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他的聲音乾澀疲憊,我做夢也沒有想過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林熙,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雙眼睛瘦的深凹下去,眼神更是空洞的猶如幽靈。 這樣的他,喊著我的名字,心裡比刀絞纏著難受千百倍。 "你怎麼了?"我聲音哽咽著,腳步猶豫著一點一點往前挪。 "你不要過來,我不想你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他背對著我,聲音那麼絕情。 "小熙,你到底怎麼了?"我哭著從身後抱住他,乾瘦的身體,咯的我皮肉一陣鑽心疼痛。 "我沒事的。"他生澀的轉過身把我抱在懷裡,骨瘦嶙軒的刺感比剛纔要強烈千百遍。 "爲什麼會這個樣子?你生病了嗎?"我爬在他懷裡,哭的撕心裂肺。 他是我哥哥,在我有記憶以來,他一直扮演著哥哥的角色,揹著我走遍大街小巷,幫我拎書包,給我補習,給我帶早餐。 可是記憶裡那麼健康的林熙,爲什麼變成現在這副瘦弱不堪的摸樣。 "我沒事,只是一些小病,過幾天就好了。"他儘量調整急促的呼吸,讓自己顯的不那麼激動,即使聲音依舊溫柔如水,但卻怎麼也掩蓋不了他沙啞的嗓音。 "可是,你都瘦了!" "真的沒事,不哭了,隔了那麼久見面,怎麼能哭呢?"他依舊像以前那樣,握著我的肩膀,擡手輕輕擦掉臉頰上的淚珠,即使凹陷下去的瞳孔,眼神溫柔如長河細水,微波盪漾。 我艱難的點頭,扯了一抹乾澀的笑容,看向不遠處,頭髮被林熙撕扯的糟亂不堪的秦沁,面黃肌瘦的也沒比林熙好到哪去的秦沁。 醫生給林熙注射了鎮定劑後,沒多久就安睡了過去,給他掖好被子。 秦沁捋了捋頭髮,和有些皺痕的衣服,走到我身邊。 "溪兒,我想和你談談。"我點頭,跟著她走出了病房。 "我
知道你現在肯定對林熙有很多疑問,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調整好情緒聽我慢慢跟你說。" 我們站在天臺上,風吹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對於剛纔的那幕,心裡久久難以平復。 "其實你去美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林熙患有威爾森,高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因爲病情復發,沒能參加高考,也就沒有上大學,長期的藥物治療,勉強維持著他的生命,不過也不久矣了。" 看著秦沁眉目清淨,即使風這麼大,可她的面目依舊未有一絲波瀾。 "這麼多年都是你在照顧他嗎?"我有些猶豫的問,對於這樣默然疏離的秦沁,怕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一起跑過的操場,泡過的圖書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緩的說道:"嗯,他是我的初戀,然而卻只對你念念不忘,他生病了,我沒有辦法丟下他不管,即使他發病的時候神志不清,即使他對我拳打腳踢,可是我依舊不能不管他。" 世界是不是真的就不公平,應該有著美好前途的林熙被病魔,改變了人生,當初的他和我憧憬著音樂學院時,是那樣的眉飛色舞。 可現在呢,我只感覺自己對不起他,他被病魔折磨成這個樣子,而我卻全然不知。 帶著難以平復的心情遊走在林蔭小道,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看著太陽漸漸日落西邊,繁星點滿天空,才恍惚的回到家中。 "你怎麼纔回來?不是說好下午帶你去領證的嗎?" 我沒有理他,只是低頭往房間走去,把門重重的關上。 "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跟在我身後,我不知道怎麼現在在想什麼。 病房內的林熙和高中時的林熙不停的切換,一個溫文爾雅,一個骨瘦嶙峋。 "林楊,你知道什麼是威爾森氏癥嗎?"我順著牆壁蹲下,雙手環膝。 "威爾森氏癥(Wilson’sDisease)是一種自體隱性遺傳疾病,是因第十三對染色體上的兩個基因(ATP7B)異
常,造成血漿中攜帶銅離子的藍胞漿素缺乏,使得銅離子代謝產生異常,讓過多的銅離子在肝,腦、角膜、心臟等處沉澱,而造成全身性的癥狀。大約每三萬人中會有一人罹患此病。發病年齡大多見於六歲兒童到四十歲的成年人。一旦急性精神癥狀出現,死亡率相當高。" 林楊下意識的給我解釋了威爾森的專業術語,我一句也沒有聽明白,只是覺得這個病,很嚴重,很嚴重。 "誰得威爾森氏癥了嗎?"他一臉緊張的握住我的肩膀。 "這個病能治癒嗎?"我帶著懇求的語氣,我喜歡他說能。 "威爾森是能治癒的,需要終生服用銅螫合劑來降低血清中過多的銅,以減少銅在全身各組織異常的堆積,但最好最有效的方法還是肝移植。" "肝移植?有多大存活機率?"我像是得到了一個救命稻草,抓住他的手。 "20%。"只有20%嗎?我一臉失望的癱在地上,但有機率總比沒有機率好。 "到底是誰得了威爾森?" "是林熙,今天我在醫院看見了他還有沁兒,沁兒告訴我,小熙高中時就查出患了威爾森氏癥,高考那年突然發病……" 我越說越覺得難過,腦海裡依舊抹不去的全是他瘋了一樣撕扯秦沁頭髮的場景,原本溫爾爾雅的小熙,怎麼會變成那樣…… "怎麼也沒想到他們遭遇了這種事,你離開美國之後,我就對學校的事情耳聞不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他抱我抱在懷裡不停的安慰我。 "林楊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救小熙的,對不對?"我激動的抓著他的胳膊,他卻無奈的低下了頭。 "威爾森只有找到匹配的肝源才能完全治癒,如果真的能找到的話,我想手術他們應該早就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