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相見不識

當冬雪徹底融化的時候，青鸞終於跨出了元帥府的大門。

頭頂上的藍天碧雲，那暖陽照在身上很是舒服。青鸞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那吸入肺腑的空氣雖然還帶著絲絲的涼意，卻是清爽無比。二月十五，對於元城來說是一個重要的節日，元城的百姓稱之爲“潮汛”日。

西北這一片水資源缺乏的土地上，元城最爲西北最繁茂的城市自是有其獨有的優勢，元城有一條從南到北貫穿整個城市的灕江，灕江上游源頭起源於天山，一到了冬日 這江便會冰凍起來，到了來年開春江水融化，連帶著天山上的雪也融化，每年的二月十五，上游的水奔騰而下，形成潮汛。

灕江的源頭有一片梅林，到了這個時候梅花凋謝，那粉色的花瓣落在雪水裡，順江而下，到時會有那麼一炷香的時間江上漂浮片片粉紅，花香四溢，成爲元城獨有的一景。

這也是青鸞今日出門的目的，爲了觀賞那難得一見的梅花汛。

衛欣兒的臉上亦露出了笑，上前一把挽住青鸞的手道：“這西北的民風到是不錯，至少女子出門不用戴那什麼幃帽。”

青鸞點了點頭道：“聽說這裡的女子大都會騎馬，等到天氣再暖和些，我就讓上官絕給我們弄兩匹馬來，到時候學會了還可以策馬而行，多快慰啊。”

兩人說話間卻是上了馬車。

“今日世子不去嗎？”青鸞和上官絕兩個人感情好，那是整個元帥府都是知道的，特別是上官絕壓根就不會知道害羞爲何物，更加不吝在衛欣兒跟前秀恩愛，前兩天還說要陪著青鸞一起去看奇景，這回子卻沒有見到他，衛欣兒纔有些奇怪。

“他要先去軍營，等一下去灕江江畔找我們。”青鸞應了一聲，正要囑咐可以出門了，卻聽到慕容玉橈的聲音。

“丫頭，你這可沒良心了，出去玩竟也不叫我。”話音剛落，那馬車簾被人掀了開來。

青鸞看到慕容玉橈的這一身裝扮，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師兄要去自是歡迎不過，可你這是？”

慕容玉橈此時一身大紅色的女裝頗爲顯眼，他的容貌本就雌雄難辨，要不然也不會成爲那上京名動大夏的玉嬈姑娘。

他也不怕這春寒料峭，寒氣如體，那紅色的衣衫輕薄如紗，一頭青色只用一根青玉簪子挽著，兩旁隨意的垂落幾絲髮絲，可即便是這樣的裝束也美豔不可方物，加上那引入注目的大紅色，這廝不會是想著去勾引男人去的吧。

慕容玉橈嫣然一笑道：“我若換了男裝豈不是要在外頭吹冷風裝侍衛，還不如扮個女人來的便宜，你們只管當我是姐妹便成。”

衛欣兒垂下了頭，慕容玉橈的奇葩她也不是第一回見了，以前也曾看過他的紅妝，那當真是讓所有的女人都慚愧不已，所以他這是特地來襯托她們兩個真女人加起來還比不上他這個假女人的嗎。

“夏至，給我倒盞水，渴了。”慕容玉橈也沒理會兩人怪異的神情，自來熟的坐了下來。

青鸞扶額，好吧，她向來都是搞不定慕容玉橈的，他想要做他的玉嬈姑娘便做吧，至少有了他在，她們的安全是無虞的。

“這梅花糕到是做的不錯，兩位妹妹可要來點。”慕容玉橈一坐下便投入了角色，只見他輕輕捻了一塊糕點，放入嘴裡，品嚐了一番，然後掏出怕輕輕的拭了拭自己的嘴角，那一舉手一投足，當真是比女人還要女人。

青鸞是知道慕容玉橈的另外一個身份的，能裝了女人瞞騙住那麼多男人，這功底自然是深厚的，可是他這個樣子在衛欣兒的眼裡不免又再一次刷新了奇葩程度，心裡暗自感嘆，這世界之大果然是無奇不有啊。

馬車行駛了小半個時辰便到達了目的地，因爲每一天都有這奇景，灕江江畔自有好些酒樓，青鸞下了馬車才發現這一帶的風景很是不錯，隔著灕江水，對面是元清山，綿延不絕，而那江水此時竟還沒有徹底的融化，而那奇景要等到正午時分纔會有，江畔已經有不少的百姓在等候了，來來往往叫賣的小販，甚是熱鬧。

“夫人，世子已經在望江樓訂下房間，不如我們過去吧。”白晝上前一步道。

她們這一夥人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了，先不說慕容玉橈這隻男女通殺的妖孽，便是青鸞和衛欣兒這份與西北婦人截然不同的氣質也讓人頻頻側目。

