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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父母亡黛玉無奈進賈府

只說賈璉帶著黛玉到了京城以後,棄了船登岸,早就有賈家派來的拉行李的車輛久候了。

黛玉自自小常聽母親說,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一切的吃穿用度幾近奢侈,這段時間所見到的也卻是如此,這位鏈二哥哥的吃穿用度實在是常人不能想到的,就算是自己曾經在宮裡和王府住過,也是看不慣這樣的排場,這尚且是在路上,要是到了家裡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奢靡。

再想到父親如今是叫自己單身入京,身邊只是帶了當日裡安母妃給的雪雁春纖兩個丫頭,果然是正確的,這樣的奢靡,不要說是小小的國公府,就算是皇室貴胄,只怕是也經不起的,哪裡就能不算計別人的銀子了。黛玉只是暗自嘆了一口氣,怪不得母親常說自己命薄是因爲少年時候的奢靡所致,所以自小教導自己的時候都是惜福養身。

黛玉知道如今自己這樣寒酸的到了賈家,必定是不會討得人的喜歡,因此上只是步步留心,時時在意,除非必要是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恥笑說是貧窮人家的丫頭沒有見過世面。

賈家派過來的兩個二等的僕婦自是到了船艙裡請黛玉下船,又親自扶了黛玉了轎,可是黛玉知道這不過就是因爲鏈二哥哥的安排罷了。要不然,賈家的這些僕人纔不會給自己一個好臉子,更不要說是這樣的殷勤了。

進入城中從紗窗向外瞧了一瞧,多少年了,物是人非,皇城腳下依然是這樣的熱鬧,可是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父母雙全,有一個小弟弟的小姑娘了,如今的自己不過是一個隻身投靠舅家的孤女罷了,想到這些不免掉下兩顆淚水。

又行了半日,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正門卻不開,只有東西兩角門有人出入。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

黛玉想道:這必是外祖之長房了。雖然是沒有見過,可是也是曾經聽說過的,這家裡住著的是一個叫做賈珍的,自己應該是要叫表哥的,可是這個人是一個胡作非爲的人,竟是將好好的一個國公府幾乎鬧翻了,竟是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想著,又往西行,不多遠,照樣也是三間大門,方是榮國府了。卻不進正門,只進了西邊角門。

黛玉從來都是沒有從角門走過的,只是因爲自小就是巡鹽御史家中的千金,誰人見了都是要恭敬幾分的,就是偶爾到了哪一家裡去,自是受到十分好的待遇的,哪裡知道今日纔到了這裡就要從偏門而入,所以心中難免是有些不悅,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就想開了。

那轎伕擡進去,走了一射之地,將轉彎時,便歇下退出去了。後面的婆子們已都下了馬車,和雪雁春纖,王嬤嬤一同趕上前來,圍在轎子的周圍。這時候卻是另換了三四個衣帽周全十七八歲的小廝上來,復擡起轎子。一直走到了一座垂花門前落下。

黛玉心知這是到地方了,所以只是略略的整理了一下衣衫,隔著簾子,看見幾個小廝有序的退了下去。

幾個婆子上來打起轎簾,春纖和雪雁兩個忙就一左一右的扶黛玉下轎。

“姑娘這麼長的路,累了吧。”雪雁說道。

“還好。”黛玉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你們不要總是拿我當個瓷娃娃一樣的,哪裡就有那麼金貴了。”

說著話只是扶了雪雁一個人的手,倒是讓春纖走到了前面。到了這裡還是注意一些的好,免得別人說自己拿嬌。

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

黛玉只是看見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單就是自己所見到的這些,就足以看出這真真就是一個有氣派的大家庭,果然是和孃親說的一樣。

再看臺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一個個都像是水蔥一般的,倒是比一般家庭的小姐還要強上不少。黛玉心中只是暗暗的想到,果然是孃親說的不錯,這樣的家庭,竟是連丫鬟都養成了小姐的樣子,果真是和別的人家不一樣。

幾個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說:“剛纔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

於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籠,一面聽得人回話:“林姑娘到了。”

黛玉只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才進了房,就看到了兩個丫鬟攙著一位鬢髮如銀的老太太迎上來。黛玉雖然說是沒有見過自己的外祖母,可是從她和孃親依稀相似的面容中也是可以看出來這就是自己的外祖母,黛玉忙就拜倒在地。

“快快扶了你姑娘起來。”老太太說著話,已經是自己朝前走了過來。

幾個丫頭忙就攙扶起了黛玉,黛玉纔想著要說幾句話的時候,卻被老太太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

當下地下侍立之人,原都是賈家的老人了,因爲見了黛玉倒是想起來過世的賈敏,一個個的無不掩面涕泣。

黛玉因爲想到自己的孃親和爹爹,自然也是哭個不住。

幾個小丫鬟見著這樣的哭,忙就慢慢的勸解了。

黛玉這才正經的拜見了自己的外祖母。

老太太也是不哭了,只是一一指著底下的人叫黛玉拜見:“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子。”

黛玉看著這幾個人,只是覺得這大舅母倒是一副十分親熱的樣子,可是二舅母笑容的背後總是隱藏著一些說不清楚的東西,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對於自己的到來是十分的不情願的。

