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袍！
“娘，爲什麼……”爲什麼！
上官琪狠狠地握著手心，可是還是在止不住的輕顫，譚氏看著擡手親自給上官愛披上九鳳袍，那耀眼的華光是多少女子一生所向往的。
“冷靜，琪兒，登高易跌重。”
“太后連九鳳袍都賜了，您叫女兒還怎麼冷靜。”上官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著淚光，拼命的咬脣。
譚氏卻漸漸的將目光落在了高高在上的譚宸妃的臉上，對方冷冷一笑。
上官愛微微垂眸，手裡還握著靈角，輕聲喚道：“外祖母，這……”我受不起。
太后慈愛的看著她，輕輕的拉起她的手，揚聲道：“以後有九鳳袍在，就如哀家親臨。”
衆人聞言，起身恭賀：“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哼！”慕容瑤氣呼呼的坐在了伏皇后的下首，“母后，這算什麼呀。”
伏皇后嘴角的笑意漸深，忽然喃喃道：“這樣也好。”
好？哪裡好了！
“報。”或許是爲了應伏皇后的話，有人匆匆來報，“稟陛下，北漠使節前來爲太后祝壽。”
慕容淵微微斜倚在龍椅之上，嘴角淡淡的笑意一如往常：“傳。”
那太監轉身唱道：“傳北漠使節。”
辛嬤嬤和上官愛扶著太后緩緩坐落。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粗狂的男子領著一行人大步而來，行的是北漠的禮節。
“克蒙代北漠爲大楚太后獻上壽禮，願太后娘娘千秋永駐。”
克蒙？上官愛微微擡眸，大殿之上站著的男子二十左右，英武的面龐，黝黑的皮膚，看穿著便知道是位少年將軍。
多年後帶領北漠騎兵跟大楚千萬大軍抗衡的人物。
“平身吧。”慕容淵笑道，“使節千里迢迢爲太后祝壽而來，朕心甚慰。”說著擡手舉杯，“來人，賜酒。”
有太監立刻端了杯子到可蒙面前，男子見狀，舉杯道：“微臣謝過大楚陛下。”仰頭一飲而盡。
慕容淵也難得的一飲而盡：“真春日裡聽說貴國土遭遇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旱災，如今可好些了？”
一句話，克蒙鄭重的跪下：“多謝大楚陛下關心，微臣今日來此也是爲了此事，請求大楚陛下。”說著將一封書函高舉過頂，“這是我皇太子殿下親筆寫給大楚陛下的書信，請陛下過目。”
慕容淵聞言，一雙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身邊的太監總管高豐親自上前將那封信函取過來，遞給了他。
皇帝慢慢的展開了信箋，羣臣也因爲這個使節的到來變得安靜異常。
上官愛披著九鳳袍，輕輕的轉著手中的團扇，心不在焉的樣子。
慕容玉是一早就得知北漠的使節要來，心中也有幾分明白，多半是來求助於大楚的。想到此處，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慕容霄的側臉上，這件事伏氏想摻和一腳，還是他慶王殿下想摻和一腳。
“原來，北漠皇帝病情反覆，如今已經是皇太子代理朝政了。”慕容淵看完書信，嘴角的笑意看不出任何變化。
“是，皇太子憂國憂民，如今乾旱漸漸厲害，我皇帝陛下病情又反覆，所以才斗膽請大楚皇帝伸出援手，助我國百姓渡過災厄。我國願意今後年年向大楚進貢，以表感激之情。”
“使節這是哪裡的話，我大楚與北漠建立友好邦交也有數十年了，如今貴國有難，相互幫助是應該的。”慕容淵大方道，“那就請使節留下呈報受災狀況，這件事就由兵部和戶部協辦，督察院兼辦。”
兵部尚書燕瓊和戶部尚書譚聞堰以及督察院御史大夫連忙上前領命。
“謝大楚皇帝陛下。”克蒙謝恩卻依舊跪在那裡。
慕容淵笑意漸深，將手裡的信箋抖了抖：“只是朕不太明白這上面所謂鳳女，是何意。”
鳳女？
衆人一愣，心中各有所思。
“回陛下，我國皇太子殿下，聽說貴國天降鳳女，想迎娶爲皇太子妃，一來爲皇帝陛下祈福，二來以安朝局，三來以安民心。”克蒙垂首回道，一字字擲地有聲。
那一刻，慕容衝一雙星眸微微一緊，看著克蒙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一個窟窿來。
聽見慕容瑤忽然笑道：“鳳女？本公主怎麼不知道，誰呀。”
“貴國素安郡主，上官愛。”克蒙擡頭回道，目光落在上官愛的身上。
聞言，全場譁然。
慕容玉手心一緊，聽見燕允玨輕聲道：“殿下稍安勿躁。”
慕容霄一直垂著眸子，漆黑的眼睛掩藏了所有的情緒。
上官琪忽然輕輕的笑了：“北漠，她居然要嫁去北漠了？”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皇太子妃？還真是適合她這個天生鳳格的女子。
“你？”慕容瑤看著依舊垂眸不語的上官愛，看著她身上的九鳳袍，“別說，還真是。”
慕容淵看了一眼上官愛，淡淡道：“也就是說北漠的皇太子想要迎娶素安郡主爲皇太子妃。”
“是。”克蒙說道，“迎娶郡主，結兩國友好邦交，請陛下成全。”
上官遠峰一雙鷹眸終於看向上官愛，聽見上官璟急道：“父親。”
