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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冷二郎仗劍斬癡魂

一襲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內(nèi)著硃砂方口立領(lǐng)偏襟襖子,下穿桃紅馬面裙,面上掛著假模假式的笑意,又是一副‘任是無情也動人’的嬌俏模樣。

陳斯遠早與寶姐姐諳熟了,自是知曉,她但凡露出這般笑意來,一準兒便是心下彆扭著呢。爲何彆扭?想來定是黛玉走漏了風聲,寶姐姐這會子心下吃味了。

陳斯遠這般想著,面上笑意更甚,上前不管不顧扯了寶姐姐的手兒道:“妹妹來了?快坐下,剛好紅玉沏了女兒茶。”

紅玉答應(yīng)一聲兒,趕忙端了一盞女兒茶來。

寶姐姐緩緩落座,悄然掙脫開陳斯遠,嗔怪道:“都看著呢,你仔細些。”

陳斯遠一雙賊眼往寶姐姐身上游走,直把寶姐姐瞧得身子酥軟了半邊兒。當下不待寶釵開口,陳斯遠便道:“單家那邊兒,可算有了好信兒。”

“哦?”寶姐姐頓時來了興致,待丫鬟們退下這才趕忙追問起來。

陳斯遠便將那單聘仁的安排說了一通,臨了才道:“此行不拘是撞破還是撞不破,這婚事都有了轉(zhuǎn)機。料想此事揭開,梅翰林再是古板也得捏著鼻子認下。”

寶姐姐頓時舒了口氣,笑著道:“過會子我與媽媽說一說,她如今還等著信兒呢。”

陳斯遠略略蹙眉,說道:“姨太太一直留在府中,老宅那邊廂怎麼辦?你那嫂子未必能管得住文龍啊。”

寶釵也發(fā)愁道:“我何嘗不知?奈何與媽媽說了兩回,一則那薛蝌整日介催要銀錢,惹得媽媽心煩;二則,哥哥憋悶得久了也不大好。你也知他是什麼性子,真?zhèn)€兒發(fā)了性子,便是媽媽也管束不住的。

與其如此,莫不如偶爾讓哥哥出去散散心。媽媽仔細叮囑過僕役,斷不會再惹出金陵舊事來。”

寶姐姐都這般說了,陳斯遠自然不好多說。他呷了口茶,忽而涎著臉笑道:“妹妹可知,我今兒個領(lǐng)了黛玉去了趟香粉鋪子?”

寶姐姐立時變得‘任是無情也動人’,假笑道:“哦?我還道林妹妹哪兒來的膽子自個兒遊逛呢,敢情是你領(lǐng)了去的。”

陳斯遠嘆息道:“還不是那胭脂水粉鬧的?你也知買辦買來的都不中用,林妹妹免不得託人採買,也是趕巧,時常買的那家鋪子不幹了,她又不知什麼樣的胭脂水粉合意。我思量一番,乾脆趁著其回程之際,領(lǐng)著其逛了逛。”

寶姐姐見其面上果然是一副應(yīng)付其事的模樣,面上笑容又自然了許多,禁不住勸說道:“有婚書在,那婚事便定下了。林妹妹悶在府中想來也是無趣,你得空也領(lǐng)她散散心。不然……你總往我這兒來卻不管她,只怕旁人都要說嘴的。”

“再說吧,”陳斯遠含糊一嘴,隨即扯了柔荑好生撫弄,低聲說道:“眼看入冬,待天冷一些,我?guī)妹猛痿~池溜冰可好?”

寶姐姐嗔道:“我又不會溜冰……且大冷天的,冰面上摔一下可要疼死人呢。”

陳斯遠笑道:“還有冰車、爬犁,能頑的多著呢。”

寶姐姐頓時意動不已,於是笑著道:“那就到時候再看?”

陳斯遠點頭應(yīng)下。寶姐姐吃味之情漸去,禁不住陳斯遠纏磨,便挪動蓮步坐在其懷裡。二人略略親暱,寶姐姐便說起方纔情形來。

寶姐姐不禁心有餘悸道:“那妙玉離府時便給了姨媽一些物件兒,不想纔出府便被賈菖盯上了,真真兒是——”

寶釵不知說什麼好了,只道賈家之人果然心狠手辣,爲著財貨連自家子弟都不放過。

她自然後怕不已,虧得早早兒掙脫了那勞什子金玉良緣,否則……只看妙玉與那賈菖便知,薛家到時一準兒被賈家吃幹抹淨!

