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醉酒後,軒轅墨再沒找過她。如此也是極好。
大殿外一宮女鬼鬼祟祟向裡張望。“何人在外頭?小鈴去把人請進來說話。”“小姑娘,你來此處有何事?”“回娘娘話,沒,沒事兒。”“你只管說罷,我不會怪罪於你。”“宮人們傳說這寢殿中住著個絕世美嬌娘,君上娶了回來做貴妃,可南赤的澈王卻看了上,不惜傾盡武力也要奪了。我心下好奇,便忍不住偷偷來瞅瞅。”聽了這話,文君忍不住自嘲道:“有生之年,我竟做了回紅顏禍水,這怕也是你們家君上設(shè)的局。你下去吧。”“是,娘娘。”軒轅墨狡詐心機,可見一斑。
在這宮中已有足足半年,文君從封妃日便再沒見過小湄,連帶那男人也失了音訊。前幾日外頭人說澈王身中毒箭,昏迷不醒,驃騎營中軍心不穩(wěn),怕是有大亂將至。這攻城之事也一拖再退。文君恨不得插翅飛到他身邊,接連幾日也不得安睡。
宮中的桃花開了三四輪。這兩年的時間文君想了很多,想到了家人,同學,父母,還有他。因爲他在,所以她願意留在這兒,父母的生養(yǎng)之恩只能來世再報了。如今二爺已兵臨城下,團聚之時指日可待。
“於公公這是作甚?”外頭突地來人圍住了大殿。“我等奉君上之命攜君貴妃至宮外會合。”“這是要變天了?”文君道。“我等不敢妄加多言,貴妃隨我來。”
出了宮門文君便被人推上了馬車,車上還有多日未見的軒轅墨。“兵敗了?”“自古成王敗寇,我認。可是你,我必須帶走。”“我不愛你。”“這兩年的朝夕相處竟還換不回你的真心相待?”“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一眼便是一生,有些人一生也是陌生。”“我不會放手的。”“何必如此執(zhí)著於得失,現(xiàn)在放手,還有機會,你丟下我逃了吧。”軒轅墨便沒了話。
外頭於公公叫道:“君上!追兵來了!是,是軒轅澈率人追來了!”文君掀開車簾,回首便見著那多年未見的男人,黑了,也瘦了。她頓時紅了眼眶。軒轅墨見此,眼神陰鬱“我得不到的人也不會便宜了軒轅澈!”
“於公公你進去,我來駕車!”說著他接過繮繩。不愧是久徵沙場的軍人,自他駕車,與後頭的追兵距離也是越來越遠。可畢竟不是千里馬,不多時便懈怠了。
“君上,快停下!!前頭沒路了!”於公公喚道。“君上 ,我們降了吧!念在手足之情,軒轅澈會放過我們的!”文君在車裡似是嚇丟了魂兒,車馬飛快衝向懸崖,在最後一刻“籲...”。真真是命懸一線。
軒轅墨拉著文君下了車。此時追兵已至。
“軒轅墨,放了文君,我讓你走。”男人說道。“不可能。現(xiàn)如今不是你放我走的問題,而是你愛的女人在我手中,你求我放了她的問題。”“好,我求你放了她。”“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樣子,跪下,讓我看到你的誠意。”男人雙手緊握,咬緊牙關(guān),單膝跪地“我求你放了文君。”“二爺不要!”文君呼道。嘴被人捂住。“看看你愛的男人在我倆面前跪地的樣子。真過癮。”“你混蛋!”“呵,我是混蛋,何妨再混蛋一些。”
“我要你在我面前將匕首插進自己胸口,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在乎我手上的女人。”“二爺你走吧,不要管我,軒轅墨不會殺我的。”“君兒,我一定要帶你回家,這一天我們都等了太久。”說著取出匕首。文君拼了命想衝過去阻住,奈何被人鉗制,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血,好多血,文君這一生都未曾見過如此多的鮮血噴灑而出。“軒轅墨,我恨你!”似是痛到極致便有了死一般的冷寂。
“二爺,此生我求而不得便是歸家,尋尋覓覓,到了這當兒,才明白,原來只要有你的地方纔是家。吾心安處便是歸途。守護好你的國家和子民。我愛你,忘了我。”
轉(zhuǎn)身便如蝴蝶蹁躚一般墜落懸崖。
“君兒!”男人死心裂肺的呼喚響徹天際。眼見著男人要同她一同跳了去,一旁的暗衛(wèi)眼疾手快敲暈了男人。
或許人世間的情愛都不過如此。愛了,痛了,一切也都消失不見了。文君以命換命,也算是償了男人對她的痛愛。只是獨活的那人註定要飽受相思之苦。這便是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而放不下。
公元45年,軒轅澈統(tǒng)一赤騰,登基爲帝,改國號爲文軒,繼而整肅內(nèi)政,外結(jié)友邦,四鄰和睦,終成就一代明君。同年追諡文君爲文德皇后,至此後宮再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