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至晚,間或有絲絲寒風(fēng)從牆的縫隙裡吹近來,摩擦出“嗚、嗚”的慘和聲,吹起落地塵土,飄蕩在半空中,瀰漫了整個牢監(jiān),夾雜著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滲透進(jìn)每一個囚犯的心理,令人恐懼莫名。
在這等死的死監(jiān)裡,33歲的簡勇頭髮已經(jīng)掉了一半,剩下的也白了一半。和他同住的死刑犯先後有20多個被帶走了,每次只要聽到管教警察來監(jiān)號提人的鐵門響,簡勇就嚇得顫抖不已……
迷迷糊糊的夢裡,簡勇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奇裡八怪的衣服,靈魂好像在一名太監(jiān)身上,在一個不知名的宮殿,和一幫太監(jiān)伺候這一名花枝招展的貴妃似的人物,可她的臉看上去那麼熟悉,好像是自己的老婆……
突然,貴妃拉著一個什麼男人縱身一跳入水,魂歸天外,宮殿內(nèi)外一片狼藉,自己和身邊一幫太監(jiān)宮女按鋃鐺入獄。
一羣太監(jiān)宮女坐在鋪滿乾草的地上靠在一起,感覺著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牢裡所有的人都巴巴地等待著,有些人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嗚嗚地痛苦,誰都怕死,誰都有不捨的親人,這種生命被捏在別人手裡的感覺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的人才能體會。
宮裡的判決來了,都是處死,一個個被拉了出去,牢裡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人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強(qiáng)。一個宮女顫抖地?fù)е约旱难N在身上。簡勇暗暗地想,若一定要死,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jī)會打開貴妃的棺材,看看她的臉究竟是誰?爲(wèi)什麼這麼像自己的老婆。
又有一隊士兵衝進(jìn)來,打開牢門叫所有人都起來,有人弱弱地想問問情況,士兵冷冰冰地宣佈:“皇上有令,所有人現(xiàn)在一律處斬,立即執(zhí)行。都出來,快快快!”
一聽馬上要死,大家的情緒一下子都崩潰了,哭天搶地大喊冤枉,癱軟倒地?zé)o法行走的比比皆是。簡勇也頓時傻了眼,死,都的完蛋!
自己這個小太監(jiān)今年才24歲,花樣年華,人生纔剛剛開始,怎麼感覺剛纔抱著那個梨花帶雨的宮女下面突然又來了感覺,好像東西還在,怎麼還沒享受呢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又要完蛋了!
他拉住走在身邊的一名將軍的手,一個勁地說自己是冤枉的,冤枉的,請求他代爲(wèi)通報,他想見一見皇上。
那名將軍很輕蔑地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將胳膊用力一甩,掙脫了他的拉扯:“少來這套,都說自己冤枉,哪來那麼多冤枉的。有冤,去地下找閻王說去,我們管不著!”
外面大太陽下面,儈子手的大刀舉起,
在陽光下凜凜地閃爍著刺眼的光,充斥著耳朵的是圍觀人羣的興奮之聲,而即將奔赴黃泉的人們被滅頂?shù)目謶止鼟吨踔烈呀?jīng)忘記了如何哭泣,只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哆嗦著,心裡的寒冷已經(jīng)將全身冰凍成一具無知無覺的殭屍。
主判官一聲令下,行刑立即開始,簡勇死死地閉上眼睛,心裡一個勁地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一刀下去馬上就沒知覺了,解脫了!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什麼情況?簡勇睜開眼睛,四處張望,只見前方衝過來一匹高頭大馬,馬上的一個官差一邊揚著手中的大旗,一邊連續(xù)大聲呼喊著!
然而,隨著一條高高的拋物線劃過半空,看著自己的身體離開自己,簡勇不禁大叫,“啊,救命,救命啊!”