陳斯遠不知如何開解,只百般撫慰,直逗弄得寶姐姐脖頸兒都紅了去,這纔將其放過。

眼看天色不早,寶姐姐匆匆告辭而去,這一日再沒旁的話兒。

轉(zhuǎn)過天來,陳斯遠用過早飯又往書房裡讀書,誰知辰時過半時,便有邢夫人登門而來。

入內(nèi)二人說了會子尋常話兒,邢夫人便將一應(yīng)人等打發(fā)下去。

待內(nèi)中只餘二人,邢夫人這才說道:“那珍哥兒真真兒是不當人子,無怪大老爺罵街呢。”

陳斯遠忙問:“怎麼說?”

邢夫人蹙眉道:“也不知他從何處掃聽的,聽說賈菖盜了那假尼姑的好物件兒,大老爺不好經(jīng)官面兒,便尋了珍哥兒計較。二人開了宗祠,押了那賈菖來好一番逼問。你也知賈菖是個什麼貨色,捱了十幾板子自是什麼都說了。

賈珍吩咐賴升去取財貨,大老爺反應(yīng)遲了些,等人都走了纔想起打發(fā)小廝隨行。結(jié)果那賴升果然就拿了兩個物件兒回來,算算才值四千出頭的銀子!”

陳斯遠笑著道:“東府爲秦氏治喪,那等場面只怕早就掏空了家底兒,得了機會可不就要找補一番?”

邢夫人往椅子上一歪,翹起腳來蹙眉道:“左右大老爺心緒大壞,從昨兒個夜裡一直罵到今兒個一早,我可不想回去捱罵,想著便來你這兒避一避。”頓了頓,又道:“是了,今兒個一早那姓孫的又登門逼著還錢,大老爺萬般無奈,只得拿那綠玉斗抵了兩千兩銀子。”

陳斯遠笑道:“那綠玉斗也值兩千兩銀子?大老爺真會做買賣。”

邢夫人深吸一口氣,瞧著陳斯遠道:“你何時對他下手?”

“著什麼急?”陳斯遠說道:“我總要蒐羅了罪證纔好下手。”

不料,邢夫人蹙眉搖頭道:“不好,我想過了,若是他入了罪,那四哥兒的爵位豈不是沒了?與其如此,莫不如尋個法子將他治死呢!”

瞧著邢夫人狠毒的模樣,陳斯遠背後出了一層白毛汗,當下勸說道:“你也是糊塗,大老爺便是去了,襲爵的也是璉二哥,又與四哥兒何干?”

邢夫人卻說:“大老爺能治死,璉兒如何不能?”

“你快噤聲!”陳斯遠惱了,皺眉教訓道:“這等事兒一旦被人察覺,那便是捅破天的官司。到時候莫說是我,便是你……是能捱得住順天府衙門盤問,還是受得了三木拷打?”

邢夫人這才一縮脖子,訕訕道:“我,我就是實在煩了,隨口一說。”

是了,邢夫人因著厭嫌賈赦,這才起了歹毒心思。奈何此人又是個有心無膽的,倒是不足爲懼。

眼見陳斯遠不大高興,邢夫人趕忙涎著臉說了幾樁四哥兒的趣事,待陳斯遠舒展了眉頭,這才囑咐道:“這兩日你別來東跨院,免得觸了黴頭。”

陳斯遠不迭應(yīng)下,那邢夫人吃了兩盞茶,這纔不情不願起身道:“罷了,我也不好在這兒多留,我乾脆往東府去瞧瞧尤氏去。”

陳斯遠才送過邢夫人,誰知就有小丫鬟蕓香一溜煙跑回來,上氣兒不接下氣兒道:“大,大爺,可不好啦!哈……哈……三,三姑娘惱了,這會子正押著吳興登家的往榮慶堂去呢!”

陳斯遠愕然道:“三妹妹怎麼就惱了?”

