黑暗中,秋雨紛飛,暗香浮動。
下一刻,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聽見他略帶笑意的聲音說道:“看看我抓住誰了。”滿是寵溺。
“衝兒……”終於見到你了。
黑衣人斂目看著來人,收手道:“殿下,跟屬下回去吧,陛下很想念您。”
殿下?上官愛的身上已經半溼了,此刻倚在慕容衝的懷中,擡眸看著他的下巴:他真的是夜先的皇子,而且是老皇帝留下的獨苗。
“我可不想他,你們且回去告訴他,除非我死了,不然誰也別想帶我回去。”慕容衝聲音微涼,被這雨夜染得越發冷漠。
不遠處跟阿緋阿璃交手的黑衣人也不禁停下了動作。
爲首的黑衣人隔著雨幕靜靜的看著慕容衝,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如果可以選擇,他倒是想白天來這裡,這樣他也好看看此人是不是跟墨凰很像。
雨越下越大,落在繁茂的枝葉上,噼噼啪啪。
“那屬下便得罪了。”黑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便快速的向著上官愛襲來。
慕容衝一雙星眸微微一斂,低頭吻了吻上官愛的發,匆匆道:“往後跑,不要回頭。”說著便鬆開了上官愛,向那黑衣人迎了過去。
上官愛離開了他的懷抱便拼命的往後跑,沒有回頭。她知道自己在他身邊只能是負累,此刻雨水打在她的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一時間,看不清前路。
她該怎麼辦……
黑暗中忽然想起了踏水的腳步聲,那樣快那樣急。上官愛腳步一頓,擡眸看去,便見幾個人影飛奔而來,其中一人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一襲白衣卻格外扎眼。
“四叔?”他怎麼來了。
男子遠遠地瞧見身形便覺得是她,心頭一緊,聽見這一聲便近乎慌亂的跑了過來,一把將她擁入了懷中,後怕道:“還好你沒事。”說著還不忘絮叨,“我就說了會有危險,你偏偏不聽。”
上官愛嗅到他身上白檀的香味,終於咧了咧脣角,鬆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剛纔她模模糊糊的還看見了旁人,卻並不知道是誰。
“你前腳走了沒多久,那個叫……雲雀的便去了你的梅園,驚動了辛姑姑。”上官遠峻抱著的她手臂緊了緊,似乎這樣自己才能安心些,“慕容衝知道今晚會有伏擊,也想著明日開戰前要來見你,所以先派了雲雀去找你,誰曾想……”
“我快了一步……”上官愛的腦袋沉沉的擱在他的肩上,無奈一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知道就好。”上官遠峻說著,擡眸看著遠勢均力敵的兩撥人,問道,“我先帶你走。”
聞言,上官愛回眸看去,只見雨中,那些人動作太快,她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只能依稀分辨出兩個女子,一個是阿璃,還有一個應該就是雲雀了。
等等……雲雀?上官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以往有什麼事情,慕容衝都是叫朵瑢去找她的,今日怎麼叫雲雀去了。而且眼下這樣的情形,慕容衝是防著這波黑衣人的,卻不見朵蓉的身影。
難道……他已經知道朵蓉出賣他了?
雨中,上官愛擡手拭去眼前的雨水,淺淺一笑,看來他是知道的。
“既然你來了,我便在這裡等他。”說著想了想,“還是後退一些吧,免得殃及池魚。”
上官遠峻看著她,眼中的寵溺藏在了夜色中,只是說道:“早知道如此我便帶把傘出來了。”
上官愛的目光卻已經隔著雨幕落在了遠處,像是在尋找。上官遠峻知道,她是在找慕容衝。隨即尋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後擡手道:“慕容衝在那裡,一旁不遠的地方是阿緋……”說著目光一頓,上官愛也意識到了什麼。定睛看去,只見一道寒光尋到了空隙直刺阿緋的後心。
心中一緊,夜雨中徒然驚呼一聲:“阿緋!”