……
啊!被噩夢驚醒,滿頭大汗,只是身體還躺在牢房硬硬的通鋪上。
慢慢地,簡勇安靜了下來,過了今晚,還有兩天,他就得離開人間,離開自己親愛的兒子、白髮垂垂的父母,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
過去的日子,度日如年,他曾多少次天真地幻想著,一覺醒來含冤大白,自己又睡到了熟悉的家裡大牀上,兒子趴在自己的身上……
或許現(xiàn)在只是在做一個噩夢,夢醒後自己還是那個身穿警服,伸手拔槍,怒抓殺人兇手的刑警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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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愈稀奇的案子,一旦真相大白後,內(nèi)情愈平常。
但在案子真相揭露之前,有的很簡單很普通的案件也會令人迷惑萬分,絞盡腦汁不得其解。
盜車案中,楚思虹和丁向榮都算自首,也立了大功。楚思虹的贓款在若蘭蘇怡兩人的幫助下也迅速退了,按照正常程序,後面應(yīng)該可以免於刑事處分。不過,丁向榮是盜車案主犯之一,這次改邪歸正,立功不少,估計還得判個一兩年。魚頭很爲(wèi)這個誤入歧途的小夥子惋惜,要是他舉報的丁大猛殺警案是真的,立功就大多了,也許可以將功贖罪。
不同省份的系統(tǒng)還不聯(lián)網(wǎng),魚頭系統(tǒng)裡能查到的只能是本省的,蘇江這三四年沒有出現(xiàn)過殺警丟槍的案子。至於其他地方,就不好說了。魚頭網(wǎng)上也搜索了一遍,看看有沒有相關(guān)類似報道,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失望之極,“這系統(tǒng)也太破了,”魚頭也不由得心想,“或者,自己是不是多慮了,說不定丁向榮聽到的只是丁大猛酒後吹牛的胡話。”
出去喘口氣,沒有線索,魚頭感覺心裡悶的慌。
一個快五十歲的老同志,正蹲在院子裡抽著煙,估計也
是累了,出來換口氣休息下。
這是馬鞍山市局派過來的一個審訊科老科長,到金陵這邊協(xié)助審理此案。老科長姓馬,人很好,這兩天也累的夠嗆,畢竟這次涉及的人和案子太多了,幾張辦公桌上的案卷都已經(jīng)堆得幾尺多高,工作量太大了!
左右沒事,魚頭靠上去,恭敬地先給老馬同志再點上一支。抱著一絲僥倖,問,“馬科,徽省這幾年有沒有發(fā)生過比較惡性的,譬如殺警、丟槍之類的沒有破獲的案子?”
“咦,問這個幹嗎?你是魚頭小同志吧!”老馬同志有點奇怪,魚頭也沒想到這個老馬居然還知道他。
老馬同志笑著說,“這兩天在這裡老聽說你的大名了,嗯,不錯,小夥子,有衝勁!哦,要說這種案子啊,有啊,兩年前多就有這麼一起,不過因爲(wèi)這個案子是我們徽省警界的最大丑聞,沒有對外公開。當(dāng)然,資歷老的同志都或多或少知道這個案子。有興趣?要不,我給你嘮嘮。”馬科長很喜歡這個愛學(xué)習(xí)的小警,聽說,這次這個案子也是這個叫魚頭的小警立功最大,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
“等一下!”魚頭先把這兩天也忙昏頭的戚隊拉了過來,讓他也順便清醒一下腦袋。馬科長把這個案子給兩人介紹了一遍。這是一個非常神奇也非常曖昧的案子。
2002年5月22日早上,徽省潞州警方接到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報告:在一輛昌河牌警用微型車內(nèi),一對青年男女殞命槍擊,彈頭和彈殼散落在車內(nèi),被害人情狀慘不忍睹。
經(jīng)確認(rèn),死者的身份也讓警方大爲(wèi)吃驚——男性死者是35歲的潞州市宣武縣公安局副局長於俊德,女性死者是潞州市馬口街派出所民警鐘慧,時年29歲。兩名警察遇害,於俊德佩戴的手槍丟失,案情非同小可。
潞州市公安局爲(wèi)偵破於俊德、鍾慧被槍殺一案,決定成立5?22”專案組,由當(dāng)時的潞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隊長陳昌伯,刑偵支隊一大隊隊長葉子華具體負(fù)責(zé)偵破工作。
很快,被害人鍾慧的丈夫、宣武刑警隊副隊長簡勇被潞州市公安局以涉嫌故意殺人刑事拘留。2002年7月5日,簡勇被潞州市中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簡勇不服,以“我沒有殺人,公安機(jī)關(guān)刑訊逼供”爲(wèi)由提出上訴;2002年10月28日,徽省省高院以故意殺人罪對簡勇改判死刑,緩期2年執(zhí)行。
“10月28日?這麼說,這個叫簡勇的警察豈不是還有三天就要被執(zhí)行死刑了。”魚頭一下子想起了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
今天是2004年10月25日!
戚隊的神情頓時嚴(yán)肅和緊張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