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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歡喜之淚

過了幾日,青黛便找了一個發傳單的工作。雖說辛苦了一些,好歹也是一份工作。

以前曾看到過那些發傳單的人,站在路邊,每當有人經過時就給他一張傳單。看著應該是一份蠻簡單的工作。然而,當青黛真正拿著一沓厚厚的傳單站在擁擠的人流之中時,感覺又是完全不一樣的。

看著那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青黛真的是不敢上去發。或者是原來是一臉笑容在說笑的,在看到她靠近時就明顯擺出一副拒絕的模樣的,或者是看到她就稍稍繞一下路走的。所以過了很久,她手中的傳單依舊是厚厚的一沓,根本就沒有少多少。

有些泄氣地靠在了一邊的行道樹上,青黛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連這麼一份小小的工作都做不好,還談什麼自力更生的啊!

那些人的冷漠,讓她無法前進。這種無力感,像藤蔓一樣開始卷著她的心,似乎是存心不讓她好過……

忽然,眼簾中出現了Sloven的身影。

青黛正在考慮著要不要上前發傳單,Sloven就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哪有這麼不稱職的工作人員的啊!”Sloven看著青黛,低低地笑道,“人都已經走到你的面前來了,竟然還不給我一張傳單。”

青黛臉上一窘,忙遞了一張過去,低著頭不敢看他。

Sloven拿著傳單笑了笑,說道:“青黛,就你這麼羞澀的樣子是無法在天黑之前把這些傳單全部都發完的哦!”說完,就笑著走了。

低頭想著Sloven的話,青黛覺得也還有幾分道理,便在心裡暗暗地給自己鼓勁兒,讓自己變得稍微主動一點。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前跨了一大步,她一臉堅定地向進過的一個人遞出了一張傳單。那人帶著一絲怪異的眼神看了一眼青黛,沒說什麼,接了。

心中一陣欣喜,青黛對自己又增加了幾分自信,又開始再接再厲地工作起來。

不一會兒,她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這一回Sloven戴上了一頂天藍色的鴨舌帽,外套也脫下來拿在了手上。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走到了青黛的面前。

青黛思量著他應該是過來與她說說話的,便沒有給他傳單。孰料,Sloven對著她伸出了雙手,說道:“你怎麼不給我傳單啊?”

青黛一愣,繼而瞭然地一笑,說道:“剛剛不是給你過了嗎?”

“小笨蛋!”Sloven輕輕地拍了拍青黛的腦袋,“難道你會記住每一個你發過傳單的人的臉嗎?”

“可是……”青黛無辜地說,“我是認得你的啊。”

“青黛……”Sloven無奈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Sloven,”這一回,青黛認真了幾分,她嚴肅地說道,“我很高興你願意這麼不嫌麻煩地來幫助我。但是,這畢竟也是我的一份工作,我想要認認真真地完成它。所以,不用再以這種方式來幫助我了,知道嗎?”

被青黛看清了意圖,這讓Sloven感到了幾分羞赧。不過,他還是沒有走開。

“那就讓我在這兒陪陪你吧。說說話也好。”

青黛點了點頭,直覺得自己的鼻頭有些酸澀。沒想到Sloven會如此照顧自己,這讓她很有一種貼心的感覺,覺得這個世界也不是那麼面目可憎。起碼,還有Sloven和左欣在自己的身邊支持著自己不是嗎?

忽然,背上被人拍了一下。轉過頭,赫然看見了左欣那張笑得很陽光的臉。

“沒想到讓Sloven搶了先哦!”她笑著說道,“來,青黛,我來幫你發一下吧。”

青黛原本想要拒絕,因爲這終究是自己的工作。不料,左欣的熱情很是固執,這讓青黛感到無法拒絕。後來,竟連Sloven都來幫她發了。

“聽著,發傳單的時候,一定要多笑哦!”左欣一邊發著傳單一邊與青黛說道,“如果你一直哭喪著一張臉的話,別人還以爲你是幹什麼壞事的呢!”

聽了左欣的話,青黛頓時感到了幾分慚愧。

自己之前因爲心情的緣故,嘴角一直是下垂的,一張臉上沒有一處是有笑意的。也難怪,自己總是擺著這麼一副怨婦的臉給別人看,別人又怎麼會給你好臉色看呢?

青黛無奈地一笑,想要在自己的嘴角拉出一道快樂的弧度。卻發現,好睏難……心裡終究還是空蕩蕩的,那個人的臉,那個人的每一個表情,依舊還是會在腦海裡浮現。這就像一個固執到極點的小孩,你越不想要看見他,他偏偏要出現在你的眼前,不給你一絲喘息的機會。寶玉……此刻會是在幹什麼呢?應該還會在工作吧。一臉的認真,翻著他的文案。手邊,是妻子的愛心飯……心頭一陣苦澀。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自己又何必再想他呢?這是毫無意義的啊!

