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沉魚頭頂打開了一個漩渦，那彷彿是下界聯接仙界的通道，震撼了全場所有人。
隱隱約約間，一股強大到難以想象的氣息自漩渦通道深處傳遞而來。
又似乎來自遙遠的未知世界，比三千大世界的距離加起來，都還要遙遠無數倍。
那氣息甫一出現，就席捲天上地下，其中蘊含的力量強大絕倫，整個太一門的獨立時空都承受不住，彷彿隨時都有崩潰的趨勢。
一旦這片獨立時空徹底崩潰，那氣息輻射了出去，任誰都不會懷疑，玄黃大世界將遭遇到毀滅性的災劫。
恐怕宇宙中的無窮星域都會在剎那崩塌，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
而目睹這一切的諸多太上長老，掌教太混天，太極天，太龍天，太邪天，君蒼生…等人，都忍不住顫慄不止。
他們感覺自己下一瞬就會死。
嗡嗡嗡！
就在這時，變化再生，那漩渦最中央原點的晶壁系之內，突兀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朦朦朧朧的影子。
那道影子高大巍峨，雄霸天下，周身繚繞著一層又一層不朽仙光，似亙古以來就存在於那裡。
影子的具體面容雖籠罩在迷霧中，使人看不真切，但誰都能看到，其一雙眸子裡面綻放著古老而熾盛的光輝，似一眼便能洞察無窮天機，勘破萬古，照見現在，過去，未來。
一感受到那光輝，諸多太上長老全部都心臟猛跳，好像自己的一切盡皆被那光輝照透，種種前世今生，再也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那影子是什麼東西？太恐怖了！”
“好像是一個人，一尊真正的仙人，是傳說中的上界天仙嗎？”
“難道是我太一門三萬年前飛昇的祖師顏玉京？還是另有其人？”
一位位太上長老望著那道影子驚聲開口，臉上難掩心悸。
一尊活了數萬載歲月的太上長老顫顫巍巍道：“那是顏玉京祖師，我昔年曾見過他，那時遠沒有如此強大。現在的他，恐怕已經超越了傳說中的天仙，修煉到了仙人中極深的境界！他太恐怖了，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抹殺我們，顛覆整個玄黃大世界。”
“的確是顏玉京。”
又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沉聲開口，證實了方纔那位太上長老的說法。
許多太上長老聞聽此言，都紛紛身軀狂震。
他們雖都有所猜測，可依舊難免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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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主人，我是慧霞啊，當年被您賜下顏姓的慧霞啊，您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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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慧霞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出現在顏沉魚身前，擡首看著頭頂漩渦，晶壁系後面的那道影子，老淚縱橫的嘶吼著。
影子似距離她太過遙遠，未曾聽見她的呼喚，並未迴應。
顏慧霞稍稍平復了下激動的心情，抹淨臉上的眼淚，目光掃過全場所有人，道：“主人即將從仙界歸來，拯救小姐於危難之間！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動得了小姐分毫！”
接著她的目光變得陰翳，直勾勾盯著楊玄真，一字一句道：“楊玄一，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速速退去吧，否則老主人一旦發怒，下界而來，你必將死無全屍，甚至還會連累我們太一門的所有人，誰都無法承受！”
她聲音尖銳刺耳，好像無數金屬在相互摩擦，直叫人毛骨悚然。
聽到顏慧霞的話語，諸多太上長老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顏玉京，乃是真正能夠橫掃三千大世界的存在，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他們。
雖然誰都知道，仙界的仙人礙於仙界規則無法輕易下界。
