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下的金袍道人眼神欲要吃人。

站在師兄身邊的紅衣小姑娘眼神熠熠生輝，這是她頭一次參與凡俗之外的事。

石磯雙手?jǐn)n袖，長袖如青雲(yún)垂落，輕動，如沐春風(fēng)。

申公豹收攝心神，稽首，聲音平實了很多，也真誠了很多，“琴師容稟……”

申公豹開始用他最平實的話敘述他的平生：“弟子乃殷商子民，牧野之人，五十年前與東海之人姜子牙一同拜入了闡教元始天尊門下，弟子自入門之後，勤修仙法，苦悟道術(shù)，自認(rèn)不曾有半分懈怠，四十年入地仙，不曾得到半句勉勵，五十年入天仙，不曾得到半句肯定。”

“反觀姜子牙，我那師尊元始天尊每次見到他都和顏悅色，還早早賜下了道號，飛熊……”

小熊嘴動了動，飛熊，他把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

他還只是小熊，就有熊敢飛了。

“這也就罷了，四十年前，元始天尊一句與仙道無緣便要趕姜子牙下山，弟子於心不忍欲去找元始天尊說理，卻被那南極仙翁冷言喝退，直到十年後，弟子才知道弟子有多傻，姜子牙根本不是被趕下山，而是奉了師命下山扶周滅商建不世之功業(yè)，可恨姜子牙當(dāng)日竟隻字不提，任弟子丟人現(xiàn)眼，南極仙翁冷眼旁觀，俱實可恨！”

“兩年前，弟子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想給姜子牙一個教訓(xùn)，也出一口惡氣，於渭水河畔與那西伯侯姬昌賭約，若弟子能將項上人頭摘下，拋向空中，遨遊三天，復(fù)位不死，他便打消訪賢反商的念頭。”

“不曾想又是那南極仙翁讓白鶴叼走了弟子項上人頭，弟子好話說盡百般哀求他才答應(yīng)還弟子人頭，誰想那南極仙翁可惡，頭是還回來了，卻讓弟子的腦袋轉(zhuǎn)了個向，臉朝後長，弟子無奈去求元始天尊，不曾想元始天尊叱責(zé)弟子心術(shù)不正，不走正道。”

“弟子不忿反駁了幾句，竟被他逐出了闡教，弟子也不是個沒皮沒臉的，要求他復(fù)原頭顱後，便自行下了崑崙……”

申公豹絮絮叨叨將自己的生平跟石磯講了一遍，院裡其他三人也聽著。

金袍道人看申公豹的眼神不一樣了，有些古怪，有些複雜，誰能想到朝歌城外他隨意一瞥，竟瞥到了一個聖人棄徒，這大概也是天地第一例，聖人門下，說叛教就叛教了，心還真大。

申公豹撲通跪下道：“請琴師收弟子爲(wèi)徒，弟子願拜入老師門下。”

金袍道人眼珠子差點沒掉在地上。

這是啥意思？

這是要改換門庭！

這是要打聖人臉嗎？

申公豹還真有這個意思。

“你願意拜入我門下？”

申公豹以頭觸地，稱是。

“那我爲(wèi)什麼要收你？”

申公豹道：“因爲(wèi)弟子願爲(wèi)老師馬前卒，爲(wèi)老師效犬馬之勞！”

“爲(wèi)我效犬馬之勞？”石磯笑了笑，道：“真假暫且不論，你覺得自己值我爲(wèi)你頂下二老爺?shù)睦做瓎幔俊?

“值！”申公豹毫不猶豫，自信滿滿。

“好吧，磕頭吧。”

“什麼？”

包括申公豹在內(nèi)在場無不震驚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