蕓香這會子方纔喘勻了氣兒,飛快說道:“聽說上回三姑娘抓了吳興登家的聚賭,誰知太太只罰了其兩個月的月例銀子,轉(zhuǎn)天還在園子裡辦差,又處處給三姑娘找不是,三姑娘就惱了。”

陳斯遠聞言不禁面上噙了笑,心下暗忖,此時探春又與原書中不同,一則因著王夫人一句話而看清了自個兒出身改易不得,二則多得自個兒教導,只怕這回王夫人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可惜他不好往榮慶堂去,不然倒是能瞧一瞧探春的颯爽英姿。

正思量之際,便見五兒、好紅玉兩個都跑了出來,紛紛告罪一聲兒,各自往家去了。

陳斯遠愕然不已,此時便有香菱湊過來道:“大爺不知,如今鶯兒不大起局子了,園中只四個大頭家。一個是五兒的姨母,一個是林嬸子的兩姨親家,一個是二姑娘的乳母,再有就是夏姑娘身邊兒的胡嬤嬤。餘下小頭家也有不少,不過都不成氣候。”

陳斯遠頓時蹙眉不已,香菱早知陳斯遠喜惡,便趕忙說道:“大爺放心,咱們房裡沒有聚賭的。蕓香倒是愛瞧個熱鬧,每回瞧得抓耳撓腮也不敢下場。”

陳斯遠這才笑著道:“蕓香那丫頭還有空瞧人家聚賭,想來是太過清閒了,明兒個起每日加兩篇大字。”

香菱掩口而笑,道:“大爺回頭兒自個兒吩咐蕓香去吧,我可不好去做了惡人。”

……………………………………………………

榮慶堂。

此時賈母正與王夫人、薛姨媽說著話兒,便有大丫鬟鴛鴦肅容入內(nèi),到得近前附耳與賈母道:“老太太,三姑娘押著吳興登家的打後頭來了。”

賈母頓時斂去笑意,蹙眉說道:“吳興登家的犯了什麼事兒?”

那鴛鴦?wù)f話兒聲音雖小,卻也落在一旁的王夫人耳中。王夫人手中捻珠爲之一頓,心下暗暗不喜,開口卻笑著道:“今兒個如何倒是不知,倒是前兒個,吳興登家的被探丫頭拿了錯處,我教訓了其一通,又革除了兩個月米糧。”

賈母含糊應(yīng)了一聲兒,也沒深問。賈母人老成精,這府中大事小情,雖說不至於事無鉅細都知道,可誰是誰的人總一清二楚。

那吳興登兩口子本是賈家家奴,眼看王夫人得了勢,這才暗地裡投靠了王夫人。否則吳興登此人又豈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執(zhí)掌買辦房?

思量間聽得腳步聲雜亂,俄爾便見一身大紅猩猩氈的探春當先轉(zhuǎn)過屏風,其後跟著兩個丫鬟,又有兩個婆子扭送吳興登家的而來。

探春上前見禮,賈母擺手道:“探丫頭,何事鬧得這般大動干戈?”

探春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只說道:“回老太太,吳興登家的前日聚賭,已經(jīng)被孫女兒拿了一回。誰知太太懲戒過之後,此人不知悔改,這兩日辦起差事來多有怠慢、敷衍。

太太因著身體不大好這才託付我來管家,可有這等刁奴在,這個家我怕是管不成了。”

話音落下,吳興登家的趕忙叫屈道:“老太太,天大的冤枉啊。我不過是昨兒個夜裡沒睡好,今兒個姑娘問起話兒來才思量的慢了些,誰知三姑娘便冤枉我怠慢、敷衍。”

探春扭身橫眉冷眼看著其,說道:“你也是家中老人,辦老了事兒的,家中各處規(guī)矩如何,莫不是還要翻看典冊、賬目?你既一問三不知,我打發(fā)了身邊兒丫鬟去看典冊豈不比你中用?”

王夫人咳嗽一聲兒,開口道:“若我說……”

“且慢!”還不容王夫人說什麼,賈母便蹙眉打斷道:“探丫頭說,前兒個吳興登家的是聚賭被拿著了?”

探春回道:“是。若依著孫女兒,這賭近盜,奸近殺!吳興登家的聚攏十餘人開賭,單我逮住那日便是七十吊的大輸贏。府中下人月例才幾個銀錢?她做得好頭家,合該攆出府去、以儆效尤。太太慈悲,念在其到底是家中老人,又是初犯,這才革除了兩個月錢糧。”

賈母聞言瞥了王夫人一眼,立時教訓道:“太太怕是犯了糊塗!你如何知道這裡頭的利害?

你自爲耍錢常事,不過怕起爭端。殊不知夜間既耍錢,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門戶任意開鎖。或買東西,尋張覓李,其中夜靜人稀,趨便藏賊引奸引盜,何等事作不出來!

