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瀾並不是第一天認識眼前這個性情大變的女人,只是不知素來清冷沉穩(wěn)的女子,拋開一切竟也有如此無賴的時候。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但如果是她,什麼樣的性子他都喜歡。
他身上沒有帶錢的習(xí)慣,只是暗衛(wèi)在此處不遠,他揮了揮手便有人給他送來銀兩。
儘管那暗衛(wèi)心中不斷的在噴血,很想說暗衛(wèi)的作用不是這麼用的,只是奈何自家主子已經(jīng)爲(wèi)了一個女人的貪吃,而曝光了暗衛(wèi)存在本身的意義。
鬱唯楚不知情況,對鳳瀾千恩萬謝,馬屁拍的她自己都快聽不下去了。
最終還是在男人難以掩飾的笑容下,心安理得的拿著兩串糖葫蘆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鬱唯楚纔想起來,問他吃不吃糖葫蘆。
兩人正漫步走在街道上。
鬱唯楚和鳳瀾都戴著特製的斗篷,只是能掩住面容,吃東西或者視物還是很方便的。
自然,若仔細瞧看的話,而對方又十分熟悉他們的面容,必定是能認出來的。
鳳瀾不喜歡吃這麼酸酸甜甜的東西。
只是鬱唯楚問起來,他便低眸看了她一眼,“如果本王想吃,你給麼?”
鬱唯楚二話不說把剩下的三個糖葫蘆遞給了他,“王爺您嚐嚐,味道很好。”
男人還未接過,眼前的女人便又道了句,“就是太甜了一點,吃的我不想再吃最後三個。”
鳳瀾,“……”
到底是接過了。
蘇涼吃過的東西,也許根本不曾捱過邊,但能一起吃,他也尤爲(wèi)歡喜。
鬱唯楚這個人比較容易餓,剛用完午膳沒多久,到大街上吃點東西也開始餓了。
六王帶她去了一家酒樓,兩人將斗篷都取了下來。
納蘭國的酒樓裝飾和現(xiàn)代的古風(fēng)酒樓完全不一樣。
更爲(wèi)高雅更爲(wèi)安靜。
坐在雅間透過窗外可以看到鬧市上熙熙攘攘流動的人羣。
鬱唯楚單手撐著下巴,百般無賴的看著菜單。
可惜那字她醒過來那麼長時間,至今沒有學(xué)會,一點也看不懂。
關(guān)鍵是鳳瀾太寵她了,她不想學(xué)他也不強迫。
她想做什麼想學(xué)什麼想吃什麼都隨她的意。
他無條件爲(wèi)她辦到。
對此鬱唯楚沒有什麼觀點,只想說……
這樣的明戀者,請給她來一打!
陸清清曾說,之前的蘇涼文武雙全,心思敏捷,除了想撇開自己的身份遠離皇宮之外,更是無慾無求,鳳瀾這般付出可能都派不是用場。
而醒過來的蘇涼恰好相反,嘴巴壞的很,爲(wèi)人無賴又活潑好動,看起來沒什麼心思,卻又偶爾一語驚人,叫人防不勝防,但她貪吃貪睡貪玩,這三點足夠鳳瀾對癥下藥,想得她歡心也容易許多。
換句話說,之前的蘇涼比較壓抑內(nèi)斂,現(xiàn)在的蘇涼陽光快活。
如果她不曾忘卻記憶,也許她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是暗自神傷。
鬱唯楚自醒過來之後,身子就大不如前。
聽陸清清說,她之前的身子,厲害的都能徒手打死老虎,平日裡不見生病也不見如何如何的。
鬱唯楚雖然覺得徒手打死老虎有點誇張,但不會生病她還是信的。
現(xiàn)在走上三步都能喘上大半天,著實是殘破不堪。
鳳瀾點了一些滋補的湯,讓她在飯前喝。
鬱唯楚皺著眉頭不想喝,天天都喝這種鬼東西,胸又不長,光長肚子上的肉,她不要。
男人一貫溫和,在很多事情上也有意寵著她讓著她,但關(guān)乎身體健康的事情他卻不想寵著。
“不能不喝。”他半側(cè)過身軀看她,低低沉沉的嗓音從喉間溢出,“快喝,等會本王給你剝蝦皮。”
鬱唯楚,“……”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人爲(wèi)財死鳥爲(wèi)食亡,前者她不稀罕後者她隨隨便便就把自己賣掉了。
想起民以食爲(wèi)天,她又屁顛屁顛的朝鳳瀾笑了下,十分乖巧的把湯給喝了。
她甦醒的這些日子裡,除卻剛回納蘭,鳳瀾政務(wù)纏身忙到天昏地暗之外,他一般是陪著她一同用膳的。
再不濟他也便會抽空來看她。
最初的時候,鬱唯楚良心不安坦言自己不是蘇涼,鳳瀾不僅不信,眼神甚至還徹底的陰冷下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輕薄的讓人難受,“本王不許你用這樣的方式,逃避本王對你的心意。”
鬱唯楚本想勸,他一個眼神殺過來,眸底冷沉的近乎陰寒,“再說不是,你信不信本王殺了你?”