賈母又說:“請姑娘們來,今日遠客纔來,可以不必上學去了。”衆人答應了一聲,便去了兩個。

不一時,只見三個奶嬤嬤並五六個丫鬟,簇擁著三個姑娘進來了。第一個肌膚微豐,閤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第二個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面,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第三個肩若削成,腰如越素,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似乎能夠看透一切。這三個姑娘的釵環裙襖,皆是一樣的妝飾。

早年間在京里居住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賈家是有四個姑娘的,都是養在老太太的身邊,這就是其中的三位了。想來是最大的哪一位姐姐不在吧。

黛玉想著忙起身迎上來見禮。姐妹們不過就是一場廝認,完了以後倒是都歸了坐。

丫鬟們早就斟上茶來,衆人只是閒話著,所說的不過就是些關於黛玉父母如何得病英年早逝一類的話。不免賈母又傷感起來,因說:“我這些兒女中間,最疼愛的就是你的母親,哪裡想到她竟是早早的就離開了我,連最後一面也是沒有能夠見到。這些年裡我一直想著要將你接了來,可是一直都沒有能夠如願,哪裡知道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竟是父母雙亡了。我可憐的玉兒啊!”

說著老太太只是摟了黛玉在懷,又嗚咽起來。黛玉也是哭得梨花帶雨的,衆人忙都寬慰解釋,兩個人這才略略止住。

衆人見黛玉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癥。因問:“常服何藥,如何不急爲療治?”

黛玉道:“我這病也是好幾年了,小的時候原就比別的孩子弱一些,只是還好,可是大了一些以後倒是時時的就不好了,所以一直吃著藥,這幾年也是沒有斷了的。早兩年,父親也是不知道請了多少名醫修方配藥,只是總是不見效果,所以只是一直調養著,如今還是吃人蔘養榮丸。”

賈母道:“正好,我這裡正配丸藥呢,叫他們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語未了,只聽後院中有人笑聲,說:“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

黛玉心中只是覺得納罕,她自小生長在書香之家,母親說話從來也是細聲慢語的,倒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只是心中暗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這來的人究竟是誰,怎麼就能這樣的放誕無禮?”

心下正想著的時候,只見一羣媳婦丫鬟圍擁著一個人從後房門進來。這個人打扮與幾個姑娘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粉面含春威不露,丹脣未起笑先聞。

黛玉雖是猜不出來這是誰,可是料想這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了,所以連忙起身接見。

賈母笑道:“你不認得她,她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你只叫她鳳辣子就是了。”

黛玉正不知以何稱呼,幾個姐妹忙就告訴她道:“這是璉嫂子。”

黛玉這才知道這就是一路護送了自己進京的鏈二哥哥的媳婦了,早幾年是聽說過的,這璉二嫂子是二舅母王氏之內侄女,據說是這個嫂子自幼假充男兒教養的,學名王熙鳳。

黛玉忙陪笑見禮,以“嫂”呼之。

這熙鳳早就見過賈璉了,自是知道應該如何的對待,所以,哪裡就能等到黛玉真正的見禮了,自是早就上前扶住了黛玉。

她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諒了一回,笑著說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纔算見了。早就聽說過姑媽是如何的風華絕代,本來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如今見了這個妹妹,我就是真的相信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

說著話就又問道:“妹妹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藥?在這裡不要想家,想要什麼吃的,什麼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

一面又問婆子們:“林姑娘的行李東西可搬進來了?帶了幾個人來?你們趕早打掃兩間下房,讓他們去歇歇。”

說話時,已擺了茶果上來,熙鳳親爲捧茶捧果,照料的倒是細心。老太太見熙鳳這樣的對待黛玉,心中自然是喜歡,只是這二太太的眉間似乎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

黛玉是何等心細的人,自然是察覺了,卻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看著。

卻只是聽到二太太問道:“月錢放過了不曾?”

熙鳳哪裡哦能不明白這意思,自是要交林妹妹知道這個家裡是她做主的,所以只是說道:“月錢已放完了,纔剛帶著人到後樓上找緞子,找了這半日,也並沒有見昨日太太說的那樣的,想是太太記錯了?”

王夫人只是笑著說道:“有沒有又有什麼要緊,只是你就該隨手拿出兩匹來給你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著叫人再去拿罷,可別忘了。”

熙鳳回答道:“這倒是我先料著了,知道妹妹不過這兩日到的,我已預備下了,等太太回去過了目好送來。”

熙鳳還能不知道這二太太的心思?早幾日知道這妹妹要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提起過該是要收拾出來兩間屋子,免得到時侯忙亂,可是這二太太說什麼都是不同意,自己倒是也沒有什麼法子,只是這二太太又叫自己收拾了梨香院出來,說是有重要的客人要來,竟是猜不出來是誰比老太太的外孫女兒還要重要了。

王夫人笑容明顯的是一滯,可是隻是一瞬間的時間,就又恢復如常了,只是點頭不語。

這一章節的內容基本是和原著差不多的,所有的人物和景緻基本都是一致的,所以看與不看都是可以的,只是爲了情節的連貫。請各位親多多的原諒,另外,明天寶釵就會出現了,大部分的情節可以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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