況且園內(nèi)的姑娘們起居所伴者,皆系丫頭媳婦們,賢愚混雜,賊盜事小,再有別事,倘略沾帶些,關(guān)係不小。這事豈可輕恕!”

賈母說罷又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吳興登家的,厲聲道:“你哪裡是沒睡好?先前我問你府中舊例,答得頭頭是道,怎麼探丫頭問起你來就不記得了?我看分明是欺負探丫頭年紀小!”

這話一出,唬得吳興登家的叩首不迭。

賈母又看向薛姨媽,問道:“姨太太怎麼說?”

薛姨媽暗忖,這裡頭也沒自個兒的事兒啊,自個兒能如何說?少不得打一番太平拳,道:“老太太,這是府中家務(wù)事,我一個外人如何好置喙?不會聚賭這等事兒,的確該殺一殺,若是人人效仿豈不亂了套?”頓了頓,瞟了一眼王夫人又道:“不過她也是初犯,合該從輕發(fā)落。”

賈母道:“這等刁奴不可從輕。大觀園裡本就是姑娘們薈聚之地,有了這起子頭家起局子,哪裡還有個好兒?”

王夫人心下哀嘆,情知這會子再也保不住吳興登家的,便笑著道:“虧得老太太點破,不然我還不知這其中的危害。”扭頭看向吳興登家的,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家吧。”

“太太,我——”

王夫人一瞪眼,吳興登家的頓時將話頭嚥進了肚子裡。

當下便有兩個婆子推搡著將其趕出了榮慶堂。

此時探春方纔朝著諸人斂衽一福,說道:“我年紀小,認死理兒,管家只憑對錯,此番攪了老太太、太太清淨,實在是不該。太太若嫌我多事,不若另尋賢明……”

王夫人便是有心拿掉探春的管家差事,也不會趕在這會子。當下只得牙掉了和著血往肚子裡咽,不待探春說完便道:“探丫頭哪裡的話兒?你用心管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老話兒說的好,治大國如烹小鮮,這家事也是一般,不可太過操切。”探春笑道:“我也不知如何管家,只憑著太太吩咐的規(guī)矩就是。對了,自有獎勵;錯了,免不了一通責罰。”

賈母聞言立時合掌笑道:“好好好,這纔是我賈家的女孩兒。”又扭頭與薛姨媽道:“姨太太不知,探丫頭這模樣,依稀有些黛玉孃親未出閣時的模樣兒呢。可巧,兩個都是三丫頭。”

“還有此事啊?”

薛姨媽笑著應(yīng)了,略略一瞥,便見王夫人臉色煞白,顯是氣得不輕。薛姨媽心下暗樂不已,暗忖此番好姐姐可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探春留在堂中說了會子話兒,因後頭還有庶務(wù),這才領(lǐng)了丫鬟婆子告辭而去。

王夫人只覺了無意趣,急著回去尋夏金桂商議對策,待探春一走,她也與薛姨媽一道兒告辭而去。

榮慶堂內(nèi)情形瞞不得人,有心人宣揚之下,此事到得下晌便鬧得闔府皆知。

府中下人個個噤若寒蟬,只道才走了個鎮(zhèn)山太歲,又來了個巡海夜叉。大觀園中人等,無不加了小心,夜裡再不敢吃酒、聚賭。

此事傳到鳳姐兒耳中,自是惹得鳳姐兒好一番樂呵。吳興登兩口子首鼠兩端,暗地裡到底投靠了王夫人,鳳姐兒自是恨之入骨。加之此番連帶著王夫人也鬧了個沒臉兒,豈不是好事成雙?

鳳姐兒便笑著與平兒道:“探丫頭雖是姑娘家,心裡卻事事明白,不過是言語謹慎。她又比我知書識字,更厲害一層了。你且瞧著吧,如今太太還能忍一時,待探丫頭辦了大事兒,太太必定是不能忍的!”

此事傳進園子裡,各人反應(yīng)不已。黛玉、湘雲(yún)、惜春合掌贊好,都道三姑娘探春巾幗不讓鬚眉;寶姐姐蹙眉不喜,覺著探春太過鋒銳;二姑娘雖不做聲,卻也嘆息了好一會子,只覺探春剛則易折。

唯獨邢岫煙渾不在意,於她而言此地不過是寄居之地,她心下只想著陳斯遠,又哪裡還會管旁的?

