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晨破曉。
一道流光自宮城之內(nèi)沖天而起,迎著朝霞隱沒於層雲(yún)深處。
靈舟之上,王姝月安靜的依偎在趙慶懷中,把小姨和清歡趕到了一邊。
他們一家此行自然是返回壽雲(yún)山,畢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在宮城小住也只是體驗一下生活。
小姨墨裳凌亂,微蜷著嬌軀枕在清歡緊緻的雙腿之上,她稍稍仰首望向女子恬靜的容顏,美眸微微扇動遞過一個促狹眼神。
顧清歡回望小姨,輕輕眨眼,纖手搭在她白皙細(xì)膩的臉頰上逗弄朱脣。
此刻,兩個人出奇的安靜,互相之間只有眼神與肢體的交流。
趙慶懷中的嬌軀微微扭動,耳邊傳來姝月的神識傳音:“夫君……”
“姝月開始千日築基之後,就不吃飯了。”
“每日只飲白粥便好,若是你冷落姝月,姝月便餓著!”
嬌妻言語憤憤,表示趙慶這幾天只顧著陪清歡,她心裡有些不舒服了。
姝月雖然爭不過曉怡和清歡,但是她可以直接申請場外援助,要求丈夫向著自己一些。
趙慶感受到嬌妻的情緒,心疼得不得了,緊緊攬著她緊緻的小蠻腰,傳音安撫:“那以後夜裡咱們兩個睡一起,讓她們單獨(dú)一間臥房?!?
以往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小姨獨(dú)自休息,姝月和清歡一起陪他過夜。
但如今,趙慶堅決表示和姝月站在同一立場,不能讓那兩個壞女人破壞他們的感情。
實際上他自己也很無奈,明明很想多陪陪姝月,可是清歡燒起來簡直沒有邊際,更不用說曉怡還間歇性的突破底線挑逗一下。
王姝月依偎在丈夫懷中,一雙飽含笑意的明眸與曉怡對視,暗暗傳音:“那不行!”
“反倒讓她們兩個看了姝月的笑話。”
趙慶:……
可是我不幫你,你哪能玩得過她們兩個?。?
他傳音笑道:“你有什麼主意,我聽你的?!?
“嗯……”
“等姝月千日築基的時候,你要每夜都抱著我?!?
“反正她們築基的時候你也陪了,這樣應(yīng)該不會被曉怡嘲笑?!?
“你欺負(fù)清歡的時候,也要帶著我一起?!?
“月奴雖然沒有清歡做得好,但也是任你擺佈沒有過絲毫怨言。”
趙慶輕輕拍打著懷中香肩,迴應(yīng)道:“好,還有嗎?”
姝月黛眉輕蹙,突然撲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甚至動用了靈氣,留下了血淋淋的印痕。
“也不能冷落了曉怡,你得多陪陪她們。”
聽聞此言,趙慶沉默一瞬,憐愛撫摸眼前的如墨青絲。
……
小姨擡眸與清歡對視一笑,同樣給趙慶當(dāng)面?zhèn)饕?“這幾天讓清歡陪著姐姐,你帶姝月單獨(dú)回陸??h散散心,恰巧調(diào)整一下那邊的弟子分佈?!?
“等我與太爺詳細(xì)商榷,將西南礦脈三個家族安置妥當(dāng)後,咱們便啓程前往冥殤?!?
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自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枚傳訊玉拋出。
笑言道:“紅檸的傳訊,應(yīng)是昨晚的?!?
紅檸!?
趙慶看著小姨狡黠的眸子,心說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接過傳訊玉交給姝月,攬著她的嬌軀共同查看。
【他們猜測娘娘魂魄有缺,需要香火補(bǔ)全神魂,
故而很少出手。】 嬌妻櫻脣輕撇,狠狠剜了丈夫一眼,神態(tài)隱隱顯露些許媚意。
“夫君與她傳訊便是,月兒又不是不講理?!?
趙慶笑著點頭,將姝月的螓首緊緊按入懷中捉弄,惹得她又露出幾分嗔怒。
此刻,趙慶盯著傳訊玉稍加思索。
大致明白紅檸說的‘他們’是指陳長生等人,這應(yīng)該是白婉秋告訴她的。
不過這羣玉京弟子還真就猜的差不太多……
【趙慶:沒想到你還有當(dāng)細(xì)作的潛質(zhì)。】
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隨便玩笑回訊。
畢竟表示肯定也沒有任何卵用,紅檸非常精明,反倒不如跟她打打啞謎。
很快的,手中的玉片便傳來靈氣波動。
【紅檸:那你覺得我這個細(xì)作,每年給多少酬勞合適?】
姝月在一旁輕啐:“她要是還敢上你的牀,你直接把她往死里弄!”
弄?
怎麼弄?
趙慶能夠明顯感覺到,紅檸已經(jīng)在自己家引起衆(zhòng)怒了,曉怡和姝月紛紛表示這個女人壞得很。
【趙慶:家裡沒有靈石了,等日後見面以身相抵?】
【紅檸:我要前往天香法會,近些年應(yīng)沒有機(jī)會相見,便再讓你賴帳一次吧?!?