東城城郊,慕容霄的大營。
入夜之後便下起了雨,男子一身盔甲站在帳前,雨水淋溼了他身上的鎧甲,他卻一直看著西方,不知所想。
雷長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看著慕容霄的背影,滿滿的自責。
是的,是自責。自從重華殿那日之後,他無時不刻不在後悔自己沒有擅自做主的將上官愛殺了。握著佩劍的手,驀然一緊:王爺,最終還是栽在了那個女人的手上。
“王爺。”有人冒雨匆匆而來,跪下道,“東城門有一行人出了城正往這邊來。”
慕容霄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斂,眼下能出城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知道是什麼人麼。”
“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是禁衛軍一路放行。”這人剛說完,後面便又有人急急來報:“王爺,武平侯府的人正往這邊來。”
“武平侯府!”誰,是誰來了!
慕容霄不禁握緊了手心,擡頭看了一眼西面,沉聲道:“備馬。”
“王爺。”雷長驀然說道,“不會是她的,這個時候她沒有理由要出城。”
卻聽對方喃喃道:“你也覺得會是她,是不是。”
“屬下……”雷長一時懊惱,“就算是也是陷阱,那個女人一心要害王爺,難道時至今日王爺還不悔悟麼!”
“雷長。”慕容霄回首冷冷的看著他,“我說過,我與她之間無論勝負都是心甘情願的,現在,給本王備馬,我要去見她。”
雷長無法,只能應了一聲,轉身去牽馬,卻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殺了上官愛!
出了東城門,一路往東。
上官琪裹著漆黑的披風騎在馬上,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她一半的容顏。微微擡眸,夜色沉沉,隔著秋雨綿綿,可以看見遠處的慶州軍。
慕容霄,就在那裡。
她不知道上官愛爲什麼要派人護送她,一路上也不讓她說話。但是從子虎的言語中可以聽出來,武平侯府的人一路行來還真是暢通無阻。
思及此,上官琪握著繮繩的手一緊。果真,她還是想要這一切。可是她卻自己放棄了,爲了慕容霄。
不。女子雙眸一斂,只要慕容霄贏了,她便什麼都有了,不是麼。
“前面就要到軍營了,你不要說話,知道麼。”子虎策馬走在她身邊,沉聲道。
聞言,上官琪點了點頭。
慶州軍的營門前,子虎揚聲道:“請稟報你們王爺,武平侯府的小姐求見王爺。”
“武平侯府?”守門的侍衛很是吃驚。
“正是。”子虎亮出了上官愛的腰牌,夜色下那侍衛湊近看了看,又擡眸看了馬背上的女子,連忙道:“我這就去稟報。”說著拉開了營門,“幾位先進來等吧。”
“多謝。”子虎輕輕策馬,帶著上官琪進了大營。
那士兵提著長槍剛跑了沒多遠,便見一行人策馬而來,定睛一看,連忙的跪下行禮:“參見王爺。”
聞言,上官琪的心徒然一緊,一瞬間只覺得那馬蹄一聲聲都踏在了她的心上,心如擂鼓。
他來了,他來見我了,真的是他!
慕容霄策馬徑直的掠過了所有人,然後急急地停在了上官琪的面前,看見女子靜靜的坐在馬背上,周遭的一切彷彿都無所謂了。
“你來了。”輕輕一句帶著無限的欣慰和喜悅。
這一刻,慕容霄不在乎她爲什麼會來,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又要設計害自己。他清晰的知道,只要她來了,在自己身邊,就行了。
她是蠱,帶著劇毒的蠱。慕容霄一直都知道,哪怕自己死在她手中,他知道自己也會甘之如飴。
上官琪聽見他的聲音,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頭,只想撲進他懷中大哭一場。
“嗯。”秋雨中,女子點了點頭,正要擡手拿掉兜帽,卻忽然感覺一陣冰涼刺進了她的身體,她甚至沒有感覺道疼痛,便被一把長劍貫穿了胸口。
上官琪吃驚的看著胸前的長劍,深深的垂著頭,喃喃道:“爲什麼……”
“爲了王爺。”雷長握著劍的手心一緊,把劍往前又送了兩分。
慕容霄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驚呼一聲:“愛兒!”飛身一腳踢開了雷長。
愛兒?上官琪的心,一瞬間涼了:原來,你等的人終究還是她……
上官琪垂著頭,悽然一笑,下一刻便從馬上墜了下來……慕容霄一把接住了她,漆黑的兜帽掉落,隔著秋雨,隔著薄薄的夜色,他終於看清了女子的容貌。
一瞬間,心情複雜:“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