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聽聞黛玉所說,連忙毛遂自薦的要到蒼松院去尋景謙要曲譜,不待黛玉阻止便慌忙跑出屋子,在門口險些撞到了來尋黛玉的林財媳婦,雪雁衝她嘿嘿笑了笑,叫了聲林嬸子,就跑開了。林財媳婦看著她跑來的背影道。
“這丫頭,慌慌張張的是趕著去投胎嗎,好沒規矩”
這時林黛玉也從裡面走了出來,恰好聽到林嬸子這樣說便道。
“這丫頭是被我寵壞了,等回來我好好說她,倒是您可是大忙人,今日怎麼得空到我這裡來了”
林財媳婦連忙笑著向黛玉行禮,說道。
“老奴這不過是見天的瞎忙罷了,當初太太去了,姑娘年幼體弱被接去了榮府,這府裡沒有了正經的女主子,老爺看我平日裡做事還算有章法,又是常年跟在太太身邊的,所以纔將這一大家子的事都交給我,如今姑娘大了,老奴怎麼能如此沒臉沒皮的抓著這些東西不放,姑娘回來也有些時日,我想著這府中的事還是由姑娘管著才明正言順不是”
黛玉聽著林財家的將來意說明,淡淡的點點頭又讓她坐在繡墩上,紫鵑這時指揮小丫鬟端上了茶點,黛玉拿起茶杯,笑著讓林財媳婦喝茶,也不理紫鵑在一旁給她打的眼色,只是說道。
“林嬸子說的是什麼話,這些年黛玉不在,多虧了嬸子與林叔裡外招應,我們父女心中都是感激的,如今父親還在病中,黛玉每日侍疾已是分身乏術哪裡還有時間去管理那些庶物,嬸子儘管放心的去管著,若是有哪個不開眼的胡說些什麼,儘管回了我,就是我年紀小不能服人,這不是還有父親在嗎”
林財家的一聽連忙應是。“有姑娘這句話我的腰板自是直了不少,只是老奴自幼跟著太太長大,說句託大不敬的話老奴不僅將太太當做主子敬著,更是將她當做姐妹親近的,如今太太不在了,有些話不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該說的,可念著太太的情分今日老奴就託個大,與姑娘說道說道,若是不對姑娘只當沒聽到”
黛玉聽後坐直身子鄭重道。
“今日嬸子怎麼盡說些外道話,我知道嬸子是母親極重視的人,如今母親不在,黛玉對嬸子自也當長輩敬重的,有什麼您儘管直說便是”
林財家的張口欲言,可看著身邊的紫鵑還有一衆小丫頭,話在嘴邊繞了幾圈說出口的卻是。
“也沒什麼,只是姑娘老爺的病也託了許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如今姑娘在家裡還是多學著管理些庶務的好,老奴知道姑娘不耐煩這些,只是這大家閨秀哪裡有不會掌家的,如今在閨中姑娘信任老奴可以將這些事交給老奴,可等將來姑娘成了親做了這當家奶奶還不是要自己做主”
她說到這裡看了看黛玉的臉色,卻見黛玉面色一白低下了頭,林財家的拿不準黛玉的意思,只是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想著自家姑娘面對的事情還有家裡老頭子的交待,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平時姑娘要是實在拿不出時間來也不打緊,只求姑娘沒事時能時常關注些,若是老奴有什麼拿不準的事情,姑娘能幫我拿個注意就成”
黛玉聽著半晌無語,前世之時林嬸子並沒有說過這番話,想來是自己當時的表現太不中用,讓他們這些忠僕失望了吧,那後來呢,自己會賈府身邊只有雪雁與王嬤嬤是林府出身,家中家業聽璉二哥說具被林家族中長輩收回,只因自己是女兒身不能繼承家業,所以離開時能帶走的不過是父親收藏的幾本古藉,之後便過上了徹底寄人籬下的日子,如今林嬸子特地來這一趟讓自己學習管事,應該也是希望自己將來不要太過懵懂,黛玉知道這些人是真心爲自己著想,雖是奴僕可也是家人,總比在大觀園中那些整日裡嚷著如何疼愛她,關鍵時刻卻將她捨棄的血脈親人真摯,想到這裡黛玉擡起頭,對林財家的笑道。
“嬸子說的是,您比我年長,經歷的事也比我多,我不懂的以後還需要您多加指點纔是,日後黛玉一定會用心向嬸子學的”
林財家的見黛玉答應的痛快,也並沒有不虞之色才放下心來,連忙笑著說不敢。之後有問了些黛玉尋常飲食服藥之事,可還有什麼短缺需要填補的,黛玉一一回了,又與黛玉問了些這兩年在賈府的境況,及賈家老太太的身體等事,與黛玉閒聊不一會兒便又小丫鬟來尋,如今她畢竟管著林府的事,實在閒不得,見人來尋問了事情便向黛玉告辭,臨走之前又告訴黛玉明天與府中的管事們見個面,問黛玉時間。黛玉還沒有想好這件事該如何態度,雖是答應了,可也只是想著跟在林財媳婦後面看幾日,卻不想這林財家的剛剛說的是讓自己得空看看,如今竟然是要交權的架勢連忙擺手道。
“這事不急,總要讓我請示父親再說,還有剛剛明明說好是在嬸子身邊看著,哪裡用見那些人,嬸子且去忙吧,我改日一定會去,倒是您不要煩我就好”
林財家的見黛玉不願,便也不多說了,向黛玉失了一禮,便跟著來人匆匆走了,晚間卻遣了小丫鬟將府中的開支帳本等送了過來,說是讓黛玉得空時看。黛玉看著這幾本帳冊深深地嘆了口氣,卻也只好謝過林財家的好意。
待來人離開,紫鵑看黛玉的樣子笑道。
“姑娘這是不高興了,林嬸子是真真爲了姑娘著想的,您可莫要辜負了”
黛玉斜了眼她,冷笑道“我如何不知她是爲我,用你告訴我,只是頭疼這些東西”說著拿起桌上的一本帳冊又嘆了口氣。
紫鵑只是賠笑,這時外面傳來雪雁興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