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話跟你說。”上官琳約莫覺得自己的清醒的,很是堅定的站在那裡。
燕允沛一時間也很是期待的看著上官琳,女子迷糊又害羞的模樣,簡直叫他移不開眼。聽見他柔聲道:“我知道。”
“你知道?”上官琳擡眸看他,夜色下男子就這樣含笑站在她面前,那麼的進,卻又那麼的遠,連平日裡熟悉的面容也模模糊糊的,“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什麼……麼……”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男子輕輕一笑:“不知道。”
不知道……他居然說不知道……難道我的心意在他眼裡都不曾停留過麼……上官琳氤氳的眸子有一絲委屈。
燕允沛見狀,有些無措起來,趕緊安慰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訴我呀,我就在這裡,聽你說,哪裡也不去。”
聞言,上官琳怔怔的看著他,眼中居然有淚。
“我不要你去任何地方……就在這裡……”女子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但是意思還是清楚的。
燕允沛心中一驚,難道……
“我……我喜歡你!”上官琳一閉眼,鼓足勇氣說道,“我喜歡你……我從好久之前就喜歡你了……爲(wèi)什麼你不知道,爲(wèi)什麼……”
那一刻,燕允沛聽見了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他驚訝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心動這回事。
他心,爲(wèi)這個叫上官琳的女子而跳動著,那麼的劇烈。
上官琳見他不說話,以爲(wèi)他要拒絕自己,連忙說道:“我不在乎你心裡有別人……我……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樣強大的人……”說著擡眸淚眼朦朧的看著燕允沛,喃喃喚道,“阿緋……”
一句話,驚了院裡院外的兩個人!
月色迷人,夜風(fēng)撩人。
可是風(fēng)中站著的人卻只覺得不寒而慄,一陣瑟縮。
燕允沛那雙瞇瞇眼這輩子都沒有睜的這麼大過,一向自豪的腦子正在飛速的重複著他們剛纔的對話。
上官琳:我不在乎你心裡有別人……
我心裡沒有別人!
上官琳: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樣強大的人……
你無需強大,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上官琳:阿緋……
阿緋?
男子有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要不是他還能看清面前的上官琳迷迷糊糊的抹淚,他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怎麼會忽然變成了阿緋呢?
“你……你喜歡阿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上官琳點點頭:“嗯……阿緋,我喜歡你……”
可我不是阿緋!燕允沛在心中狂吼,可是下一刻便看見上官琳身子一晃,向自己倒來了。下意識的,他接住了她。
佳人香玉滿懷,他卻忍不住淚流滿面。
下一刻,夜風(fēng)浮動,這場表白戲碼的真正的男主角便站在了自己面前,依舊是一張清冷的臉,垂眸看了一眼睡過去的上官琳,擡手一指:“四小姐的房間在那邊。”
燕允沛一雙桃花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看著上官緋:“你知道她喜歡你。”
“以前知道。”
“什麼叫以前知道。”
“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上官緋淡淡道,“我無法迴應(yīng)她,以爲(wèi)她早就放棄了。”
燕允沛微微挑眉,一把橫抱起了上官琳:“那麼現(xiàn)在呢,她這樣跟你表白,你也依舊無法迴應(yīng)麼。”
上官緋靜靜的看著他,然後說道:“我無法迴應(yīng),我只是個奴隸。”
“這都是藉口,她說你心裡有別人。”燕允沛單刀直入,“真看不出來,你是個知道人間煙火的。”
阿緋垂眸不語。
見狀,燕允沛勾了勾脣角:“那個人是誰,比她好麼。”
“她是她,她是她。”
聞言,燕允沛微微一怔,隨即一如既往的笑道:“原來真的有這麼一個人。”說完便抱著上官琳轉(zhuǎn)身進屋了。
上官緋看著他們的背影,站了片刻,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夜色寂靜。
燕允沛將上官琳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拉了春被將她蓋好。迎著皎潔的月光,還能看見她眼角殘留的淚漬,不禁擡手去拭,指尖卻生生的停留在了她的眼角。
耳畔忽然響起她迷糊又堅定的聲音——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男子無奈一笑,一雙桃花眼瞇起來的樣子格外溫柔,聽見他低聲呢喃:“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帶著一絲眷戀,一絲無可奈何。
指尖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髮,俯身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然後起身離去。
上官琳在酒香裡夢囈,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容,不知夢見什麼好事。
燕允沛踏著月光走出幽藍園的時候,看見阿緋還等在那裡。
“你還在吶。”
阿緋見他出來,微微垂首:“燕公子是回府還是在這裡小住一晚。”卻是問道。
燕允沛瞇著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邊,才道:“暫且住一晚吧。”
“我?guī)Ч尤俊!卑⒕p說著便轉(zhuǎn)身往前走去。
燕允沛跟在他身後,越發(fā)的好奇起來,不禁問道:“我對你有一些瞭解,你是素安公主買回來的奴隸,是吧。”
“是。”
“既然是奴隸,我卻從未你聽自稱過奴才或者屬下。”
“主子賜姓上官,準(zhǔn)許我們兄妹不用自稱奴才。”上官緋淡淡道,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燕允沛看著他的背影,淺淺一笑:“這算什麼,結(jié)拜兄妹?亦或者姐弟?”