小喇叭蕓香也將此事繪聲繪色說與了陳斯遠,陳斯遠與內(nèi)中香菱、紅玉等都對探春交口稱讚。

陳斯遠情知探春短時間內(nèi)不會吃虧,便放下心來,推說往新宅而去,實則徑直往能仁寺北而去。

陳斯遠等了一日,小廝慶愈回信兒說那賈菖果然被打傻了,如今前言不搭後語、口水橫流,這等大喜事兒,自是要尋妙玉說道說道。

卻說少一時,陳斯遠隻身騎馬到得妙玉處。拴了馬匹上前叩門,開門的卻是新來的廚娘。問過才知,那韓嬤嬤自去街面上採買去了,清梵這會子正伺候著妙玉沐浴。

陳斯遠可不會去紓解妙玉那等彆扭性子,與他心中其人不過是玩物。既是玩物,又豈會思量妙玉如何作想?

當下大步流星推門而入,引得臥房裡頓時驚呼一聲兒。便有小丫鬟清梵外頭來瞧,見來的是陳斯遠,這才舒了口氣道:“姑娘,是遠大爺。”

妙玉顫聲道:“你,你且等一會子。”

陳斯遠哪裡肯等,挪步進得內(nèi)中,便見妙玉倉促見打浴桶中出來,身旁披帛一件兒半溼的中衣,露出半截香肩,披帛下是一雙白皙、修長的雙腿。

溼發(fā)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沾著水珠的睫毛不住顫動,白皙的臉兒上騰起紅暈,又咬著下脣驚恐地瞧著陳斯遠。

陳斯遠賊心大動,暗贊好一幅西子出浴圖!

當下笑著湊上前,又略略停步吩咐清梵道:“這兒不用你了,你且耍頑去吧。”

“這……”清梵瞧了眼妙玉,見其沒說什麼,這才悶頭答應(yīng)一聲兒,掩著臉兒慌忙退了出去。

陳斯遠上前二話不說,將那妙玉打橫抱起,徑直往牀榻而去。

那妙玉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起先還略略推拒,待被摔在牀榻上,一雙眸子裡反倒有些躍躍欲試。

二人郎情妾意,自是刺桃瓊室,撼搖芝宇,霎時間香汗泛清,流溢於衾,惹得滿牀芬露,自不多提……

待春風幾度,風消雨歇,那妙玉已然滿面酡紅酥軟在牀榻上。陳斯遠慢悠悠穿著中衣,這才與其說道:“是了,險些忘了與你說,那賈菖如今被打成了傻子。”

妙玉一怔,旋即緊忙爬起身道:“你……可曾讓人瞧見了行跡?”

陳斯遠冷笑道:“對付這起子人,哪裡還用我出手?不過略施小計,自有旁人代爲施行。”

見其滿面不解,陳斯遠這才略略說了內(nèi)中情由。

妙玉聽罷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惡氣,雖不曾說什麼泄憤的話兒,卻強撐起身形伺候了陳斯遠穿戴。

其後她自個兒穿戴齊整了,又吩咐清梵燒了水,小意伺候著陳斯遠飲茶。

陳斯遠心下莫名古怪,思來想去,只暗忖張作家那句話是真理啊,果然世間只有女子最瞭解女子。

只是這妙玉與尤二姐還有些不大一樣,尤二姐獨喜那助興之物,任陳斯遠如何磋磨都甘之如飴;妙玉卻是那等內(nèi)媚的,每回情到濃處,方纔變成陳斯遠說什麼便是什麼。

到得傍晚,妙玉吩咐廚娘整治了一桌席面。待吃用過,她竟低聲問道:“外頭起了風,要不你夜裡別走了吧。”

陳斯遠略略意動,當即挑了妙玉的下頜笑道:“捨不得我走?”

見妙玉垂著眼瞼不作數(shù),他便笑道:“可惜今兒個是不成了,說好了要去瞧三姐兒,改日再說吧。”

妙玉心下略略失落,也不敢說什麼。待用過席面,便乖順地將陳斯遠送出院兒外,這纔回轉(zhuǎn)正房。

這日夜裡,陳斯遠到得新宅,免不得又與尤二姐、尤三姐兩個折騰一番,直到亥時方纔安睡。

原想著轉(zhuǎn)天並無旁的事兒,總要憊懶一回。誰知這日不到辰時,便有春熙飛快上得後樓,對著牀榻上的陳斯遠道:“老爺,慶愈有急事兒尋老爺呢。”

陳斯遠迷糊著醒來,問道:“可說了什麼事兒?”