但傳聞之中，顏玉京在仙界的地位頗高，說不定他真有辦法穿越仙凡兩界的壁壘，降臨凡塵呢？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顏玉京無法下界，只是釋放出一縷氣機，降下一道仙罰，都能讓整個太一門不復存在啊。
如此恐怖的人物，誰敢冒犯，誰又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這一刻，有少數太上長老用希冀的目光望向了楊玄真。
其中的意思很明顯，這些太上長老都希望楊玄真見好就收，就此退去，放顏沉魚一馬，千萬不要觸怒到仙界的顏玉京，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而太聖天，太痕天，太霸天，太洪天…等一直親近楊玄真的十幾位太上長老，則神情堅定的站立在他背後。
意思也很明顯，便是無論楊玄真如何選擇，他們這些人都會義無反顧的跟隨到底，九死不悔。
太混天神情肅穆，也來到楊玄真身後，他要與楊玄真共同進退，一條道走到黑。
更多的太上長老則依舊站立原地。面面相覷，那無比糾結的神情，顯示出他們心中在苦苦掙扎。
他們也想站到楊玄真背後，可他們根本不敢賭。
倘若贏了還好，一旦賭輸，他們將迎來滅頂之災。
這很正常，趨吉避兇乃人之天性。
而他們的態度，對現在的楊玄真而言也無關緊要。
楊玄真動了。
這一動，也出乎了那些還在糾結的太上長老的預料。
只見面對顏慧霞的厲聲威脅，乃至漩渦深處疑似顏玉京的影子，楊玄真依舊不慌不忙，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似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他邁開沉穩的步伐，一步步的朝顏慧霞行去。
噠噠噠…
全場安靜無比，唯有一道道沉悶的腳步聲響起，猶如魔鬼的低鳴。
楊玄真每踏出一步，諸多太上長老的身軀便緊繃一分。
很快繃到了極點，彷彿一根根拉滿的弓弦，隨時都可能崩斷。
甚至有人臉上露出了絕望。
而高天之上，屹立於混沌中的三大祖師也在看著這一幕。
太虛天澀聲道：“太皇天師兄，楊玄一馬上要出手了，恐大變在即啊。”
“我們要不要出面阻止他？”太和天也開口了，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慄。
太皇天聞言沉默一剎，斷然道：“我賭顏玉京現在無法下界！賭楊玄一要不了多久便能戰勝他！”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充斥著無與倫比的信心。
“好！”
“我們就賭這一把！”
太虛天與太和天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堅定的意志。
永恆神殿之上，楊玄真已經快行至顏慧霞身前。
“你要幹什麼，老主人當面，你還敢逞兇？還不給我止步！”顏慧霞厲喝，眼中閃爍著濃烈的懼意。
她想要後退，可背後就是她的小姐顏沉魚，她不能退。
顏沉魚剛剛自涅槃中重生，身上的符籙力量徹底消失，亦感到了恐懼，面孔都變得扭曲。
她眼中流淌出無盡仇恨，恨不得立即撲過去將楊玄真碎屍萬段。
此人當真天不怕，地不怕，她父親顏玉京都無法讓他畏懼嗎？
世間怎會有這種人啊？
她心中忽然涌出一絲悔意，後悔當初不該得罪楊玄真。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幹什麼？當著顏玉京的面殺你罷了。”
楊玄真口中冷冷吐出一語，隨即大手探出，五指呈爪就勢一抓，便將顏慧霞的頭顱牢牢扣住，宛如老鷹抓小雞，把她提了起來。
“啊，你簡直罪該萬死！老主人，救命啊，請您速速降下仙罰，將這個孽障誅殺……”
顏慧霞拼命掙扎，可楊玄真的手臂宛如鋼鐵澆築，五指齊根扣入了她的頭顱深處，她無法掙脫，只能發出一聲聲淒厲哀嚎，向漩渦中的影子求助。
砰！
楊玄真的五指一寸寸收攏，將顏慧霞的腦袋捏得爆炸，她的慘烈哀嚎聲戛然而止。
一團鮮血混合著腦漿迸濺而出，紅的白的濺得楊玄真滿臉都是，又一滴滴滑落在他衣服上，染遍了他全身。
他這副模樣，就像一尊來自地獄的修羅。
但很快，他身上燃燒起了熊熊白金色的火焰，將一切污穢焚燒成了虛無。
火焰又鑽入了顏慧霞的無頭屍體當中，把她體內的血肉骨骼，法力神通，乃至殘魂都焚爲一空。
她變成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
衆太上長老看到這一幕，只覺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楊玄真太兇殘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他卻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煉成了一張人皮。
