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祥宮。
上官愛匆匆趕到的時候,正好在門口遇見了聞訊而來的譚宸妃和柳淑妃。兩人見一直在府中養(yǎng)傷的上官愛忽然進宮了,都是一愣。
“臣女見過兩位娘娘。”
柳雲(yún)蓉現(xiàn)在畢竟是上官愛準婆婆,連忙的上前扶住了她:“小愛,你纔剛醒怎麼就進宮了。”看見她長髮挽著一個單髻,只插了一支紅寶的金鳳釵,不由得一怔。
“臣女本來是要進宮謝恩的,可是才入宮便聽說惠妃娘娘不太好了。”上官愛說著面露擔憂,“父親臨行前再三囑咐我進宮瞧瞧惠妃娘娘,誰曾想……”
“你先不要擔心了,進去瞧瞧吧。”譚宸妃說著便帶著下人匆匆進去了。
上官愛心中微微一動,聽見柳淑妃說道:“一道進去吧。”
“嗯。”上官愛點點頭,跟柳淑妃一道進了祈祥宮。
上官惠妃的寢殿裡,楚如相已經(jīng)細細的查了那安神香,確實有問題。但是具體裡面加了什麼,爲何會導(dǎo)致惠妃久病不起,還不知道。
“臣妾見過皇上。”譚宸妃率先行禮道,“素安來了。”
聞言,衆(zhòng)人一愣,紛紛擡眸看去,果真看見柳淑妃身邊,上官愛一襲緋衣,盈盈而立,嘴角的笑意淺淺,一如往昔。
“臣女給皇上請安。”上官愛說著微微一福,聽見慕容淵說道:“免禮,你怎麼進宮了。”
“原是要進宮謝恩的,可是卻聽說……”說著上前兩步,“姑姑,姑姑她如何了?”
“還昏迷著。”慕容淵輕輕一嘆,隨即看向楚如相,沉聲道:“怎麼,還沒有結(jié)論麼。”
“這個……臣……”楚如相顫顫巍巍的回道,“此香會使人氣血不暢,神思鬱結(jié),但是夜間入眠卻很深沉,所以惠妃娘娘覺得夜間睡的安穩(wěn),並未察覺其他異樣。”
“怎麼會呢,皇后娘娘的香之前太醫(yī)就有檢查過,是太醫(yī)說此香甚好。”燕貴妃不可置信道,“不然,蕙妃也不會因爲香用完了,還會再用賢妃送來的。”
“哪個太醫(yī)說的。”慕容淵沉聲道,一雙深邃的眸子寒意翻涌,他的怒氣甚少這樣明顯。
有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爬上前,俯首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香確實是沒有問題的,微臣再三檢查,斷然是不會有錯的。”
“那怎麼會……”
上官愛站在那裡,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那些太醫(yī),一眼便看出跪在前面的男子,就是太醫(yī)院院判,楚如相。
女子的眼梢悄悄的看了一眼慕容珝,聽見對方清淺的聲音淡淡道:“父皇,不會不是之前檢查的沒有問題,之後的……都檢查了麼?”
那太醫(yī)一愣,想了想,搖了搖頭:“回公主,並沒有。”誰會去每日檢查呀。
“如此說來,恐怕是賢妃娘娘那裡送來的有問題了。”慕容珝說的合情合理,衆(zhòng)人卻聽得心驚膽戰(zhàn)。
這豈不就是說池賢妃藉此毒害蕙妃了麼!
“怎麼會……”燕貴妃淚眼朦朧的握著上官貴妃的手,跪坐在窗前,喃喃道:“賢妃不會的,她一向溫和嫺靜,再說……她害蕙妃做什麼。”
“問問不就知道了。”慕容珝說道,“只是不知道賢妃娘娘身懷六甲,方不方便。”
慕容淵思量再三,起身的道:“既然知道是中毒,就給朕想辦法救活蕙妃。”說著便大步往客廳走去,吩咐道:“高豐,去請賢妃過來問話。”
高豐聞言,一個激靈,連忙應(yīng)了一聲,匆匆出去了。
衆(zhòng)人隨著慕容淵走到了客廳,慕容霄悄然走到了上官愛的身邊,關(guān)切道:“怎麼樣,身體無礙麼。”
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搖了搖頭:“無礙的。”
“都別站著了。”慕容淵似乎有些煩躁,一撩袍子坐下道,“真是沒有一日叫朕省心的。”
飛雪宮。
池雪兒一襲月色的錦袍立在窗前,一雙溫潤似水的眸子看著窗外的竹林。她知道現(xiàn)在祈祥宮裡一片混亂,也知道過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傳她去問話。
女子擡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裡面孩子還依舊安靜的睡著。她並不擔心自己會如何,此刻她擔心的是池雨兒。
她派去送消息的人說,池氏病了,她住的園子也不能隨意進出了。池賢妃便知道,上官愛已經(jīng)知道上次刺殺的事情了。
“娘娘。”貼身的宮娥梨兒匆匆進來,在她耳畔說道,“素安公主進宮了,此刻就在祈祥宮。”
“是麼。”女子撫著肚子的指尖微微一動,“那還真是湊齊了。”
池鎮(zhèn)把持著禁衛(wèi)軍,所以即便她足不出戶,這宮裡的消息她總是能很快的知道。女子嘴角的笑意帶著一絲嘲諷,不知爲何。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娘娘,高總管來了,說皇上請您去祈祥宮問話。”
“知道了。”池雪兒擡手攏了攏耳畔的碎髮,一旁的梨兒趕緊拿了披風給她穿山。
池賢妃站在鏡子前淺淺一笑,然後便撐著腰緩緩地出了飛雪宮。
外面已是下午,陽光依舊明媚。
池賢妃到了時候,正好聽見楚如相在回稟:“蕙妃娘娘暫且性命無虞,只是何時能醒過來,還要觀望。”
“皇上。”池賢妃微微一福,便聽見慕容淵連忙道:“免禮。”
