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悠跟著那名女經(jīng)理走進(jìn)了電梯裡。
她一進(jìn)電梯,整個人好像萎靡了一樣,貼在牆上,腿抖個不停。
“蘇小姐,你沒事吧?”
女經(jīng)理嚇了一跳,關(guān)心地問。
蘇清悠用微笑示意自己沒事,“我需要平靜一下。”
她想起自己剛剛在辦公室裡和趙高對峙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剛剛天不怕地不怕,和趙高公然叫板的人是自己!
想想趙高兇神惡煞的表情,她甚至還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冷戰(zhàn)。
“請問……董事長叫我上去幹什麼?”
電梯坐到了一半,她纔想起這個問題,問道。
女經(jīng)理優(yōu)雅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您上去親自見一下董事長,應(yīng)該就知道了。”
蘇清悠也禮貌地回之一笑,稍稍定了定心神,慢慢遠(yuǎn)離了牆面,挺直了脊背。
電梯開了,她隨女經(jīng)理的指引下,走到會議室面前。
見蘇清悠一臉疑惑,女經(jīng)理點點頭,“請進(jìn)吧,董事長就在裡面。”
蘇清悠這才走了幾步,看著面前的門,心裡沒由來的一片緊張。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不包括其他七七八八的人,真正坐在裡面的,只有三個。
她的丈夫薄譽恆,小叔薄言,還有……吳老闆?
蘇清悠心中一跳,就看到吳老闆率先起身,迎她坐下,“蘇小姐,請坐。”
會議室裡的人頓時對蘇清悠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尤其是薄譽恆,更是托住下巴,用探究的眼光看著他們。
吳建軍,性格鐵血無情,商場征戰(zhàn)無數(shù),連對自己的女兒都不甚客氣,怎麼今天,對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如此禮節(jié)?
蘇清悠沒動,先問了他一句,“吳先生,請問吳暖現(xiàn)在怎麼樣?”
“暖暖她正在接受心理治療,不幸中的萬幸,她的尿檢呈陰性。”說到女兒,吳建軍飽經(jīng)風(fēng)雨的臉上連皺紋都柔和許多。
蘇清悠這才坐在了薄譽恆的旁邊。
見薄譽恆對她眨了眨眼,眸子裡有不少問號,她眉眼微彎,示意自己一會再告訴他。
薄言望著眼前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心中生出許多不快。
他的視線投向吳建軍,“吳老闆,不知你這是個什麼意思?”
吳建軍笑著,望著眼前的三人,“這個開發(fā)案,我昨晚想了整整一夜,決定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們?nèi)齻€人。”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連蘇清悠都不禁張大了嘴。
“你是說,還包括她?”
薄言的眼睛掃了蘇清悠一眼,見吳建軍頷首,眸光裡的陰冷一點點泛出來。
“吳先生,我們可是說好了的,這個案子,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您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敬重。所以這麼做,不太好吧?”
薄譽恆則一聲不吭,目光卻在蘇清悠和吳建軍兩人身上來回躥了幾下,依然沒有理出什麼頭緒。
吳建軍呵呵笑了,“薄總,我已經(jīng)這麼顧全你的面子了,難道你還要我說出來?你說我的女兒得了怪病,你自己曾經(jīng)得過,被一位名醫(yī)治好了,我深信不疑,以爲(wèi)你能把這位名醫(yī)找出來,治好我的女兒,纔會答應(yīng)你把案子全權(quán)交給你。”
“我沒有騙你,吳先生,我的確曾經(jīng)得過這種病,五年前,差點生死一線,多虧那名醫(yī)生把我救了起來。”薄言對他施加的威壓只是冷冷一笑,“是你自己不信,怎麼能怪我?”
五年前?
蘇清悠迅速抓住這個敏感的時間。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查艾利克斯時的一個疑惑,“艾利克斯主要在a國販毒,誰當(dāng)時在a國來著?”
宋許諾也說過,這種毒|品,五六年前就出現(xiàn)過。
現(xiàn)在幾個點串聯(lián)在一起,蘇清悠想起五年前見到薄言最後一面的樣子,心裡頓時生出一個猜測。
是誰在害他?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算了,薄總,我不想和你談這件事情了,畢竟我是和你們文淵合作,不想和其中任何一個人鬧得不愉快。總之,這件案子由三位負(fù)責(zé),當(dāng)然,薄總?cè)绻X得自己屈才,完全可以退出這個開發(fā)案。”
吳建軍的最後一句話,徹底堵住了薄言的嘴。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之後的事情,我們再談。”
吳建軍起身,對著還愣著的蘇清悠笑笑,“蘇小姐,我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希望下次見到你,你可以讓我大吃一驚。”
他走了。
“咳咳,跟我出來。”
薄譽恆一本正經(jīng)地清清嗓子,也走了出去。
蘇清悠剛想跟上去,背後的聲音讓她渾身一冷。
“蘇清悠,你果然把我的案子搞砸了。”
薄言一隻手已經(jīng)緊緊攥起,刀鋒般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她,“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
蘇清悠覺得自己又抖了一下。
她覺得會議室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極其難熬,趕緊快步追上了薄譽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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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悠跟著薄譽恆來到了頂樓。
他站在頂樓的觀景臺上,風(fēng)有點大,把他的頭髮吹得不斷向上揚著。
背影都如斯迷人。
蘇清悠慢吞吞地問:“你幹嘛?”