他根本不像正道中人，完全是魔道手段啊。
但沒有人敢發出聲音指責楊玄真。
顏沉魚顫抖著身子，聲嘶力竭道：“楊玄一，你好歹毒，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楊玄真卻笑著說道：“你放心吧，等你死後，我很快就會去仙界送他上路，讓他下去陪你，你們父女都死於我手，也不失爲一段佳話。”
他再次探出長臂，朝顏沉魚的頭顱抓了上去，同樣要將她捏死。
“住…手…”
終於，上空的那道漩渦內部，晶壁系的後面，傳來一道斷斷續續的聲音。
那聲音中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蒼勁，雄厚，威嚴的氣勢，彷彿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的仙帝。
甚至在場的諸多太上長老，一聽到那兩個字，心中都不可抑制的升騰起了一股自己無法忤逆，立即要出手阻止楊玄真殺死顏沉魚的衝動。
縱然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若不然，他們就是抗旨不遵，會下十八層地獄。
但天穹上忽有一股清淨的力量降臨，落在每一位太上長老身上，把他們心中的衝動強行遏制住了。
“哦，你叫我住手，我偏不。”
楊玄真擡眸望著頭頂漩渦中那道朦朧的影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譏諷之色。
他手上動作不停，一把就捏住了顏沉魚的脖子，五指深深扣入她白皙的脖頸，將她拎了起來。
“咯咯…咯咯…父親…救救我…嗚嗚嗚…”顏沉魚拼了命的呼喚。
她的眼淚都滾落出了眼眶，也不知是痛的，還是恐懼所致。
“放…過…她…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讓你…直接…成仙…”
漩渦中再次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企圖說服楊玄真，不要對顏沉魚痛下殺手。
楊玄真哪裡會聽。
他手上用力，掐得顏沉魚的脖子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氣血上涌，使她的一張小臉，從原本病怏怏的蒼白變得血紅。
她嘴巴一張一閉，卻說不出一個字，猶如一條將死之魚。
“你敢…殺她，縱然捨棄…一身仙道…法則…我也要…滅你…滿門，太皇天…出手…救下小魚！”
影子的聲音變得急促而尖銳，如一頭受傷的公狼。
話語落下，太皇天卻並沒有出現，似根本沒有聽見。
“啊……”
伴隨著一道慘烈哀嚎聲響起，顏沉魚的脖子被楊玄真硬生生給捏碎了，白金聖火順勢鑽入了她的體內，把她煉成了一張乾癟的人皮。
“畜牲…”漩渦中的影子徹底暴怒。
衆人就看到，影子動了，剎那間不知道轟殺出了多少兆拳，全部打在漩渦通道中的晶壁繫上，彷彿要將仙界的壁壘打出一個大洞。
轟轟轟轟轟……
一道道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不休，震得整座永恆神殿都搖晃不止。
諸多太上長老無論修爲高低，皆站立不穩，似乎下一刻，永恆神殿便會傾塌，他們也將死亡。
衆人只覺心頭髮寒。
這是何等恐怖的偉力？
讓衆人鬆了一口氣的是，無論影子如何憤怒的攻擊，晶壁系依舊紋絲未動，沒有絲毫破裂的跡象。
且隨著顏沉魚身死道消，天上的漩渦漸漸變得虛幻，正在一點點消失。
衆人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你下不來就好啊！
其實對於這一點，楊玄真早有所料。
以顏玉京的修爲，能下界纔怪。
其若能下界，早就下來了，顏沉魚哪裡還用得著尋求君蒼生的庇護？
他還知道，顏沉魚之所以能領悟出災難之神，得到災難天君的氣息加持，便是顏玉京的手筆。
顏玉京要讓她一躍成爲太一門萬古難逢的天才，妄圖以此引得太皇天出手，保住她的性命。
不過這父女二人都失算了。
太皇天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保下顏沉魚的意思。
顯然太皇天早就放棄了她，選擇了楊玄真。
“該死…太皇天…太和天…太虛天…都該死…三日之後，我會降臨…玄黃大世界…取爾等…項上人頭…”
隨著一道滿是鐵血的話語落下，天上的漩渦徹底消失了，一切歸於平靜。
但沒有一人高興得起來。
甚至衆人心靈深處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們都聽到了什麼？
三日之後，仙界的顏玉京，就會降臨玄黃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