之後鬱唯楚便噤聲不敢再亂說話。
皇宮重地,她有必要沉默,保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腦袋。
暢快的喝完補湯,鬱唯楚放開了肚皮吃龍蝦。
採用的烹調(diào)方法是蒸。
鬱唯楚一般是喜歡吃重一點的口味,不過她也不怎麼挑,有得吃就行。
鳳瀾的手指修長而白皙,剝蝦皮的動作並不流暢,甚至還有點生澀,一看就知道是沒幹過這種粗活的貴公子。
鬱唯楚眼睛綠油油的盯著他手裡的蝦仁,他愣是剝不下來,她便直接在盤子來取了一隻龍蝦,動作熟練的將蝦皮三下兩下剝好,放在嘴裡先吃再說。。
鳳瀾微怔,她言笑晏晏的道了句,“我不用王爺伺候,不過王爺?shù)男囊馐挚少F,所以就由我來爲(wèi)王爺剝蝦皮罷。”
男人的脣畔弧度勾起,精緻的容顏上揚起的笑意宛若三千桃花灼灼盛放,美得人心晃動。
他靜靜的凝視著她,低低的應(yīng)了聲,“好。”
日子風(fēng)平浪靜的過了十幾天,鬱唯楚在攝政王的府邸逍遙快活了好些時光,跟著陸清清每天小打小鬧的,偶爾和鳳瀾一起用膳。
靖王府內(nèi)。
秦風(fēng)之身邊伺候的人剛剛來過,說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蘇涼還活著,並且有可能就秘密住在六王的一座小苑裡。
寒墨夜和鬱唯楚沒有舉辦大婚,但秦風(fēng)之卻已經(jīng)和寒綰綰成了親。
按輩分來算,秦風(fēng)之還是他的妹婿。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寒長玉當(dāng)時也在大廳內(nèi),她眼眸一震,側(cè)首往寒墨夜那邊瞧去的時候,寒墨夜的反應(yīng)顯然不在她所設(shè)想的範圍內(nèi)。
男人微微低著頭,一隻手搭在扶手上,一隻手剛好端著茶杯,她能看到的只是那還冒著氣的茶湯撒了些出來,順著他的手指,從他的指縫間滑落,便再無其他。
等緩了很久,寒墨夜才慢慢的擡起眼眸來,墨黑的眼眸極其的深沉,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問,“消息可靠麼?”
秦風(fēng)之身邊伺候的人應(yīng)了句可靠,他沉默了片刻,這才揚了揚手,示意對方退下。
不是沒去過六王的府邸。
雖然設(shè)防很嚴,但憑他的本事還是遊刃有餘的夜探過鳳瀾的府邸。
只是……不曾尋到過鬱唯楚的蹤跡。
“小夜,”寒長玉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你現(xiàn)在打算怎麼辦?”
他恢復(fù)期的那三個月,已經(jīng)用大病推脫了早朝,糊弄了一衆(zhòng)大臣太子和老皇帝,暗中來回順天納蘭好多次。
現(xiàn)在老皇帝已經(jīng)派遣太醫(yī)給他瞧過身子了,確認正在慢慢的恢復(fù)當(dāng)中,不日便可以重新上早朝。
現(xiàn)在又得到消息說,蘇涼在六王鳳瀾的小苑裡……
如果他要走,朝中這麼多眼線他該如何擺脫?
可要師出有名的話,好像又很難辦到。
兩國會晤已經(jīng)過去了,他沒什麼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前往納蘭國。
男人低垂的眼眸暗的不透光,卻只是淡淡的道,“她不能在納蘭多呆,我會接她回府。”
寒長玉輕輕的皺著眉頭看向千離,一直沒有告訴過寒墨夜的是,鬱唯楚有可能已經(jīng)失憶了。
雖然當(dāng)初曲漓說,他用的力道要比鬱唯楚跟他說的力道差一成,但腦子這種東西太脆弱,誰都說不準她會不會出事?
當(dāng)時浴桶裡的血水對寒墨夜的打擊太大,之後調(diào)養(yǎng)生息,他又一心想著尋到鬱唯楚,身子都沒有養(yǎng)好,匆匆忙忙入宮請罪,將她從宮裡接出來之後便趕去了納蘭。
他們想說都沒有什麼機會。
既然現(xiàn)在確定了,她也不能在瞞下去。
“小夜,六姐有件事要跟你說,我……”
“六姐,”男人不緊不慢的打斷她說的話。
他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涼薄的脣上弧度淡的近乎沒有,“六姐放心,師出無名不是理由,最大犧牲不過就是再和皇帝來場交易。”
總之,鬱唯楚他是一定要接回來的。
不論她對他是打是罵是愛是恨,哪怕讓她拿刀戳他的心窩都可以。
此生不曾動情,一動便是一生。
只盼她安好如初,於他而言便是再好不過的見面禮。
寒長玉還想說什麼,千離卻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現(xiàn)在不是說的時候。
寒墨夜素來殺伐果決,做事雷厲風(fēng)行。
他說入宮面聖便要面聖,誰都攔不住。
對於他提出來的請求,老皇帝沉吟了半晌,沒有說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現(xiàn)在寒長玉被他接回了府邸好生看著,江湖勢力他一個皇帝也無法攥在手裡,寒墨夜如此做大,他現(xiàn)在是不能對寒墨夜過分要求了。
只是他一個王爺無緣無故前往納蘭,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