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進退兩難

心亂如麻，只想立刻逃離這裡，逃離他的面前，她需要新鮮的空氣冷靜一下。

可是，在他面前，她始終無法逃脫。

甚至，她無法去迴避他的眼睛。

";你，想清楚了沒有？";抵著她，唐裕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的迴響在耳邊。

";想……清楚什麼？";頓了下，她納納的問。

";想清楚，你自己的心！";修長的食指指向她的心口處，";想好你只是爲了報恩，還是……";

望著他，以沫一時語塞。

愛他嗎？從來沒想到會上升到這個高度，心裡還是有點說不清的感覺，那蠢蠢萌動的，到底是愛，還是依賴？

她自己也無法分清，畢竟，唐裕給她的幫助太多，也給了她太多的支持和呵護，這是以前都沒有體會過的溫暖，所以，她真的愛他，還是依賴這份溫暖？

眼神一瞬變得迷惘起來，而這份迷惘，似乎也給了唐裕一個答案。

鬆開手，他的聲音變得冷了起來，";明天我要去歐洲出趟差，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如果確定還是要用這種方法來報恩，我成全你！";

說完，他轉過身，";我去洗漱，你自便！";

愣愣的看著他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嘩嘩的水聲，很明顯的，他生氣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總是那麼容易把他惹生氣，可是，報恩有錯嗎？愛……那他愛自己嗎？

很想問這麼一句，不過，她有這個資格嗎？

咬著脣瓣，默默的看著氤氳著霧氣的玻璃門，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

他說去歐洲出差，可沒想到一早就已經不見了。

揉著剛洗完的頭髮出來，就看到保姆抱著聰聰，正要上鍾叔的車。

吃了一驚，";你們幹什麼？！";

";少夫人。";或許是她的聲音太突兀，嚇了倆人一跳。

保姆回頭看她，";我們送小少爺去太太那邊。";

";好端端的，送小少爺去太太那邊做什麼！";看到小傢伙朝她揮舞著雙手，緊走兩步伸手抱了抱。

";是先生吩咐的，說最近幾天他不在家裡，讓我們把小少爺送到太太那邊，也方便照顧。";保姆眼眸中有點驚訝，大約沒想到她不知道這件事。

摩挲著小傢伙的臉蛋，她依依不捨，";我也在家呢，送太太那裡做什麼。";

不過如果是唐裕的命令，就算她不讓也不行，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先生說……";猶豫了下，似乎不好開口，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先生說，讓少夫人您好好的冷靜一下。";

";冷靜？";很驚訝聽到這個詞，怔了怔，臉上浮現一抹苦笑，";冷靜……";

";少夫人，太太還在等著，我們這就去了！";保姆想要接過聰聰，可卻被她一閃身給避開了。

以沫抱著孩子，";要去一起去吧。";

";這……";出乎意料之外，有點爲難的樣子。

";怎麼，我不能去嗎？";說話間，她已經上了車，很堅決的態度。

";那倒不是！";保姆看了鍾叔一眼，鍾叔點點頭，";少夫人要去自然是可以的，那就，出發吧！";

低下頭看著懷裡笑容燦爛的孩子，她是不放心，就算唐裕交代過了，她也要親眼看著聰聰到唐宅纔可以。

車子一路上還算順暢，很快，就開到了唐宅，下車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來的很倉促，頭髮都還是亂亂的，還沒幹透。

看到她的時候，顯然唐母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從她跟唐裕結婚到現在，她主動上門是屈指可數，自己單獨主動上門，更是頭一遭。

不過也只是短瞬的驚訝以後，唐母就恢復了平靜，";來了！";

伸手去接過孩子，跟她打著招呼。

在懷裡抱了一下然後就遞給旁邊的保姆，對她說，";進來坐吧！";

這樣客套而生疏，就好像對待一個客人一樣。

";媽。";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她跟著往屋裡走去。

想說不用坐了，這就走，可看著她似乎沒有回頭的意思，只好一直跟著。

在客廳裡坐定下來，唐母說，";喝什麼？";

";不用忙了，媽，我坐坐就走。";有些侷促的回答，坐在婆婆的對面，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怎麼，我這裡就這麼坐不住，來了就要走？";唐母的口氣是極爲平靜的，可越是這樣，卻越讓人覺得心裡不安定。

";不是的媽，我等下還要去上班！";車上已經打過電話了，今天換的晚班，纔剛跟韓進保證了不會再請假，剛剛轉正，這就又調班了，也是無奈。

";上班？";唐母淡淡的說，";上的什麼班，唐家，需要你去上班掙那份兒錢嗎？缺你那份兒錢嗎？";

";不是的媽，我不僅僅是爲了錢……";