【趙慶:何時返回楚國,姝月和曉怡都很想你。】
【紅檸:那你呢?】
趙慶擡頭掃過曉怡和姝月的灼灼目光,斟酌回覆。
【她們也都很想我?!?
……
當(dāng)他們四人返回壽雲(yún)山時,七秀與丹鬼都已經(jīng)到了。
趙慶本以爲(wèi)王騰和曾念可會將這兩位安置在丁字排院,但卻不曾想……
短短兩日的時間,壽雲(yún)山上已經(jīng)建好了整整九座精美寬敞的宅院!
每一座都是三進(jìn)的大宅,縱橫皆達(dá)十?dāng)?shù)丈。
還專門留了最大的獨(dú)宅給趙慶一家居住。
姝月怔怔站在門外看著自己的新家,一時竟無言以對。
按常理來說,兩日時間建這麼多宅子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柳盼邁步出了院門,俏生生站在趙慶一家面前:“這些宅子都是盼兒帶人佈置的,裡面很是寬敞。”
趙慶微微頷首,神色有些古怪。
兩天時間建宅子,肯定是不夠的……但是特麼的拆房子就顯得綽綽有餘了。
當(dāng)年裴進(jìn)在山腰上開了一處符坊,留下了很多供給雜役的小宅——便是如今這九座宅院。
原本的符坊被拆的七零八落,到處都是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碎石和樹木。
而剩下爲(wèi)數(shù)不多的屋宅各自連接院牆,更換門窗之後又在屋內(nèi)塗抹貝漿貝粉……
趙慶詫異道:“誰的主意?”
柳盼烏溜溜的眸子轉(zhuǎn)動,抿脣道:“王騰帶著弟子與匠人改建的?!?
聽聞此言,趙慶一家相互對視,真特麼是個人才??!
雖說看著寒酸磕磣了點兒,但總也是讓大家都有地方住了,而且還是鄰居。
李清辭和柳盼,現(xiàn)在就住在二號院。
一號院自然是留給趙慶一家……至於七秀和丹鬼,則是被柳盼暫時安置到了九號院。
曉怡聽了柳盼的講述,詫異道:“他們倆人……在一個院子裡?。?”
少女輕輕點頭:“這是娘娘親自吩咐下的?!?
趙慶:……
“我說你怎麼不提王騰在山上搞基建的事?!彼绱四瑔垺?
司禾的心念瞬時傳來,顯得很是興奮:“快來九號院,你們一起來!”
趙慶無奈與小姨對視,這明顯是司禾在亂點鴛鴦譜了。
我朋友不能把你閨蜜泡了吧?
這個念頭在趙慶腦海中僅僅閃現(xiàn)了一瞬間,便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以李哥那兩下子,應(yīng)該很難泡到七秀,否則也不至於單身這老些年。
很快的,一家人各自分工。
姝月和清歡帶著柳盼,先將家裡收拾一下,之後去陪一陪李清辭。
而趙慶則是和小姨一起,直接去往九號宅院做客,到了正午姝月和清歡再一起過去吃飯。
這九座宅子距離都很近,畢竟原本的符坊總也不過幾百丈長。
神識蔓延而出,九號院已然是開啓了陣法……
小姨不忘停留腳步讓趙慶幫她挽一個漂亮的婦髻。
“這中間的院子可以給沈墨他們居住?!?
“劉師兄還是住在山下紫霞居比較合適,恰巧那之前也是程嶽的居所?!?
“至於白師姐,且看看她是否在這邊長久停留吧?!?
趙慶屏息靜氣,給小姨收拾出了一個稍顯清雅的出雲(yún)髻,這對於他來說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了。
此刻,他一邊給孔陽傳訊,招呼他們來山上選宅子,一邊對小姨傳音說笑:“司禾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在院子裡看戲,只不過你們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不過片刻,趙慶緊握小姨纖手,敲響了眼前的院門。
幾乎是一瞬間,其內(nèi)的陣法被人撤去,嶄新的院門無聲開啓。
映入眼簾的是稍顯空曠的院落,石桌上放著兩枚青盞、一個茶壺……和一個酒壺。
李哥笑容自然,坐在桌旁對門外的兩人點頭,將說話的機(jī)會讓給了女人。
而原本坐在他對面的秀姑娘,此刻已經(jīng)起身相迎步到了兩人身前。
這次再見,七秀倒是沒有遮帶面紗,她一雙靈動的眸子自趙慶身上掃過,盈盈屈身:“秀兒見過趙道友?!?
趙慶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牆角的小白狐,回望女子雙眸笑道:“咱們很多年前便見過了?!?