深深吸了一口氣,擡頭面對這擁擠的人流。看著那兩個在人羣中忙碌著的影子,青黛覺得自己也應該做些什麼。於是,三人便開始在人堆裡忙活起來,一時倒也其樂融融。

忽然,一名長得滿臉橫肉的男子過來了。他穿著的那身衣服擺明了他正是一名城管人員。

他直走到青黛等人的面前,語帶不善地說道:“你們再幹什麼呢?發傳單啊!”

青黛看著這男人逼人的氣勢,竟就乖乖地點了點頭。

“不要在這兒發!影響市容市貌!……”那城管馬上就開始了一大堆的說教,估計是看青黛是一個挺瘦弱的小女生,說話也不是很衝。

聽完了城管大叔的一大堆說教之後,三人誠摯的認了錯,便離開了那地方。

“現在怎麼辦啊?”青黛看了看手中的那一小沓傳單,工作還沒有做完呢。

轉頭看見了街對面的一個正在努力地發傳單的女人,青黛不滿地說道:“怎麼城管不去管一下他們啊?!”

“青黛,”左欣好笑地說道,“他們肯定是在城管走後就接著發的唄。要是城管真的管得這麼嚴,發傳單這一項工作就沒前途了呀!”

三個人互相開了一些玩笑,將剛剛城管帶來的不高興拋到了腦後。再次找了一個地方發掉了剩下的傳單,一行人便一道去吃晚飯了。

來到了KFC,Sloven堅持要他請客,兩個女生拗不過他,也只能由他。

乖乖地坐在座位上,青黛等著前去點餐的Sloven與左欣回來。

視線穿過玻璃來到大街上,看著那來來往往的人們。最後看到了一對似乎正在鬧彆扭的小情侶。

那女的似乎很生氣,一張小臉不悅地板著,瞪視著那堅持拉著她的衣袖的男人。那男的也是固執,嘴裡在勸說著什麼,滿臉的著急。急著留住那女的。

那女人也是幸福的啊!青黛在心裡微微感嘆了一句。要走的時候,那個男人還在不住地挽留。這起碼說明那男人還愛著她啊!哪像她……

想到這裡,淚水竟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分的時候,寶玉未曾說過一句挽留。如果,那個時候他說了挽留的話,結局還會是現在這樣嗎……可是,現在的這種結局不正是自己造成的嗎……不正是自己原先所希冀的嗎……爲什麼等這個事情真正來臨了卻承受不住了……

“巧克力聖代!”忽然,耳邊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Sloven拿著一杯聖代,一臉的溫柔,“巧克力是可以讓人開心的食物哦!”

勉強一笑,青黛接過了Sloven的好意。

冰冷的感覺在舌尖上漸漸變得溫暖,融化在無形之中。很好的滋味。

青黛爲自己總是在他們的面前展現出不高興而感到了深深的愧疚。他們是如此的關心自己,她怎麼還可以讓他們更放心不下呢?應該嘗試著開心啊!

吃完了飯,天也黑了。繁華的都市被霓虹燈裝點地更加漂亮了。一起走在這樣的環境裡,享受著飯後的餘閒時光,竟也有幾分幸福的味道。

分手的時候,左欣先離開了。Sloven則是堅持要送她而留了下來。知道他們是怕她一個人回家會不安全。但是左欣也是一個人回家啊。原本她是這麼說的,想要三人一道走。不料,左欣不過一刻便叫來了她的男朋友,這下青黛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與Sloven一道坐上了地鐵。車廂裡有些空曠,只有列車在運行的聲音。

“冷嗎?”忽然Sloven問了一句。青黛還來不及回答身上便蓋上了Sloven的外套。

羞澀地低下了頭,肩膀被Sloven摟住了,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溫暖,青黛的淚水又流了下來。不過,這一次,卻是感動的。

在自己覺得全世界都已經拋棄自己的時候,身邊還能有這樣一個肩膀借自己靠真的是一種莫大的幸運。Sloven的溫柔並不是那種像火一般的熱情,只是一種細水長流的細緻。平常,但又很貼心。他身上有一種安全感,讓她深深地感到依賴。

一路送到了她的家門口。心中猶豫著要不要請他進去坐一會兒,畢竟人家不辭辛苦地送她回來了。可是,那樣的話,她竟說不出口,怕Sloven覺得她不夠矜持。

Sloven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猶疑,貼心地一笑。伸手握了握她的小手,給予她溫暖。

“我該回家了。不然家裡人也該唸叨了。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哦。”囑咐了幾句,他又伸手抱了抱青黛,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算是吻別。

轉身進了門,開了燈,跑到窗邊。看著Sloven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視線裡。

心頭是慢慢的幸福。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今日竟與Sloven如此靠近……

忽然,腦子裡出現了一個殘忍的事實。

Sloven是寶玉的弟弟……

青黛原本溫暖的心一下子就被這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他既是寶玉的弟弟,自己又怎麼可能能和他在一起呢?自己原是寶玉的情婦,這一層身份要是讓Sloven知道了又該如何呢?恐怕這一場愛戀又會灰飛煙滅吧……終究,不管是哪一個人,不管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寶玉,自己終究是無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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