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是怎麼回事？”
“燕凝霜是怎麼回事。”
慕容衝微微挑眉，笑意慵懶：“燕老頭的說客，可惜了，並沒有什麼分量。”說完忽然安靜的看著女子微微垂著眸子，忽然湊近道，“你吃醋了？”竟然像是驚喜。
上官愛此刻坐在廊下，倚著廊柱，翻著那本《佰草集》，一言不發。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
“哎呀，你承認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慕容衝蹲在她面前，擡眸硬要看清她眼裡的情緒。
上官愛被他鬧的沒有辦法，微微擡眸，眼中含笑：“燕氏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要跟你重修舊好？”
“因爲我厲害呀。”慕容衝說的理所當然，轉而眸子裡的陰冷一閃而逝，“不過，阿姐已經走了八年了，他離開那個家也已經十年了，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給過我一個好臉色，現在？哼！”
“現在他們拿所有人的熱臉貼過來，你也不會領情吧。”上官愛一手撐著膝蓋，支著腦袋看著他，“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們用的是美人計呢。”
“美人？”慕容衝也含笑看她，四目相對，有一種微妙的平衡，“我的眼裡只有一個美人，不過……我怎麼覺得有人用的是苦肉計呢。”
上官的笑容越發的溫柔：得，又繞回來了。
“不然這樣好了，我選個良辰吉日直接送他歸西。”
“他是我們的盟友。”上官愛又復低頭看書。
“我們可以找別人嘛，慕容淵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兒子。”
“誰？”
“……”這個我要想一想。
春日裡，陽光靜好。緋衣女子坐在那裡靜默的看書，紅衣男子站在一旁苦思冥想。春日繁花，那樣的他們像極了一株並蒂而開的雙生花，美極了。
“王爺，在想什麼呢。”蓮心端了查點來，看他一臉沉思，問道。
上官愛淡淡一笑：“他在想怎麼弄死慕容玉。”
“啊？”
“是不是沒有其他人選，他就必須活著。”慕容衝認真道。
“嗯。”
……蓮心扯了扯脣角，還真是。
“那我暫時留下他了。”慕容衝拿起一塊糕點在上官愛的面前晃了晃，“那你不要再去看他了，好不好？”
“不好。”
“……”談不下去了。
上官愛無奈的搖頭，柔聲道：“你放心，我對他無關風月，我的心意他也已經很清楚了，我們只會是盟友。”
聽見她這麼溫柔的跟自己說話，慕容衝已經眉開眼笑了，再聽那句“心意”，他簡直得意洋洋了。
“什麼心意？”
“……”上官愛收斂的笑意，端了一杯茶，“你還是想想怎麼對付慕容霄吧，這一次恐怕沒有那麼好對付了。”
“這一次，他也在沒有一個慕容亮頂罪了。”
是麼。上官愛低頭抿了一口茶，她太清楚慕容霄的作風了，不管什麼萬全的計劃，他都不會親自出面的。沒有慕容亮，他還有的是替死鬼。慕容亮那一次他是猝不及防，而他們也有些運氣在裡面。
五月初的時候，許氏得了大夫人的允準開始總往周府跑，照顧即將要生產的上官瑢。雖然外人不知道上官瑢是奉子成婚，但是這肚子是騙不了人的。
“如今都說婆婆的性子也開朗些了，整日的往外跑也不嫌累。”柳明月坐在窗前繡一方肚兜，是給上官蓉孩子的禮物。
上官愛最近也喜歡來竹園坐坐，倒是難得清閒模樣。
“我偶爾聽見下人說起，都說娘如今過得好了，不像劉氏還守著庵堂。”柳明月針尖一頓，“以前在家的時候，只看到爹爹捧著孃親，從不知道原來姨娘多了，是非也會這樣多。”
“嫂嫂福澤深厚，眼下努力叫姨娘早點抱上孫子纔是，還操心這些。”上官愛一邊翻著一旁柳明月平日裡寫的字帖，一邊說道，“嫂嫂的孩子以後一定是個狀元。”
柳明月聞言，擡頭嗔了她一眼：“是不是去男人堆裡轉了一圈，越發潑了，姑娘家的口沒遮攔。沒正經……”
上官愛聞言反口：“這怎麼能叫沒正經呢，嫂嫂可要說清楚了，是生還是不生呢。”
“要你管。”柳明月面紅耳赤，聽見身後忽然一個聲音說說道：“我總能管吧。”帶著寵溺的笑意。
“哎呀！”女子一回頭就看見了回來的上官璟，轉身看見上官愛狡黠的眸子，一跺腳，“你們兄妹倆連起來戲弄我。”
上官璟聞言，連忙上前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別生氣了。”
“我纔沒有那麼小氣。”聲如蚊吟。