他稍有感慨。
當(dāng)年那個練氣後期的琴師,如今已然是築基一層。
而總說在尋找金丹契機(jī)的李哥,到現(xiàn)在還特麼是個築基。
當(dāng)他與李丹鬼目光交錯,對方的傳音瞬時而至:“這位秀姑娘便是你爲(wèi)我尋的道侶嗎?”
“雖說相貌還算不錯,但修爲(wèi)是否太低了些?”
趙慶:???
人家還特麼看不上你呢!
此刻,七秀笑吟吟的拔掉了小姨的玉簪,任由她滿頭青絲垂落:“當(dāng)年我和曉怡可是在昌水等了你整整一夜?!?
“曉怡怒火中燒,連你的傳訊玉都丟到河裡餵魚了。”
小姨無奈挽起七秀藕臂,爲(wèi)自己的男人爭回面子。
她美眸橫斜,對女子笑道:“那時陪你回到城中之後,我又獨(dú)自折回昌水縣,將夫君的傳訊玉撿了回來?!?
七秀抿脣輕笑,白了小姨一眼。
周曉怡不由想到自己當(dāng)年放的狠話,在好友面前一時有些尷尬。
“當(dāng)年我?guī)ф潞头蚓叭つ懵犌畷r,便已經(jīng)是夫君的妾室了?!?
她引著女子到院中落座,向丹鬼見禮之後又忙著端茶倒酒,一副在家中沒有絲毫地位的模樣。
趙慶看著這一切,笑而不語。
李丹鬼的目光不時在小姨身上停留,暗自傳音:“御女有方??!”
趙慶回以詫異的目光。
這不是正常操作嗎?
哪有什麼大楚女帝,不過是家裡的小妾罷了。
司禾心念傳來:“醒醒!”
“哦,好的?!?
該說不說小姨就這點好,有外人在場的時,很願意放下身段照顧自己男人的面子。
當(dāng)年在紫珠靈舟之上,段文欲抱著太后看風(fēng)景,小姨也很是自覺的倚在了趙慶懷中,從那至今十多年,小姨在外從不會讓趙慶有絲毫難堪。
至於在家裡……那就得看她心情了。
多年不見,丹鬼免不了詢問司幽娘娘之事。
趙慶也只說那是自己師尊,日後住在山上有機(jī)會能夠見到。
至於小姨成爲(wèi)了楚帝,在七秀與丹鬼看來,本就順理成章。
他們見識比之尋常散修更爲(wèi)深遠(yuǎn),心中很是清楚大楚皇位不過是長生劍派一句話的事。
而皇位大抵也是出在三位供奉的家族之中,落在周家並沒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簡單敘舊之後,院中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趙慶陪著丹鬼喝酒,小姨自是飲茶,兩人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把這兩個人先分開。
“秀姑娘早年便在丹霞城……”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往事,暗地裡已經(jīng)開始各自傳音了。
七秀雙眸含笑,撐著螓首與丹鬼對視,不顯絲毫扭捏。
同時對小姨傳音:“不說是一位姓白的金丹前輩嗎?”
“怎麼成了一個酒鬼!?”
小姨聽了密友的質(zhì)問,心中早已樂開了花,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揶揄對方的機(jī)會:“這位李道友爲(wèi)人直率,你應(yīng)當(dāng)也能察覺到,而且很快便會晉升金丹境界?!?
“配你還不是綽綽有餘?”
“說起來,昨夜裡你們是怎麼渡過的?”
女子黛眉顫動,默默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在院中聊了些楚國的舊事,而後各自回房打坐。”
“他總讓我品嚐美酒,多少顯得有些癡愣。 ”
小姨一邊跟趙慶傳音,一邊迴應(yīng)密友:“如此說來,咱們秀兒瞧不上這男人?”
“司幽還有不少良人?!?
“有一位孔姓道友築基修爲(wèi),同樣沒有道侶?!?
“還有一位沈掌櫃,只有一個外室,那女人很明事理?!?
“山下還有很多練氣修士,年輕俊美不說,也很有潛力?!?
……
與此同時,趙慶還在不斷開導(dǎo)李哥。
李哥:“清歡曉怡還有姝月……都很不錯,你當(dāng)年是如何尋到的這般佳人?”
趙慶詫異:“秀姑娘姿容出衆(zhòng),琴技超絕,日後與你撫琴對飲難道不妥?”
李哥暗自嘆息。
“我想尋的是能夠相伴一生的道侶,並非一朝一夕的露水情緣。”
趙慶:??
還特麼沒開始泡呢,你就想著跟人家情深義重了?
他苦口婆心:“李哥?!?
“每一位女子都是世間的珍寶,值得仔細(xì)體悟其中的韻味,比美酒更加香醇?!?
李丹鬼旋即表示:“七秀不值得體悟。”
聽聞此言,趙慶舉杯飲酒。
活該你特麼單身一輩子!
……
壽雲(yún)山山腰,九號宅院。
四人相互談笑,兩個女人傳音的同時,兩個男人也在暗自交流。
而趙慶和小姨自然也在溝通著,還有在一旁看戲的司禾不時傳遞心念。
場面早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