薄譽恆這才轉(zhuǎn)過身,目光炯炯地望著她,“蘇小姐,如實招來,現(xiàn)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心裡已經(jīng)好奇的要命,偏偏還癱著張臉,裝作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問她。
蘇清悠沒想到,薄譽恆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蘇清悠覺得風(fēng)吹得自己很舒服,就好心情地告訴了他,自己在酒會上見到欲輕生的吳暖的事。
“第二天,我去找你,結(jié)果你正好去了外地,遇到吳暖的那一晚宋許諾不是在嗎,我聽他特別瞭解的樣子,所以拜託紀(jì)城把他的手機(jī)號碼告訴了我,我打電話給宋許諾,讓他幫我查查吳暖的男朋友,艾利克斯的事情,想以此爲(wèi)突破口,把艾利克斯的真面目揪出來。”
薄譽恆挑起興趣,“可是,你不是答應(yīng)她,會讓吳建軍同意她和艾利克斯的事嗎?”
“本來是這麼想的,但聽了宋許諾的話,得知艾利克斯可能是個毒販後,我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蘇清悠回憶起她進(jìn)了房間,查起吳暖的消息時焦慮的樣子,“我根據(jù)她的手機(jī)號在網(wǎng)上搜尋她的消息,無意中看到她一年前在微博上寫的一篇短文。”
“哦?”
“那篇短文上寫了她之前在路上撿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狗,悉心照顧它,他們也相處的很好,可有一天,她帶那隻小狗在街上溜時,小狗認(rèn)出了自己的主人,頭也不回地跑向主人,而那個主人,竟然是她多年不曾聯(lián)繫的好朋友。”
薄譽恆專注地盯著她,快要被她臉上自信的神情而迷住,“然後呢?”
“她立即把那隻狗的所有東西全部打包扔給了曾經(jīng)的好友,而且,絕交了。”蘇清悠說到這裡,輕輕嘆口氣,“從她的敘述中,她是非常愛這隻小狗的,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這隻小狗愛的只有它的主人,她就毫不猶豫地把它弄走了,甚至不惜和多年未見的好友徹底斷交。這說明,她外表很柔弱,其實性子和她父親一模一樣,骨子裡都是對自己特別狠的人。”
“以小見大,她對只狗都如此,何況一個人呢?所以我改變了思路,把如何讓她父親同意的想法轉(zhuǎn)變成了,如何讓她死心,放棄這個人渣。這就是我爲(wèi)什麼拜託宋許諾幫我調(diào)查的原因。”
想到宋許諾那副臭脾氣,薄譽恆低頭笑了,“難以想象,他這個人,除了我,誰的忙都不幫。你是怎麼讓他幫你的?”
蘇清悠眨眨眼,露齒一笑,“我說,你幫我的所有的忙,人情全記在你身上。”
薄譽恆一怔,有些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只不過,吳暖第二天就想不開,她一早給我打了個電話,我也不得不一早給宋許諾打了個電話。他的行動力真是迅速,託人把一晚上查到的東西都在早上給了我。勸說吳暖的過程其實並不順利,我其實是在賭博,賭她不會爲(wèi)了這樣一個薄情寡義還害她的男人而自尋短見,很幸運的是,我賭成功了。”
蘇清悠長長地舒了口氣,突然覺得有點累,就地坐了下來。
見薄譽恆的目光好像在自己身上定住一樣,她不自然地瞪他,“看我?guī)致铮俊?
薄譽恆摸著下巴,好看的眸子裡,掀起陣陣漣漪。
他對著她,笑了,潔白光澤的牙齒露出來。
那一刻,蘇清悠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動不動,癡癡地看著他。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笑。
卻是他第一次對她這樣,開懷地笑。
脣紅齒白的男子,春風(fēng)在耳畔徐徐吹過。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春風(fēng)十里,不及睡|你。
如果是落語的話,一定立刻跳起來,扒了眼前男人的衣服。
蘇清悠猛地低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雙頰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zé)崃似饋怼?
她突然感覺自己肩頭一重,清冽的氣息立刻鑽入鼻子裡。
薄譽恆竟然在她旁邊坐下來,頭靠在了她的頭上。
“你……”
“昨晚一夜沒睡,你讓我瞇一會,就一會。”
蘇清悠聽了這話,眉心一皺,“薄譽恆,所以你幹嘛急著回來……”
薄譽恆把手指輕輕放在脣邊,示意她別說話。
他靜靜地靠在她身邊,閉上眼,慢慢把手垂在了兩側(cè)。
蘇清悠悄悄地望著他。
這側(cè)顏,人間極品啊!
蘇清悠也閉上了眼睛,聽著風(fēng)肆意地在他們身旁吹著。
這一刻的感覺,真好啊……
她慢慢地笑起來,殊不知自己肩頭的男子,也微微勾著脣角,安靜地在她的肩上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