“哎呀，蓮心，快給我拿條毯子來，這恩愛模樣叫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上官愛伏在桌上，一手撐著下巴，一雙清澈的眸子狡黠的瞇著，難得的調皮模樣。
柳明月更加的羞的說不出話了，上官璟輕輕的拍她的手背，柔聲道：“你們這樣熱鬧，怎麼沒見琪兒。”想了想又道，“似乎好些日子不怎麼見她了。”
上官愛含笑不語，聽見柳明月說道：“琪兒似乎在忙著練舞，很刻苦的樣子。”
“是麼，我記得她的舞姿已經很好了。”上官璟說了一句，卻也無心在妹妹們的喜好上，轉而道，“明月，我從御醫那兒帶了一些順產的補藥回來，你去點一下一會兒拿給娘。”
“好，你們聊。”柳明月放下手裡的肚兜，轉身出去了。
“最近你跟五殿下是怎麼回事？”上官璟直接道。
“沒什麼。”上官愛已經座好，拿起毛筆要揮毫的架勢，“我預備站在我的救命恩人這邊了，如此而已。”
上官璟聞言，心中微微一動：“是你說你，還是說上官愛。”
“有區別麼？”女子淺笑，“大哥最近不是也疏遠了大皇子和慶王了麼。”
“哎，大皇子也就罷了，他一直無心儲君之位，至於慶王……你去了軍營不知道，堂叔那件事鬧的沸沸揚揚，爹如今也不怎麼待見慶王了。”
我當然知道。上官愛提著筆似乎在想要些什麼：“五殿下不是挺好麼，正好隨了惠妃娘娘的意思。”
“可是慶王根基已穩，又有皇后娘娘大力扶持。五殿下……醒的太晚了。”
上官愛聞言“噗嗤”一笑：“大哥這話要是叫他聽見了，不知是什麼臉色呢。”
上官璟臉色一黑：“你就知道戲弄我。”
“關於慕容玉，你跟爹爹還是先觀望吧，畢竟在皇上眼中不涉黨爭的臣子纔是好臣子。”上官愛終於落筆寫下一個“中”字，又蹙了蹙眉：“還是嫂嫂的字好。”
上官璟走過去，看了那個字一眼，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了一聲“好”，然後便聽見有人進來道：“愛兒也在呀。”
上官愛擡頭看去，淺淺一笑：“姨娘回來啦。”目光落在她手裡空了的食盒上。
午後的後花園。
上官愛站在湖邊，看著手中的字條，上面的兩個字讓她的眉心漸漸緊蹙，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樊山。
“主子。”阿璃沒有看見那字條上的字，有些擔憂的看著上官愛，“知道誰是內奸了？”
“嗯。”上官瑢還真是拼了，快生了還能弄到這麼隱秘的消息。
“是誰？”
上官愛搖搖頭，現在並非戰時，慕容霄埋這根線也一定是爲了日後的打算，可是究竟爲了什麼她還不知道。所以，先留著吧，暫無大礙。
“阿緋快回來了吧，我們也回去吧。”上官愛將那張字條碾在掌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慕容衝的安全。
究竟，慕容霄會在什麼時候下手。
就在上官愛一心留意慕容霄的時候，武平侯府來了一位客人，而且是要長住一段時間。
上官愛靜靜的站在院門口，看著進進出出搬行李的下人。遠遠地就能聽見說笑聲，是上官琳。至於能讓她如此親切的，就只有那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上官巖了。
“聽說這位堂哥要落戶靈都了，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院子。”柳明月站在一旁，亭亭玉立，越發有女人味了。
上官愛含笑看著走來的兩人，淺淺一笑，低聲道：“好在這位堂哥算是個老實人。”
“三妹。”上官巖憨厚一笑，“真沒想到要來府上打擾了，還要多謝大伯呢。”
“都是一家人，堂哥不必這麼客氣。”上官愛看了一眼柳明月說道，“這是我大嫂，柳明月。”
上官巖聞言看向柳明月，一瞬間只覺得此女只能天上有，竟然紅了臉：“弟……弟妹。”居然連說話都結巴了。
這下連柳明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堂哥。”
“哎呀，你們兩個這樣生分做什麼。”上官琳在一旁笑道，“以後見面的時候多了，都這樣說話多費勁啊。”
“是……四妹說的是。”上官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目光匆匆的從柳明月的臉上掠過，恍然道，“對了，我還要趕緊去一趟吏部，就此失禮了……失禮了……”
“堂哥慢走。”上官愛看著他慌忙離開的身影不由得莞爾，聽見上官琳打趣道：“要不是知道他一向靦腆，還以爲他看上大嫂了呢。”
聞言，柳明月嗔了她一眼：“就你這張小嘴最會胡說。”
春風乍起，吹開了滿園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