上官遠峰搖搖頭，目光從慕容淵的臉上一掃而過，低聲道：“這件事我們沒有插嘴的餘地。”
衆人一下子便陷入了安靜。
“不行！”慕容衝起身道，“他算什麼，說娶就娶麼。”
“皇叔，也不能這麼說。”慕容玉見狀，起身道，“人家好歹也是皇太子殿下，想迎娶素安郡主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但是……這嫁娶之事還是要你情我願的，也該問問郡主的意思不是麼。”
“這兩位是……”克蒙擡頭看著慕容沖和慕容玉，一臉疑惑。
“這是朕的皇弟，雁王慕容衝，那是朕的五兒子慕容玉。”慕容淵似乎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原來是兩位殿下。”克蒙禮貌道，“兩位殿下此言差矣，難道郡主的婚事不是應該聽從大楚的皇帝陛下麼。”
“是呀，五哥這樣著急，莫不是看上郡主了。”慕容瑤毫不客氣道。
慕容玉微微抿脣，聽見燕允玨起身道：“我們在這說這麼熱鬧，郡主就是想說話也插不上嘴了。”
“那愛兒的意思呢。”問話的是燕太后。
上官愛緩緩起身，微微一福，聲音宛若清泉：“貴國殿下耳聰目明，小女不過是個小小郡主，天生鳳格之事也只是在靈都鬧了個短暫的笑話。皇太子殿下竟然也能查知，就這一點，臣女佩服。”說著一臉乖巧的看著燕太后，撒嬌道，“不過臣女深受太后恩典，這婚嫁之事也是由太后做主，臣女不敢置喙。”
一句話，燕太后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帝，這愛兒哀家還要多留兩年，這北漠的皇太子哀家都沒有見過就要把哀家的寶貝孫女兒嫁過去，哀家不依。”
聞言，克蒙一愣：“可是太后娘娘，我們殿下是真心實意想要迎娶郡主，況且這兩國邦交……”
“邦交是你們男人的事情，哀家不管，哀家只管愛兒。”
“太后。”伏皇后終於開口，“愛兒總歸是要嫁人的，這嫁給北漠的皇太子，這天生鳳格不是天生一對兒麼。”
“就是啊，太后，總不能因爲您喜愛郡主就把郡主拴在身邊一輩子吧。”譚宸妃也幫腔道。
上官蕙妃見狀也坐不住了，上官愛以後可是要嫁給慕容玉的。
“宸妃姐姐此話差矣，太后明明說了要給小愛找最好的，怎麼能說栓一輩子呢。”
“蕙妃妹妹，皇太子殿下還不是最好的麼。”
燕貴妃見狀，淡淡一笑：“是不是最好的也沒有見過，不是麼。”
“你……”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伏皇后最後說道，“既然如此，爲了讓太后點頭，各位妹妹放心，不如請北漠的皇太子殿下親自來靈都提親，可好。”目光落在克蒙身上。
克蒙剛要說話，就聽見上官愛含笑的聲音幽幽道：“皇后娘娘說提親，可不是做主把臣女嫁出去了麼，不看也罷了，臣女遵命便是。”
伏皇后眸中寒光一閃。
燕太后聞言，輕哼一聲：“還敢來忽悠哀家，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要娶我愛兒，便親自來讓哀家看看，哀家和郡主中意了，再談此事。”
克蒙別有深意的看了上官愛一眼，然後看向慕容淵，聽見他說：“回皇帝陛下，其實我國皇太子本就打算親自來靈都見一見郡主的，只是公務繁忙才耽擱了。”
“那便等人到了再說吧。”慕容淵一句定音。
“是。”
克蒙退下落座，鼓樂再次想起，衆人卻已是各聽各音了。
宴會散後，各自離席。上官愛一言不發跟著太后回祈壽宮，不知在想什麼。
“愛兒。”
“太后。”
夜色下，燕太后看著她，笑的慈愛：“哀家知道你不願意嫁過去，哀家也不願意，那樣遠的地方。”
上官愛垂眸不語。
“現在是北漠一心有求於我們，我們說話才這樣硬氣。可是……”燕太后無奈一嘆，“要是那個北漠的皇太子親自來了，做足了功夫，當利益足以讓皇帝點頭的時候，哀家也阻止不了了。”
我知道。上官愛微微垂著眸子，點了點頭：“今日叫外祖母操心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眼前局勢你也一定比我這個老太婆明白，這件事情你好好想想，真的不願嫁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燕太后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嘆道：“其實今日哀家也看出來了，慕容衝那小子是不用說的，連玉兒也很對你上心，你……”
“外祖母放心，孫女心中有數了，不會叫您和皇上爲難的。”
“嗯。”燕天壽點點頭，“夜深了，回去吧，不用陪了。”
“是。”上官愛微微一福，退了下去。
宮宴之後，夜色安靜的異常。
上官愛沿著御湖慢慢的走著，不知道在想什麼，長長的裙裾在地上劃過簌簌的聲響，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印在她的臉上，格外的寧靜。
阿璃跟在她身後，手中還捧著那九鳳袍，一臉的擔憂：“主子？”
“回去再說吧。”我累了。
下一刻，卻聽見阿璃忽然輕喝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