春熙瞥了一眼牀上情形,垂首紅著臉兒道:“沒說,只是瞧那急切的模樣,想來事情極爲緊要。”

內(nèi)裡的二姐兒抱怨道:“八成是榮國府出了事兒,依著奴家,老爺如今有了功名,也不必一直留在榮國府。”

尤三姐笑著道:“林姑娘、薛姑娘都在府上,哥哥哪裡捨得?”

陳斯遠訕笑一聲兒不好答應(yīng)。當下任憑姐兒倆伺候著穿戴齊整了,這才下樓往前頭而去。

到得前頭儀門,果然便見小廝慶愈正在角門處亂轉(zhuǎn)。

眼見陳斯遠上前,慶愈慌忙躬身一禮,道:“大爺,大事不好,薛家大爺……被人給殺了!”

“嗯……”陳斯遠還不曾醒過神來,恰此時冷風一吹,陳斯遠激靈靈一下徹底清醒過來,蹙眉厲聲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慶愈道:“一早兒薛家老宅來了管事兒的報信兒,說是昨兒個夜裡薛家大爺讓人給殺了!”

“嘶——”陳斯遠倒吸了一口涼氣。薛蟠竟然死了?怎麼死的?待再行追問,慶愈卻是一問三不知。

只道:“大爺快回去吧,寶姑娘急得不行,哭得腫了眼睛,吵著要跟姨太太一道兒回老宅呢。”

“咱們快走!”

陳斯遠昂首快步而行,須臾取了馬匹,催馬直奔榮國府而去。

閒言少敘,不過半盞茶光景,主僕兩個便到了榮國府後門。陳斯遠將馬匹丟給慶愈,自個兒快步從後門進了府中。

一徑進得大觀園裡,陳斯遠扭身便往蘅蕪苑而去。誰知到地方卻撲了個空,留守的婆子只道寶釵一盞茶前業(yè)已與薛姨媽一道兒回了薛家老宅。王夫人生怕母女兩個不頂事兒,又打發(fā)了賈璉隨行。

陳斯遠問罷扭身便走,大步流星過了蜂腰橋,路過瀟湘館時,便有門前的雪雁喚道:“遠大爺!”

陳斯遠停步略略思量,又直奔瀟湘館而來。到得近前,陳斯遠便問道:“你們姑娘可知薛家到底出了何事?”

此時正巧黛玉從內(nèi)中行了出來,聽見動靜,緊忙上前分說起來。

卻是昨兒個下晌時薛蟠又與曹氏拌了嘴,薛大傻子氣惱之下,乾脆又往錦香院去耍頑。曹氏生怕其出了事兒,緊忙打發(fā)了四個粗壯小廝隨行。

因薛姨媽早就定下規(guī)矩,便是出去耍頑也不可夜不歸宿,是以曹氏只當此番又是如此,料想薛蟠大抵戌時左近也就該回來了。

誰知一徑等到亥時也不見薛蟠人影兒。曹氏放心不下,緊忙打發(fā)人找尋。奈何連通內(nèi)外城的城門早已關(guān)閉,僕役一時不好找尋。

待到了天明時分,城門纔開,便有巡城兵馬司的小吏尋上門來,只說薛蟠身首異處,四個僕役兩死兩傷,錯非巡城兵馬司巡夜的兵丁驚走了歹人,只怕那兩個僕役也活不成!

陳斯遠聽得倒吸涼氣,忙追問道:“可知下手之人是誰?”

黛玉道:“我方纔聽姨太太提了一嘴,便是傾家蕩產(chǎn)也要買了那柳二郎的命。”

“柳湘蓮?”

是了,若不是薛蟠橫插一槓,說不得那柳湘蓮便會哄了妙玉去,從此人財兩得,豈不美哉?莫說是柳湘蓮,只怕?lián)Q了自個兒也要恨薛蟠入骨!

黛玉所知有限,陳斯遠情知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他便嘆息道:“文龍實在是……罷了,姨太太與寶妹妹這會子只怕亂了心神,說不得我要往薛家老宅走一趟。”

黛玉趕忙叫住,蹙眉囑咐道:“先前那人還時常往來府中,老太太得了信兒,唬得什麼的也似,嚴命寶玉再不可出去廝混。誰也不知那柳二郎會不會再逞兇,過會子舅母也要往薛家老宅去,你不若多等一會子?”

