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
阿璃聞言,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有一種藥服下之後能使人假死,反覆查探也查探不出,直到七日之後纔會轉醒。”
聞言,上官遠峻看著阿璃的目光微微一頓,含笑道:“我記得,此藥是夜先殺手的秘藥。”
阿璃一怔。
上官愛的目光一直落在上官琪的身上,並未在意上官遠峻的話:“查。”
“是。”阿璃說著便慢慢的退去上官琪身上的衣物。
“咳咳……”上官遠峰不知道上官愛今日這是怎麼了,但是如果上官琪真的沒死,這又是鬧什麼。思及此,看了一眼牀上的小女兒,便轉身對上官遠峻說道:“我們先出去吧。”
上官遠峻點了點頭,目光從緋璃兄妹倆身上掠過,轉身跟著上官遠峰出去了。
“阿緋,將譚氏拉出去。”上官愛說著看了一眼譚氏,加了一句,“好好看管。”
“是。”
阿緋毫不客氣的將譚氏拉了出去,女子掙扎著詛咒上官愛:“上官愛,我琪兒死了你還要羞辱她,你會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上官愛輕輕一笑,緊緊地盯著上官琪,就算是不得好死她也要上官琪先下地獄。
阿璃將上官琪的衣物退到肩膀以下,然後俯身將耳朵貼在上官琪的胸口,屏息凝神,良久。
上官愛緊緊地抿脣,等一個答案。
“不行,太吵了,我什麼都聽不見。”阿璃微微擡頭道。
上官愛眸子一緊,沉聲道:“把門窗都給我關上,所有人連吐氣都不行。”說著聽見譚氏還在門外哭喊,揚聲道:“阿緋,讓她閉嘴。”
“是。”
辛姑姑和蓮子蓮心他們連忙的去把門窗都關了起來,將這小小的寢室與世隔絕。
阿緋聞言,當著兩位老爺的面,毫不猶豫的就將譚氏劈暈了。
“嘖嘖……”上官遠峻說著,一臉“你真殘忍”的表情看著阿緋,“將她帶去廂房吧,躺在這裡成什麼樣子。”
阿緋垂眸看著暈倒的譚氏,似乎在思考什麼,聽見上官遠峻說道:“怎麼,不是三兒的話就都不聽麼。”
阿緋聞言,默默的將譚氏拉起來,架著離開了。
已是夕陽西下,門口幾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上官遠峰看著緊閉的房門深深一嘆,聽見上官遠峻問道:“三兒身邊這兄妹倆,我聽說是從沙鷹人手中買來的奴隸。”
“嗯,身手奇好,來歷不明。”上官遠峰沉聲道,“可是愛兒一定要收留他們,還賜了上官氏的姓氏,爲了這件事當初還鬧了好一陣兒。”
“是麼,如此二人大哥也能容得下?”
“你不知道,這兄妹二人平日裡雖然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但是對愛兒卻是十分的忠心。”上官遠峰說著,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此事我也懷疑過,但是那又如何,他們忠心便好。”
上官遠峻聞言淺淺一笑,自然是忠心最好,只是夜先國的殺手也是很稀罕的,還是兩個這樣小的年紀。當初若是能逃出來,恐怕是不簡單,希望不要招惹什麼禍事纔是。嘴上卻是說道:“大哥說的是。”
上官遠峰看著那門,喃喃道:“方纔……你也瞧見了,我一直以爲愛兒不喜歡琪兒,至今爲止琪兒做了那些錯事,愛兒也是爲了侯府在一再的忍耐,可是方纔,她又那樣在意琪兒的生死。”
上官遠峻含笑的眸子落在自己的影子上,淡淡一笑:“或許她在乎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她如何生死,何時何地爲何而死。”
上官遠峰一怔,回眸看他,夕陽下映出他眼中的疑惑。
白衣男子卻是含笑不語。
過了許久,外面的人幾乎以爲裡面是間空屋,院子裡一時之間也只能聽見微風拂過的聲音。
“我就知道……”裡面忽然傳出一輕笑,外面兩人一怔,連忙的推門進去,卻見上官愛已然是以往的模樣。
“怎麼樣了。”上官遠峰急急地問道,看見阿璃在給上官琪理好衣服。
上官愛終於將目光從上官琪的身上挪開,擡手緩緩地把佛珠繞回到手腕上,說道:“沒死。”
上官遠峰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咯噔”一聲,張了張嘴聽見一旁的上官遠峻說道:“果真是那藥麼。”
“是。”女子擡眸,那清澈的眸子一瞬間深不見底,“這件事蹊蹺的很,我要從長計議。”
“主子,那藥是秘藥,尋常人是得不到的。”阿璃起身說道。
上官愛微微瞇著眸子,一言不發。如果封鎖這裡,將消息全部壓下去,將上官琪帶回梅園,也頂多是欣賞一下她驚慌失措的絕望模樣……上官愛認真的想了一瞬,雖然那樣也那不錯,但是並無什麼益處。
將譚氏押回去嚴加拷問?她一定是知情的,看她之前的反應就知道了,也一定能問出些什麼,只要對癥下藥。但是……她知道的一定有限。
此人幫上官琪做這件事,一定不簡單,他能在如今的侯府躲過自己的所有耳目,能拿到阿璃也很震驚的秘藥……關鍵是,上官琪如今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救了要用來做什麼?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是慕容霄?他如今離開了靈都去了慶州,難不成是想跟上官琪雙宿雙飛麼?
