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知道這件事情一旦宣佈肯定會引起巨大的反響,所以也早早就做好了準備。也確實如她所料的那樣,這件事情纔剛剛宣佈,很多人都開始疑惑起來,特別是一些電視機前的觀衆,更是忍不住開罵了,我靠,玩我啊,我等了這麼久就是爲了等卓雲出現領獎,怎麼現在又說來不了了?來不了你早說啊!臺上的評委也是面面相覷,一個個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寒月再次開口了。
“卓雲他已經帶著救援隊伍前往川蜀地區了,他說這個獎勵雖然很重要,但是那裡的人們也很重要,他們需要幫助,需要被物資,所以卓雲去了。”
此話一出,再次掀起一波高潮,很多人簡直都是瞪大了眼睛,感覺很是匪夷所思是的。唯一例外的是坐在評委席上的老人,他早就知道了,所以這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還有的一部分人,特別是卓雲的那些粉絲,知道了卓雲是去川蜀地區,也是神色稍微好了點,也不再那麼埋怨,畢竟卓雲是去做好事的,也還能說的過去。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卓雲,覺得這個獎項雖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國人更加重要,災區更加重要;還有的一派人不支持卓雲,因爲他們覺得這個獎項可是中國人第一次拿,這麼多年來,意義重大,全世界的目光都匯聚在這上面,這是一個多麼讓國家長臉的時候,可是他竟然沒有來,他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臺下已經發生了激烈的爭辯,場面一度有些混亂起來。
甚至還有的人對臺上的江寒月說:“你們搞什麼啊?我花錢買票難道就是爲了到這裡來看你們說對不起的嗎?”
“你們丟了國人的臉!”
“滾下去,滾下去。”
人羣中開始有些騷亂的聲音出現,這件事情,讓一些人頗爲接受不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於我們,與他人無關,真的很抱歉!等卓雲回來我們
會舉辦新聞發佈會道歉的。”江寒月鄭重地說了一句,可是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卻制止了她。
“不用”老人終於決定了什麼似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步伐沉穩地走到了舞臺上江寒月的身邊,從她手中接過話筒。
“大家好,我是‘艾米獎’的評審之一,也是華夏區的‘艾米獎’負責人。”老人說道,場面逐漸緩和下來,很多的人都看著他,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其實最開始從我知道卓雲沒辦法來參加這個頒獎典禮的時候我也很憤怒,也很無奈。所以在這裡,我要對我的幾位夥伴說一聲對不起。”老人轉過頭去對著剛剛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幾位‘艾米獎’評審鞠了個躬,他們是他的同伴,是其他國家挑選出來的負責人。他們這次是受老人的邀請纔來的,所以老人心裡很是歉意。
“我知道,也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大家對卓雲沒有到現場的情況的看法是什麼樣的!我又何嘗不是呢?要是我早知道的話,我非要豁出這把老骨頭把卓雲給抓回來。”老人一說,嘴角牽起一陣弧度,他這爽朗的笑聲把現在原本帶有火藥味的氣氛也化解了很多。
江寒月也很是敬佩地看著老人,他確實一點都不簡單,怪不得能成爲華夏區的負責人。
“我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可是我等中國的‘艾米獎’獲得者已經得了五十年了,人生能有幾個五十年可以等待?特別是我這種現在身子已經有半截入了黃土的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爲什麼我們這個能人輩出的國家一百多年來都沒有能夠出一個獲獎的人?我找了五十年,從來都沒有得到答案。可是就在剛剛的某一刻,我想明白了。”老人突然說道,整個人的身子都顫抖了一下。
“我想明白了爲什麼前人沒有能夠獲得這個獎項!作爲‘艾米獎’評委,我看過無數的紀錄片,有中國的,有外國的,而反觀以往我們國家所拍攝的紀錄片,一無不是存在一個問題
,那就是功利性太重,還沒開拍,就已經把目標對準了這個獎項,這就好像一個作家爲了功利而寫作一般,他可是寫出賺錢的作品,但是他沒辦法寫出真正有內涵的作品。爲了寫作而寫作,這才應該是我們的初衷。當然,這不是說哪一個人的問題,它和我們現在的這個社會息息相關。我們現在的這個社會,有太多的人太功利主義,把利益看得太重,無論什麼事情都是金錢至上論。所以我們很難拍出好的作品,很難出現一個能夠獲得‘艾米獎’的人,因爲這不是應試教育,沒有標準答案。”
老人這樣一說,全場都安靜下來了,很多人都默不作聲,靜靜地在思考著他說的這個問題。
“可是,卓雲呢?他拍的東西怎麼樣?說真的,在水平上,也許他拍的還沒有我們國內一些導演拍的好,當然,這可以理解,畢竟他也不是專業的,可是他的作品裡面有一種東西我們國內的很多導演都做不到,那就是感情,真實的感情。好的作品不是說非得從外在才能分辨,而是從你看到它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被它驚豔了,因爲它的內涵非常優秀。”
“我也看過卓雲的資料,我驚奇地發現他做了一個歌手一個明星,卻做了很多不符合他這個身份該做的事情,可以說他就是這個圈子裡面的另類,但是偏偏就是因爲他這樣的另類,才做出了很多讓人敬仰的事情。有的事情,別人能做的,他在做;有的事情,別人不願意做的,他也在做。就在他今天放棄來頒獎典禮去地震災區的時候,就在剛剛上臺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我多年沒有想通的問題。卓云爲什麼能夠獲獎?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去拍什麼要得獎的紀錄片!他只要想盡自己的努力拍出一些真實的東西去幫助那些人,卓雲不僅是一個拍攝者,他還是一個實幹主義者。所以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們國家的人沒有能夠獲得這個獎?那是因爲他們只是在記得拍紀錄片,卻忘記了自己拍攝紀錄片的初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