畢竟看這二人的衣著打扮也不是一般的人，但是元城也沒有聽說又從外地來的富商高官啊。

青鸞點了點頭，一行人往望江樓而去。

行至門口的時候，迎面而來一羣人，爲首的是一位身材玲瓏的夫人，她的身邊跟著三位姑娘，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淺藍色衣衫的姑娘，容貌清麗脫俗，顯然是這元城某位高官的女眷。

青鸞一整個冬日裡幾乎都蝸居在屋子裡沒有出來，當然認不得這便是吳刺史家的夫人以及三位姑娘，被青鸞認爲清麗脫俗的正是吳若水，另外兩個則是吳家的兩個庶女。

她們這廂正打量的時候，吳夫人等人亦在觀望。

作爲元城的地頭蛇，吳夫人自認爲這元城數得上的夫人她都是認得的，便是有名的富商鄉紳家裡有哪些人她也都知道，可是對面這三位她是真的沒有印象。

三人當中青鸞是做婦人打扮的，衛欣兒和慕容玉橈都是姑娘的妝扮，從容大度，氣質高雅，還有這容貌妖嬈，這元城何時來了這麼三位人物。

想歸想，吳夫人面上到是鎮定的很，到是她身後的兩位庶女目光微閃，至少在她們的眼裡這元城出現了一位容貌壓過吳若水的姑娘，那個紅衣姑娘長的實在是太美了，即便是身爲女子，看一眼都不由得心跳加速。

這一停頓也不過一會，望江樓的掌櫃的親自迎了出來，當然他是專門來迎接吳夫人的。

“吳夫人，吳小姐，樓上雅間請。”掌櫃臉上帶著滿滿的笑。

青鸞這才又看了那夫人一眼，原來這位夫人便是吳刺史的夫人。

不過打了個照面，兩撥人便被引著上了二樓，望江樓打的便是望江一說，二樓的雅間，視野極好，能將灕江的景緻一覽無遺，青鸞讓夥計上了一壺好茶，並幾樣糕點。

“也不知道這潮汛是怎麼一回事，聽說百姓們還有爭汛一說，誰搶到了頭桶水，那來年定是幸福安康。”青鸞興致勃勃的看著江畔的那些百姓，也有不少人手裡還真拿著裝水的器皿，想來還真有這爭汛一說。

慕容玉橈嗤笑道：“不過是雪水融化，難不成真當成神仙水在用。”

且不說青鸞他們這一邊，吳夫人到了雅間後，便直接讓身邊的婆子去打聽青鸞她們的身份了。

“母親，不如讓掌櫃的送一份茶水過去吧。”吳若水建議道，這背後打聽還不如正面結交，以她兩輩子的經驗來看這三人定不是俗人，那紅衣姑娘，饒是現代那些明星都鮮有可以匹敵的。

不過纔看了一眼，她除了被慕容玉橈的美貌給震住了，另外心裡頭還升出了一股子的怪異感，因爲慕容玉橈卡上去有那麼一分的妖氣，可是兩外兩個人看著又不像是不正經的人家，那三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可真是違和啊。

吳夫人笑道：“若水想要結交她們？”

“姐姐，那紅衣姑娘長的可真好看，想來現在元城還不知道她，要不然這肯定是元城第一美人的，還有那位夫人看著年紀也很小，氣質出衆，嬌豔如花，姐姐你說是吧？”說話的是吳家的二姑娘，她的生母是元城人，而她亦隨了自己的生母，身材健壯，皮膚也沒有那麼的白，對於吳若水這個嫡姐自是暗藏一份嫉妒。

吳若水懶懶的瞥了她一眼，目光淡然，她壓根就懶得跟她們說話，她的生母是嫡妻，地位那是穩穩的，更何況她的聰明才智讓吳笑在一衆兒女當中是最看重她的，正所謂不遭人妒那是庸才，她很享受這一份被仰望的嫉妒。

吳若水不想同她們計較，吳夫人可不樂意，她的目光淡淡的掠過兩個庶女身上道：“這回子潮汛還沒有開始，下頭正熱鬧呢，你們下去看看吧。”

兩個庶女並不願意下去人擠人，不過看吳夫人這架勢顯然是不會聽她們的，只得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等到二人離開了之後，吳若水才道：“母親又何必同她們計較，沒的跌了自己的身份。”

吳夫人一把拉過吳若水的手道：“咱們好不容易出來，母親想同你說說話，有她們在礙手礙腳的。”

吳若水微微一笑道：“母親想問什麼？”

“若水，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秦王世子那邊一直都沒有任何迴應，你說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啊？”因爲吳若水常常替吳笑出主意，因而吳夫人也從未將吳若水當成小姑娘，心裡有疑問也是直接同她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