是了,萬一薛蟠臨死前將自個兒交代出去,只怕那柳湘蓮也要對自個兒動殺心啊。

陳斯遠正色一拱手,道:“多謝妹妹提點,我省得了。”

別過黛玉,陳斯遠隨手叫住一個婆子,使了銀錢,讓其打發(fā)小廝慶愈去自家新宅請了兩位護院來,自個兒又急忙往王夫人院兒而去。

出了這等大事兒,漫說是王夫人、鳳姐兒這等王家女,便是東跨院的大老爺也要往薛家看望一趟。

刻下府中忙亂一團,陳斯遠只與王夫人說了兩句,便往儀門外等候。

待到辰時過半,一應(yīng)人等齊聚,六七輛馬車一字排開,打角門出來直奔薛家老宅而去。

陳斯遠心下急切,依舊騎馬而行。誰知今日變了天,冷風颯颯,又有風雪襲來。

一旁馬車裡,平兒與鳳姐兒提了一嘴,鳳姐兒便挑開窗簾道:“遠兄弟,外頭寒涼,你不若來我車裡擠一擠。”

陳斯遠也不應(yīng)承,當下拱手道:“好,多謝二嫂子。”

翻身下馬,陳斯遠跳上馬車,緊忙鑽進了鳳姐兒車廂裡。

內(nèi)中有熏籠取暖,自是溫暖異常。陳斯遠方纔坐定,便有平兒遞過來溫熱茶湯。陳斯遠捧在手中,那鳳姐兒便道:“遠兄弟怕是不知,那柳湘蓮一劍自後心刺死了薛蟠不說,轉(zhuǎn)頭又割了腦袋,懸於牌坊之上……天爺爺,這是什麼仇什麼恨啊!”

第16章 賀禮第203章 不欺心第196章 三姊妹合議嫁母第311章 釜底抽薪第248章 飲食男女第200章 欺人易欺天難第152章 找死第139章 事有反常第65章 遞話(求追讀 推薦票)第303章 風摧蘭蕙第306章 齟齬漸生第229章 出氣兒第158章 嬉鬧第264章 林妹妹 三妹妹第310章 丫兒塔第216章 恣意妄爲薛寶釵第58章 昭兒歸來第146章 惡疾第236章 叔嫂魘魔法(下)(第一更求月票)第144章 顧繡閒扯幾句第306章 齟齬漸生第286章 微瀾第16章 賀禮第234章 結(jié)仇第325章 設(shè)套第66章 驚變(求追讀)第170章 無稽之談 去根留枝第63章 另一種猜想第261章 寶玉遭難第25章 信重第34章 結(jié)交(下)第329章 風摧古寺暗雪涌開個單章求月票第191章 勘得破 逃不過第192章 太宗遺澤第250章 姊妹生怨第278章 波瀾再起第42章 邢夫人試探第327章 佛龕倩影遮魍魎第226章 王舅母登門第315章 治親喪窺財生異念第171章關(guān)於重複章節(jié)的處置辦法第221章 爲難事第188章 畫餅充飢第108章 王嬤嬤 雪雁心思第42章 邢夫人試探第219章 敲定第51章 無獨有偶第202章 娘閒扯幾句第240章 黃蜂尾後針第123章 故技重施第233章 葬花(第二更求月票)第245章 端倪第165章 茍且事第13章 寶釵教兄第327章 佛龕倩影遮魍魎第112章 宴請第116章 家有喜事第273章 意外第79章 事發(fā)(求訂閱)第155章 移居第15章 好個陳青山第145章 有意第28章 專打不開眼第153章 譏諷第69章 露餡開個單章求月票第262章 餘波未消第186章 險些壞事第156章 窺破第231章 紛沓而來第265章 相邀(第一更求月票)第198章 蒹霞蒼蒼第225章 移園第218章 拆借第318章 琉璃世界白雪紅梅第70章 遮掩第57章 趙姨娘第296章 劫波渡盡始見晴第282章 桑間濮上第239章 春日困幽情第259章 寶天王逞兇威第323章 茶香四溢第129章 揚名須趁早第288章 鬥法第35章 請託第179章 溫香軟玉第140章 人爲財死(求月票,滿一千加更)第180章 京報登黃甲第288章 鬥法第174章 車內(nèi)旖旎第90章 苗兒 條兒 五兒第154章 好營生第215章 慶生兒刀光劍影第307章 鳳姐兒潑醋第240章 黃蜂尾後針第80章 吃味(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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