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離開瓊瑤羽林的路。

“你可不必再理他，魔君又怎麼會衝不開這千絲網的術法。”

傳來這句話不是女子的聲音，原來這瓊瑤羽林不是不歡迎男人啊！無殤暗笑，如此，便好了。

那衝破術法，是他們重新見到歸路的正是他。他旋身而至，溫文有致的落在素荷邊上：“你還好嗎？”

他問的簡單，可連無殤也聽出了這其中的情意。他又不禁斜了斜嘴角，竟有些苦，但頃刻間，又消失不見。

“還好。雲中君來了。”素荷連頭也沒有轉向他，只淡淡回了句。雲中君也沒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她一直是這個樣子。

她的眼睛盯著無殤：“你是魔君？”

“魔君無殤。”

“這走不出的迷幻術是你施的？”

“我只是想與你多待上片刻。”他還在笑，眼神有意無意間瞥了瞥雲中君。

雲中君面上輕微一變。

素荷倏地出手，指尖直指無殤。無殤不言，騰空而起，向後移了數步。素荷沒有再攻上來，她本無此心，魔君……她也是聽說過的。

“你既已無事，還不快走。”她冷冷道，“莫讓我厭了你。”說完便轉身離去，經過雲中君，停了半步：“我們走吧。”

“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無殤問道。

“我怎麼知道見你的時候是幻境還是現實。”素荷沒有停步。

可無殤已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突然笑道不往日都要開心，很多很多年了，他不再有什麼事值得真心去笑的了。“我保證，不會再對你用任何法術……”他衝著她消失的地方道，不論她聽到與否都無所謂，只因，這句話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含笑轉身，離開羽林。

“你……”走了半路雲中君先開了口，“你最近一切都好吧？”

素荷沒有再簡單的應付一句，而是停了步，轉身看著他：“謝謝你，雲中君，你一直以來都在我身邊，我很感激。可是……我怕終是負了你的心……”

原來她不是不知道，原來她一直看在心裡。知道這些，他已歡喜。他沒有妄想過有天素荷會喜歡自己，他只想這樣千年一日的陪在她身邊，一切，已足夠。

“你……”雲中君思慮良久，終於開口，“你喜歡魔君嗎？我從沒見你和誰一時間說過那麼多話。”

他問了出來，鬆了口氣，可心卻是緊提著。她若說出來，是否也能鬆一口氣，可日後必又將有萬般困難。

她長吐了一口氣：“我不知道。”

也許別人都不明白，甚至連素荷自己都不明白，可他明白了。她不知道，說明他動搖了。她曾那麼明確的說過，她不會喜歡上任何人，而現在，她不知道。

“你可知……三界之間，互不相同。只有天帝，爲洞悉世間，需和人間魔界的君主訂約，一年一見，其餘人，是不許的……你這樣……”

“我這樣，日後必不得善終是吧？”她說的清淡，他的眼中卻滿是痛苦的神色。“可是我也不知道，當我一看見他，他臉上那種自信，驕傲，又無所畏懼的笑便吸引了我。一切發生的，都非我能控制……”

此番，她是算吐露心跡嗎？

“可他是魔君……漫長的生命中不知見過多少女子……我見他輕浮無真心，怕你付出太多，會爲他所傷。”

“那我就不付出便好。”她轉身，繼續向前。

雲中君苦笑：“真希望你說到做到纔好。”以她的性子，決定了，誰又能勸得回呢？

又到了瓊瑤池。

“雲中君請回吧。”她竟轉頭，朝她一笑，繼而飛回湖心，掩映荷中。這一笑若在以前，他必定欣喜，可現在……他寧願她一切都不曾變……

他佇立不動，望著瓊池。

“既然來了，怎麼不來看看我。”羽玄女的聲音同她的人一起出現在，步履輕輕，環在他身邊，“去我那兒喝杯茶吧！”她朝他一笑。這就是他可以來往於此的理由，人人都說羽玄女冷漠不近人，可她對自己，如同自己對素荷一般，從未放棄。

他怎能拒絕一個簡單的邀請？他同她去了。

面前的一切都那麼熟悉。羽靈閣，他來過不下百次了吧，每每他來此，都要被她叫上，來喝一口茶，說一些話。如果他沒有喜歡上素荷，一定會愛上這種習慣。可有的事，本就沒有如果，任他是神仙凡魔都不行。

“你很傷心。”坐下，羽玄女爲他與自己斟了杯茶。她早知他對素荷的情愫，現在她亦知道素荷的心歸之處，“瓊瑤羽林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所以，你什麼都可以和我說，不用顧忌什麼。”她輕輕道，又朝他微微一笑。

她本就是絕色美人，這一笑，又不知能使多少人神魂顛倒。可他沒有，他的心已被素荷裝滿，容不下別人。他也早和她說過，可她只淡淡一句：“我只求能在你身邊。你心裡有我，我歡喜；你心裡沒我，不強求。”他也曾感動，也曾恍然間心動，但那些悸動太過飄渺，曇花一現便不見了，他心裡，還是隻有那一個人。

那天，他在她哪裡待了很久。他們說了很多，他也喝了很多。很多茗香醇茶，他已彷彿醉入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