“不知皇上喚臣妾來,是不是有什麼吩咐。”池雪兒本就跟慕容珝差不多年紀,此刻有著身孕,往這裡一站,那嬌柔溫順的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
不知爲何,上官愛驀然想起了現(xiàn)在的上官琪。
“愛妃瞧瞧,這香是不是你送給蕙妃的。”慕容淵一擡手,一旁的楚如相便連忙將那香粉遞到了池賢妃的面前。
女子一雙溫柔的眸子微微垂著,輕輕一嗅,緩聲道:“應(yīng)該是吧,臣妾聞著是一樣的。”說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是臣妾愚鈍,一直分不清這些香味,還請皇上見諒。”
慕容淵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她,片刻說道:“去取賢妃宮中的香料,拿來對比。”
“是。”
池賢妃看著太監(jiān)匆匆去了她的飛雪宮,回眸略顯疑惑的看著慕容淵:“皇上,是不是這香有什麼問題?”說著又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會呀,臣妾一直用著,睡得挺好的,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怎麼鬧騰了。”說著淺淺一笑,“還是皇后娘娘的手藝好。”
話音剛落,便見一直坐著的慕容珝豁然站起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池賢妃。而她的身邊,楚如相也正幽幽的看著慕容珝。
慕容淵眸子微微一沉:“珝兒?”
慕容珝卻定定的看著池賢妃問道:“娘娘剛纔說什麼?”
池賢妃一愣:“那香很好用,皇后娘娘手藝巧呀。”
“不是,你那方纔說孩子也安靜了?”
“是呀。”池賢妃溫柔的笑意一直掛在脣角,微微垂眸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之前這孩子可鬧騰了,本宮連夜裡都睡不好,最近倒是安靜了不少呢。”
“楚太醫(yī)。”慕容珝顫聲道:“請您給賢妃娘娘把把脈,可好。”
楚如相深深的看著她,終究還是點頭道:“好,如公主所願。”說著便垂首對池賢妃道:“娘娘請坐下,下官給您把個平安脈。”
慕容淵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一雙眸子深不見底。其他人也不知道慕容珝忽然這是怎麼了,這樣激動的模樣,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池賢妃的身上,偌大的宮殿,鴉雀無聲。
上官愛坐在慕容珝的下首,此刻長長的羽睫微微垂著,看不見任何情緒,安靜的仿若她並不在此一般。
片刻之後,楚如相的臉色微微一動,聽見池賢妃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楚卿。”慕容淵沉聲道:“賢妃如何。”
“回皇上。”楚如相忽然沉沉的跪了下去,“此脈微臣曾在兩人身上探到過。”
聞言,慕容淵手心微微一緊,緩緩起身,聽見楚如相說道:“燕皇后和伏皇后。”
“什麼?”慕容玉一驚,“你什麼意思!”
燕允玨一雙清冷的眸子靜靜的看著池賢妃,若有所思。
“果然……”慕容珝一怔,悽然道:“父皇,她還是不願意罷手,她還是不願意罷手……”
慕容淵深深蹙眉,看著還一臉懵懂的池雪兒,外面去飛雪宮取香的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匆匆回來了,將那香呈在了慕容淵的跟前。
看著那熟悉的粉末,慕容淵站在那裡,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zhuǎn)。
“查。”
聞言,楚如相身子一怔,趕緊上前查探。衆(zhòng)人屏息凝神,終於聽見他說道:“回皇上,是一樣的。”
池賢妃已然站起身,理所當然道:“如果是本宮送的,自然是一樣的,怎麼……”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擡眸看著慕容淵:“皇上,您喚臣妾來,難不成是懷疑臣妾用這香毒害蕙妃姐姐麼。”
“難道不是麼?”燕貴妃匆匆出來,眼角的淚漬未乾,“如今這香已經(jīng)被太醫(yī)證實有毒,皇后之前送來的好好的,怎麼賢妃妹妹送來的就不好了呢。”
“貴妃姐姐怎麼能如此血口噴人。”池賢妃一臉的委屈,“這香妹妹一直也在用,若是有問題……”
“雪兒。”慕容淵忽然喚她,打斷了她的話。
池賢妃被這一聲輕喚怔了一下,擡眸看去,不明白他眼中的憐惜是因爲什麼。
“皇上?啊……”池賢妃肚子驟然一痛,當下雙腿一軟便倒在了梨兒身上。梨兒驀然一驚:“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肚子……”池雪兒痛苦的捂著肚子,“肚子好痛。”
慕容淵慌忙走來,一把抱起了池雪兒,大步往偏殿走去,焦急道:“快,讓太醫(yī)都過來!”
“是。”
衆(zhòng)人見此變故一時都心驚膽戰(zhàn),一羣人匆匆的往偏殿去了,手忙腳亂。
上官愛坐在那裡,微微垂著眸子,目光落在了剛纔池賢妃站的地方,那裡只有一點兒血跡,卻如此觸目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