是,或者不是!
這件事如果要順藤摸瓜,必定現在是不能揭穿的,那就只有宣佈上官琪已死。如此……她或許能找出幕後那個人,但是那個人會是誰,會不會影響道自己的計劃,她都不知道。再加上上官琪這麼一“死”,到時候若是無法解釋她是如何“死而復生”的,那麼她就真的“死”了,她不用再嫁給柳文泛……不,或許可以低調辦。
“愛兒,你究竟打算怎麼辦。”
算了,屆時有的是辦法對付上官琪,倒是幕後之人更危險,必須找出來。
上官愛深深吸氣,終於說道:“請父親宣佈死訊,明日侯府開始弔唁,我會讓阿緋親自盯著祈雨閣,對譚氏就當是我們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上官遠峰一怔,緊緊抿脣。
“你要將計就計?”上官遠峻說道。
緋衣女子轉身道:“此人居心叵測,一定要找出來。”說著肯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甘棠,“你跟我回去。”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甘棠一怔,應了一聲,跟了過去。
外面夕陽西下,將西方的天際染得一片殘紅。
次日清晨,上官愛又是被噩夢驚醒的。夢裡是那一日她在冷宮被賜死的情形,只是這一次,跪在那裡喝下毒酒的女子變成了上官琪,而不是她。慕容霄一個人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雙深邃的眸子依舊深不見底。
而她,卻站在上官琪的身後,看著她纖弱的背影,緩緩地仰頭,絕望的喝下了那杯毒酒。
那一瞬間,上官愛甚至又嚐到了那種致命的甘甜。心裡一陣驚惶,便醒了。
不知爲何……
女子躺在牀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看著牀頂,彷彿自己還在夢中一般。昨天下午的事情她過了一遍又一遍,確認了眼下的處理是最好的,才稍稍安心。
甘棠昨天回憶了祈雨閣最近的一切,確定除了譚氏並沒有其他人接觸過上官琪,而昨晚祈雨閣的所有的下人都盤問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異常。事實上,如今祈雨閣除了三五個粗使的外院丫鬟是柳明月安排的人,其他全是單嵐的人。
會不會不是在侯府,藥這種東西什麼時候都能給她,並不在於她什時候吃了。
上官愛微微瞇了瞇眸子,眼中漸漸地升起一絲清明。再往前的話便是在南山了,現在想想,上官琪跟慕容霄的事情東窗事發之後,她也只是鬧了前兩日,之後便一直挺安靜的。難不成在那個時候便有人接觸過她了?
頭疼……
有人推門進來,擡手開了窗子,見她醒了便走來柔聲道:“公主,靈堂已經都佈置妥當了,棺槨也從後門送來了。侯爺的意思是,您也過去一趟吧。”
“自然是要去的。”做戲要做足嘛。
上官愛起身批了衣服下牀,吩咐道:“叫人去前門,侯府除了燕氏和柳氏的人,不接受任何人的弔唁。”說著側眸看了看窗外,天氣依舊是那樣好,“就說上官琪是羞愧自盡的。”
“是。”
“另外,池氏要去也別攔著。”總歸也不能排除侯府如今就是鐵板一塊,沒有漏洞。
每個人都要懷疑一遍。
“是。”辛姑姑應了一聲,喚了蓮子蓮心給上官愛梳洗更衣,問道,“公主要戴孝麼。”
上官愛沉眸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一夜未曾好好安睡,臉色不太好。
“找一身素一點的衣服就好,戴孝就不必了。”
“是。”
這天一早,武平侯家的五小姐因爲羞愧懸樑自盡的消息便傳的滿城風雨了。
因爲上官琪自盡的理由並不光彩,所以武平侯府並沒有大肆操辦喪事,連大門口也只是掛了兩隻白燈籠。除了燕氏和柳氏兩家親家,不接受任何人的弔唁。
還聽說,素安公主聽聞五小姐的死訊,生了好大的氣,當即發落了祈雨閣的所有下人。
雁王府。
男子站在廊下,聽見紫衣女子來報,嘴角慵懶的笑意帶著一絲玩味:“哦?上官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