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李木篇——相似的背影

?“我會去找她。”許嚴爲笑著說道。?

顧莫默了一下，悠悠的說，“你這是在徵詢我的同意麼？”?

“是不是我不同意了，你就不會去？”顧莫斜睨了他一眼，淡淡掛著笑容的俊顏，看不出真假。?

許嚴爲被他的話嗆了一下，有些意外顧莫會間接的反駁。?

他知道木子木是認定了面前的這個男人的，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也改變不了他的優秀，足以配上木子木那個傻傢伙，會給予她很好的生活。?

更何況，他擔心什麼呢，木子木從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而木子木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認準的事，就是一路走到黑。?

“不會。”許嚴爲知道，在顧莫手裡搶人，自己的勝算並不大。但讓自己就這麼放棄，很難。?

“你們是不可能的。”顧莫說道，許嚴爲望著前方，“看能走到哪一步了。”?

大概是明白許嚴爲的毫無希望，也可能是對李木的信心十足，顧莫的危機感很淺嗉。?

香港的天，十二月了，還不是極寒。?

套著一個薄薄的棉襖，李木依舊身體熱乎的很。路上的行人很多，越是接近年關，越是人多。?

採辦年貨，購置新衣服。街尾的一家賣煙花爆竹，以及對聯的小店，人來來去去的不停。?

李木走過了一段距離，回頭望著那個人羣，想了想又往回走。?

從小店裡出來，李木手上拿著一副對子，和幾個小巧的福字。喜慶的顏色，渲染進她的心底。?

很多年了，她都是獨自過春節，沒有鞭炮，沒有對聯，沒有福字，沒有年夜飯，更沒有家人暗。?

她會抱著一碗泡麪，買一堆喜劇的碟片，一張張的放，笑出眼淚的看到天明。?

第二天會睡上整整一天，一直到第三天的時候，宮藤戀會來找自己，兩個人無所事事的逛街，毫無目的性的閒逛，唯有那個時候，她纔不會感覺到孤單，這個世界沒有把自己完全拋棄。?

李木想想就覺得自己很傻，都過去那麼久，還思考那些做什麼。?

忽地，她小跑著向前去，扔掉手裡拿著的對聯和福字，扶起摔倒在地的老奶奶。?

地面很冰，老人衣衫襤褸，破洞很多的衣服鬆鬆垮垮的批在單薄的身軀上。她的腿可能摔著的時候，磕破了很大一塊，藏藍色的褲子上沾染了點點血跡。老人張開一雙渾濁的眼睛，瞧著面前的高高瘦瘦的姑娘，一句話不說的就抽開手。?

李木本是心酸的心情，一下子很愕然。“姑娘，謝謝你，我自己能走。”老人說話很慢，幾乎是一字一字的蹦出來的，聲音低啞的就像是沉重的鐘聲。?

李木僅僅是愣了一下，快速走幾步跟上去，拉著老人的手，“我送您上醫院去吧，冬天受傷了，不看可不行。”?

不遠處的一輛車停下，搖下車窗，有人淡淡的看了這一幕。什麼也沒說，沉默了半響，緩緩地在離開。?

其實，她並不是濫好心的人。不是不懂人間悲苦的大小姐，不是不懂人心險惡的溫室花朵。?

流浪的時候，她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然包含了這樣滄桑的老人，而越是這樣的，越多的是騙子。?

因爲“形象”的慘淡，更能激起人們的憐憫之心。?

她的那點憐憫之心，所剩不多了。面對這樣一個老人，她知道是騙子，可能是騙子，可就是放不下，挪不動腳步。?

老人不再有牴觸的跟著李木，看她帶著自己去醫院看傷，去拿藥，去給她買新衣服，去買保暖的鞋子，帶她去餐館飽餐一頓，甚至送別的時候，李木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老人。?

“爲什麼？”老人不解，騙過很多人，多是給予一點錢。卻不曾遇見過這般傻氣的女孩子，忙前忙後的，也讓身爲騙子的她，看了不忍心。?

李木閉上眼睛，仰著頭對著天空，靜默了許久。?

她說，“因爲，不忍心。”?

說完，她轉身大步離去，背影蕭索。?

因爲，她不忍心看到那張臉，明明不相似，她怎麼會從那張佈滿褶子的臉，想到另一張滄桑清苦的面容呢。?

她很想，很想假裝一次，那就是阿婆，記憶裡的阿婆……?

有淚吹散在風裡，瞬間凝結成了記憶。?

她翻出很久沒有打開過的鐵盒子，鏽跡斑斑的刻畫了年輪的印記。?

李木小心翼翼的，像是打開珍寶一般，動作極致輕柔的掰開。裡面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粗糙的木片。?

是一塊木頭樹葉，樹葉有一面刻著一個歪歪斜斜的“清”字，另一面雕刻的紋理也是極爲的粗糙，可以想象的出當初做這個的人，手藝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李木歪在沙發上，一遍遍的用手摩擦這片樹葉。阿婆留下的，她僅剩它了。?

分文不值的東西，承載了所有美好的關於家的記憶。?

因爲，那裡那時，她不是被稱爲孤兒……?

許嚴爲推門進來，對上的就是她傻愣愣的樣子，手裡拿著個破玩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進來了好幾分鐘，她還跟個沒事人一樣，毫無發現。許嚴爲氣結，天生的木，怪不得要叫木。?

怎麼一個人的警覺心，就能低成這樣呢。?

“砰”一聲，刺耳的關門聲，驚的李木一跳，手一抖，樹葉落地。驀地轉身發現一個人，驚的直指手，衝著他就沒好氣的大聲嚷嚷，“你發什麼神經病呢，來我家沒事幹，對我的門發脾氣！找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