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憤怒一擊

“住手！”

玹羽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捂著胸口，抹了一把嘴邊殘血，一手拄劍，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腳下已是一片鮮紅，“殺女人和孩子，不覺得有損自己威名嗎？”

聽罷，晉伴臣將手一甩，醨樂的身體飛了出去。

他徑直來到玹羽跟前，打量著從玹羽胸口處不斷涌出的血來。

“知道先王要是現(xiàn)在的你會怎麼做嗎？”

滿臉血跡的晉伴臣聲音冰冷，盯著一臉疑惑的玹羽，繼續(xù)道，“他會丟下手下的人，竭力逃離這裡，而不是站在這裡等死！”

說完，晉伴臣一擡手。玹羽隨即被打飛出數(shù)丈遠，趴在了地上。

他想要馬上起身，但止不住身上痙攣，接著一大口血又吐了出來。

“看來你受重傷的傳聞是真的了……”

晉伴臣又走近了玹羽，“你說的沒錯，我晉伴臣是不會殺女人和孩子的。放心吧，你那倆個忠實的部下還都活著呢。

可是先王要是老夫的話，他們兩個早就斷氣了，纔不會因爲(wèi)性別和年齡就手下留情。這可能就是出身軍人的我，和爲(wèi)政者的先王的最大區(qū)別。

但陛下不是軍人，卻如此袒護部下，簡直是輕重不分！你身上那些多餘的仁慈，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冷血……”玹羽吐了口嘴中殘血，嘟囔著，吃力地撐起上半身，“你們這些人只知道爭權(quán)奪勢，難道連做人的基本情感都拋棄了嗎？”

“真是悲哀！”

晉伴臣的臉上已沒有了剛纔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與失望，“在這種場合只有生與死、勝利與失敗，陛下居然說‘人性’這種婦人之語！

現(xiàn)在老夫總算明白，爲(wèi)何太后費盡心機，就算以身涉陷也要把你那個尭國養(yǎng)父除掉了。”

如閃電暴雷貫穿身體，玹羽蒼白的臉猛然擡起，惡狠狠地直視著晉伴臣，大叫道：“你說什麼？！”

“老夫說，陛下身上多餘的仁慈，就是從那個尭國大夫身上傳來的！”

說完，晉伴臣擡起腳將玹羽踢飛，撞在他身後的那棵楊樹上，才停下來。

樹幹被巨大沖擊力撞裂，撕裂的樹皮已經(jīng)翹了起來。

玹羽的身體剛要從粗大的樹幹上滑下去，如瞬間移動般，晉伴臣已出現(xiàn)在他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按在了樹幹上。

玹羽的劍早已不知被打飛到了哪裡，赤手空拳的他，只得用雙手死死抓住晉伴臣掐著他脖頸的手。

但不管他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這股強力的束縛。

“老夫這輩子唯一認同太后的，就是她殺了那個尭國大夫。她清楚，如果那個尭國人活著，陛下會一直受其影響。

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殺死的人，養(yǎng)育出來的孩子又怎麼能成大器？肩扛一國之責(zé)？擔(dān)萬民之幸？”

“住口！我不允許你說……”

玹羽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晉伴臣加力的手掐得更緊。

呼吸困難難以發(fā)聲，他只得用兇狠的眼神瞪視對方，而對方則用更加兇狠的目光回望著他。

兩股視線皆殺氣騰騰，交錯縱橫，在空氣中碰撞出帶血的花火。

“陛下還要袒護尭國人嗎？你難道不知道，先王就是死在那個把你養(yǎng)大的男人的親哥哥手中的嗎？！”

晉伴臣的眼中幾乎要迸出火花，滿腔憤恨溢於言表，怒道：“先王是虹國難得的賢王，他本應(yīng)該活得更加長久，虹國將會在他的統(tǒng)領(lǐng)下變得更加強大。

但一切都毀了！都毀在了尭國人手上！尭國人最可恨！尭國人都該死！

老夫曾發(fā)誓，一定要爲(wèi)先王報仇，一定要讓尭國這個國家從窮奇大陸上消失！

不管盛承做了什麼令人憎惡之事，唯獨在欲毀尭國這點上與老夫相同。

但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跟他們簽訂了和平條約？！將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一定是那個尭國養(yǎng)父教你這麼做的吧？！尭國人把自己的膽小、懦弱、委曲求全，全都教給了虹國的主子。如此陰險用心，陛下居然還認賊作父！”

“住口……”

玹羽艱難地發(fā)出了反抗之聲，但卻招來對方的更大力度，一度讓他無法呼吸。

“認個賊人當(dāng)老子的王，老夫絕不承認。老夫現(xiàn)在就送陛下去那邊，去孝順你那個賊父吧！”

一瞬，玹羽五感全部喪失，但心中那股已無法壓制的憤怒，強行把他的意識拉了回來。

妖林中的那個家，承載著玹羽幼年所有的美好記憶，敬出爲(wèi)他營造出的那片純淨(jìng)天地，時刻都在淨(jìng)化著他疲累的心，他決不允許有人去玷污、去詆譭！

玹羽伸手摸到了身後樹幹上那爆裂開來的樹皮。一把將它撕扯下來，朝著晉伴臣的腦袋劃了出去。

轉(zhuǎn)瞬，玹羽就順著樹幹滑落下來，坐到了地上。不住咳嗽的他，雙眼充血，臉色青白、嘴脣犯紫。

在他模糊的視線中，晉伴臣似乎稍稍與他拉開了些距離，但那個高大粗壯的身影依然矗立在那兒。

“……不能原諒……”

怒火未消的玹羽，只能在心中發(fā)出聲音了。現(xiàn)在的他，意識遊離，徘徊在生與死之間。

他奮力抗拒著，只是不想讓晉伴臣的話成真。

模糊的視線中，他能感知到那個身影在向他慢慢靠近，也知道他應(yīng)該馬上逃離。但現(xiàn)在的他，連一根手指都擡不動了。

血順著晉伴臣的臉流了下來，是那樣的粘稠，擋住了他的視線。

慢慢散發(fā)出來的劇痛，讓他突然興奮起來。這種久違的沙場之痛，喚起了他昔日在戰(zhàn)場上的記憶，和明璧沛一起，跟隨著明蒼王馳聘在戰(zhàn)場上，那是他最爲(wèi)滿意的日子。

舉起手中長矛，他決定這次要使盡全力，來回應(yīng)給予他足夠分量一擊的對手。圓睜的雙目不再有嘲諷與輕蔑，而是充滿認真與敬重的視線。

還在行進中的長矛，突然偏離了軌道，被飛來的重物砸中，即將脫手，但最後還是被晉伴臣握回了手中。

重物在地上翻滾不遠，就被滿地的落葉攔截下來，只是被它砸中的長矛還有滾過的地上，全都染上了血紅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