“阿緋不配。”上官緋毫不猶豫的說道。
燕允沛轉(zhuǎn)而幽幽道:“既然你是因爲(wèi)心裡有了別人而無法接受琳兒,我也算是佩服你了,畢竟這年頭跟我一樣一心一意的男人不多。”又復(fù)以往的樣子。
阿緋默默地走著,一言不發(fā)。
“不過你整日你跟著你家主子,你有心上人的事情,她知道麼。”
阿緋的腳步微微一頓:“不知道。”
“哦?”燕允沛越發(fā)好奇起來了,“能說說是誰麼,瞧你方纔那個樣子,似乎全天下的女子摞在一起都比不過她一個。”
一陣夜風(fēng)拂過,一時只能聽見風(fēng)穿過樹葉的聲音。
上官緋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卻是說道:“到了。”
燕允沛嘴角的笑意不由得一滯,這一晚上被人連耍兩次,簡直不能忍。
“我先回去了,這裡會有其他人伺候公子的。”阿緋卻像是沒事人一樣,轉(zhuǎn)身走了。
燕允沛站在那裡,想要說什麼,卻終究還是抿了抿脣,收斂了笑容轉(zhuǎn)身往一旁的廂房走去。一回眸,卻看見燕允玨站在廊下看著他,笑意淺淺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心情不好?”
“你說呢……”燕允沛擡頭望天,“問世間情爲(wèi)何物,直叫人生不如死啊……”
“嘖嘖。”燕允玨倚在柱子上含笑看他,“看來四小姐果真是你的剋星,能叫你生不如死這一點我都做不到呢。”
燕允沛又復(fù)瞇著眸子看他,揶揄道:“你不用陪你家玉兒就寢麼?”
“玉兒已經(jīng)睡了,我夜不能寐,所以出來看看月色。”燕允玨含著淺淺的笑意,面不改色的看他,“不過能看見你這幅死樣子,眼下也能安歇了。”說著便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往慕容玉隔壁的房間走去。
聽見燕允沛在背後涼涼道:“你何止能安歇,安息都行了。”說完便一拂袖往另一邊走去。
夜色下的另一端。
上官愛跟在單青身後,遠遠地便看見了獨自站在廊下的上官遠嵩,微微行禮:“二叔好。”
聞言,上官遠嵩回頭看她,微微點頭,那雙鷹眸一如既往的犀利而深邃:“你來啦。”說著便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天空的明月,“前些日子,巖兒究竟做錯了什麼。”
上官愛微微一愣,平時習(xí)慣了那些個拐彎抹角的,還真有些不習(xí)慣這樣單刀直入的。
“二叔說什麼,堂哥並沒有犯什麼錯。”
“他如果沒犯錯,你爹一向是巴著要給我們父子補償?shù)淖雠桑瑫苯影阉麛f出去麼。”
“……”
“他不說,你也不願說麼。”
上官愛淡淡一笑,不以爲(wèi)意道:“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錯,不然按照我的性子,堂哥不留下點什麼,也是出不去這侯府的。”
聞言,上官遠嵩後背一僵,下意識的回頭看著上官愛,對方卻依舊淺淺的笑著,彷彿剛纔的話不是她說的,而是風(fēng)說的。
“哈哈。”上官遠嵩忽然笑了,那笑容格外有魄力,彷彿馳騁戰(zhàn)場,笑傲蒼生的戰(zhàn)神一般,也如此欣慰而高興,“愛兒,這纔像是她的女兒。聽說這次你爹去巡防換防會帶上你,我明日也會像皇上請旨,帶上巖兒一起去。”
上官愛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他,知道他的意思:“好。”
“巖兒做這麼多不過是要一個說法,他的方法不對,便用老夫的方法。”男子手中的蟾蜍柺杖微微敲地,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你們正面比試,你若贏了他自然不會再生事端,你若輸了,我也會竭盡全力爲(wèi)巖兒去爭取他想要的位置。”
夜風(fēng)輕拂,女子擡手?jǐn)n了攏耳畔的碎髮,淺淺一笑:“好,愛兒聽二叔的。”
“嗯。”
上官愛看著她微微讚賞的眸子,不禁問道:“不過我還以爲(wèi)二叔是要跟我說堂哥的婚事呢,害我還在想到底二叔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上官遠嵩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又復(fù)嚴(yán)肅的模樣,沉聲道:“其實巖兒自小是訂了一門親事的,只是對方條件比較特殊,那個女娃娃也比較特殊,自己來退了婚約。所以後來巖才娶了別人。”說著微微一嘆,“剛纔我還在跟你爹說這個事情,夏侯家的那個女兒也不小了,又常在軍旅,雖然沒什麼希望,還是修書一封去探探口風(fēng)吧。”
夏侯家的女兒,常在軍旅……一瞬間,上官愛就想起了一個人,夏侯家的嫡長女,大楚唯一的女將軍——夏侯櫻。
這樁婚事厲害了……上官愛,默默地吃驚,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拐角處站了許久的人影。
上官巖一雙溫和的眸子微微一斂,握著手心,悄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