";我話還沒說完，你別打斷我的話！";顯得有些不高興了，唐母繼續說，";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我問你，最近有沒有動靜？";

這一句話一下把她問懵了，";什，什麼動靜？";

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動作很快，一雙銳利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停留在她的小腹處，";你肚子的動靜。";

臉上一紅，";還沒有。";

";我就說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是好話都跟你說盡了，利害也給你擺明了，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該不是……有問題吧？";她意有所指的說。

夏以沫的臉，簡直紅的能滴出血來。

她總不能說，她跟唐裕連夫妻之實都沒有，那老太太還不得炸了。

";我，可能還沒到時候吧。";她小聲的說。

";什麼叫還沒到時候，什麼時候才叫到時候？我也不是欺人太甚的惡婆婆！平心而論，我對你算是不錯的吧？你嫁進唐家，我也沒苛刻過你，論自由，你也是夠自由了！我看，你是有些自由過頭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正好，唐裕這幾天出差了，你就別回去了，住在我這裡。";

";媽！？";以沫猛一擡頭，一臉震驚。

";怎麼，不願意？";唐母看來真是難得的動怒了。

其實她是真著急了。

雖說董事會給的期限是兩年，看起來還很長。

但是兩年彈指一揮間，不過眨眨眼皮子的工夫，這都過去幾個月了，唐裕不好逼得緊，這媳婦總是一副不上心的樣子。

她不急，還能誰急？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斷不能看著偌大家業白白拱手讓人。

";不是，我只是怕在這裡會有些不方便，會打擾到您。";自己簡直是自尋死路，如果不是不放心的跟著過來，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了。

現在簡直是進退兩難。

本來唐裕出國是要給彼此一個空間好好冷靜一下，可沒想到現在卻";送羊入虎口";了。

";是怕打擾到我，還是怕打擾到你啊？";唐母的眼眸冷冷的，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婆婆跟之前不太一樣，好像對自己充滿了敵視。

爲什麼？上次溫舒雅出現的時候，婆婆跟自己還是同一陣線的，可今天，好像很不高興。

";好的，媽，不過我得先回去拿點東西過來。";她想了想，退一步說。

";不必了，我這裡什麼都有，缺什麼的，直接叫人回去拿，或者去買。你就安心的住下來。";雙手一撐，她站了起來，";就這樣決定了。";

";可是媽，我還要去上班……";她急了，本來是想緩兵之計的，可是老太太見招拆招，根本不給她一點點餘地。

唐母回眸，只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就讓她生生把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看來，想要去上班是不可能了，除非跟婆婆撕破臉。

……

握著手機，這通電話真的不知道怎麼撥出去。

她這樣，真的可以辭職不做了吧？

猶豫了很久，還沒撥出去，電話倒是先響了起來，驚了一跳。

";喂？";這一聲，有點心虛。

";你今天，是不是又要請假？";韓進的聲音是那麼的篤定。

";是。";她咬著脣承認事實。

";明天呢？";他接著問。

";可能……也要。";現在這情形，自己也無法做主啊。

";後天呢？";

他看似隨意的問，可一步步，頗有點咄咄逼人。

";對不起。";悶聲悶氣的說。

韓進輕嘆一聲，";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其實從我拿到你申請轉正的報告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堂堂唐家少夫人，會來我這個小圖書館打工？說出去笑死人的！";

";拜託，你別這麼說！";這樣的話，她覺得很諷刺，也很難受。

";ok！那你要辭職嗎？";韓進說道，";或者說，乾脆放個無限期長假？";

";能給我一點點時間嗎？";猶豫了一會兒，她才小聲的問道。

這個要求，很不合情理，沒有任何一個老闆會給員工這麼大的縱容的。

但是，讓她現在辭職不做，又好像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爲什麼她的人生，從來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要多久？";

她又沉默下來。

韓進說，";算了，你還是別做了。我給你一個決定，安心好好做你的唐家少奶奶吧，圖書館的這份工，不適合你！";

";你等等！";生怕他掛電話，以沫急道，";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我給你答案！";

";三天？";韓進似乎想了一會兒，";好，就三天！不過我想，三天後你還是會給我同樣的答案的！";

掛了電話，一身的虛汗，卻沒有如釋重負。

她說三天，只不過是給自己爭取個時間，她至少現在，還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擡頭，看到一個傭人站在門口，目光冷漠的看著她，手裡端著個盤子，上面放了個熱氣騰騰的碗。

";有事嗎？";有些奇怪的問道。

";少夫人，喝藥了。";那傭人面無表情的說。

徑直走了進來，把藥碗放在櫃子上，後退兩步。

擰起眉看著那個碗，裡面的藥汁是黑褐色的，聞著有股怪怪的味兒，說不清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她連碰都不想碰。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