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正式見面

單憑單手開槍，戴著面具的男人就輕而易舉的殺死了哈比和他十幾個手下。

掏出白色的手帕，釋然面無表情的擦乾淨自己的手。

一個圓形的小瓶罐裝藥霧從他的口袋裡順著手帕跌了出去，滾到一個屍體旁，沾上了污穢的血液。

他看到了，懶得去撿。

今晚，他的任務已經(jīng)結(jié)束，沒有任何人再值得他舉槍。

一聲，很細碎很細碎的微喘，敏感的傳入耳際。

他木然的轉(zhuǎn)身。

他的眼，對上她的眼。

是釋然的眼對上方雅靜的眼，而不是陸辰逸。

所以，眼無波，心無動。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聲驚呼，陸辰軒已經(jīng)首先奔向了窗戶，並舉槍對上釋然，生怕他傷害方雅靜。

捂著脣，盡力制止著自己不尖叫出聲。

地上這麼多的屍體，居然全部都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殺的。

太可怕了？

但是，爲什麼，即使見識到了這麼恐怖的死亡場面，她依然還是不懼怕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因爲，他給她一種太熟悉的感覺。

她努力平緩呼吸，鎮(zhèn)定下來，去打量眼前的男人，努力去尋找熟悉感的來源。

然後，她怔住了。

戴著面具的男人身上穿的休閒服，是在專賣店嚴潔手上提著的那套，甚至連袖口的白鋼袖釦，也一模一樣。

他，就是嚴潔的男人……

他，就是那天讓她失控，坐在凱迪拉克轎車上的男人……

熟悉的心跳，又再次失律了。

面具下，釋然冷冷的扯動脣角。

男人護住她的樣子，在他眼裡可笑極了。

如果他想殺了他們，易如反掌，只是不屑而已。

相隔十個月，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可惜，所有事情都變了。

冷冷的，他轉(zhuǎn)身就走，毫不猶豫。

“等等？你是誰？”突然，方雅靜推開了陸辰軒，瘋了一般，上前扯住釋然的衣襬。

是他？一定是他？

他沒死？真的，沒死？

她已經(jīng)分不清楚，是喜悅的力量讓她突然想哭，還是等待的委屈，讓她已經(jīng)在眼底凝結(jié)了水珠。

他沒死？

太好了？qq1v。

真的，活著，就好？

望著被她死死扯住的衣襬，冷冷的，他低沉、寒觫的告訴她，他的名字，“釋然。”

他不是陸辰逸？

“釋然……釋然……”怔怔的，她囁嚅。

不是陸辰逸？是她認錯了人？

爲什麼，不可能啊，明明這樣熟悉，連他身上獨特的清新好聞的男姓氣息，也是一模一樣。

可能是她認錯嗎？

是在這一片血的洗禮中，她認錯了他的氣息？

“釋然，……是誰？”木木的，她問。

釋然是誰？如果不是他，又是誰？？

“路人。”他的語氣寒到凍人，他沒有溫度的手掌已經(jīng)冷冷扯下了她纖細的手。

絲毫，沒有猶豫。

絲毫，沒有眷戀。

他與她已經(jīng)只是路人甲乙丙，而已。

他的人生已經(jīng)註定獨行，不會再爲誰停留，不會再爲誰眷戀。

就這樣，她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

沒有溫度，同樣，更沒有片刻的停留。

他是釋然？不是陸辰逸？……

理智，讓她相信。

但是，她的心，不願意相信？

“方雅靜？夠了？你醒醒？”那雙俊逸的眉，此時不悅的緊蹙到打結(jié)。

夠了？真的夠了？他受夠了她的眼睛裡永遠看不到他的感覺？

“方雅靜？你聽著？我不準你再把視線停留在別的男人身上？我不準你到處去認錯其他男人爲已經(jīng)死掉的陸辰逸？我不準？”她爲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他已經(jīng)心頭有點數(shù)，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陸辰逸三個字？？

他的語氣既陰鷙又陰冷，他命令她，“現(xiàn)在，你馬上回家？明天準備一下，後天早上我們就結(jié)婚？”婚禮必須提早，他一天也不能再等？

怔怔的，她依然像失了魂一樣，他的吼，他的怒，在她耳裡只是淡淡飄過。

她的眼睛，始終只注視著地上那一罐被戴著面具的男人遺落的儲霧罐。

這種儲霧罐只是哮喘病人才會攜帶？

而，陸辰逸答應過她，今後到哪都帶著藥？

但是，爲什麼，他不肯認她？

她縮在被窩裡，依然神情呆滯。

“小靜，你聽媽勸，明天你就安心的嫁給辰軒，孩子……把心放開懷一點，你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爲什麼，明明一樣的安慰的話，連方媽媽也覺得自己說得很牽強，惹人恥笑。

“媽，爸讓你來的？”面無表情，她問著。

“呃……”方媽媽無奈的點頭。

如果不是被丈夫威逼著，這一趟，方媽媽也不想來。

人心都是肉做的，感情的事，能說放就放？說找回來就回來？

如什他靜。女兒流產(chǎn)，陸辰逸失蹤以後，女兒的日漸消沉，她是看在眼裡的。

女兒對陸辰逸是真真正正的動了情，她這做母親的又何嘗感覺不到。

神情迷茫，她問，“媽咪，你說愛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愛一個人，他死了，你也覺得自己也跟著死了一樣，那麼，如果另一個人死了，你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始終堅信他還活著，這種情感，又是愛嗎？”在以爲陸辰軒死了的那幾年，她也彷彿跟著死了一樣，她是那麼那麼的愛著當時的他。

那麼現(xiàn)在呢，她胸口的那種始終不相信，也是一種愛嗎？

她愛那個人嗎？

如果愛，爲什麼她在聽到他死訊的時候，掉不下眼淚？

如果不愛，爲什麼在那個死去的孩子從她體內(nèi)硬生生被刮除時，她那麼確定的要保護好自己的健康，因爲，她要再爲他生一個孩子，一個健健康康，屬於他的孩子？

如果這是愛，又因爲什麼？

如果這不是愛，又因爲什麼？

“孩子，你愛上他了？”方媽媽疼惜的撫摩著女兒迷茫無措的臉孔，“有一種愛，它的到來總是悄無聲息，溫情的慢慢滲透你的體內(nèi)，因爲習慣，你以爲它不是愛，只是一種渴望被保護的習慣。但是，當你完全失去它的時候，你纔會發(fā)覺，習慣也是一種愛。”

“習慣……也是一種愛……”

習慣了他的陪伴。

習慣了他的疼愛。

習慣了揮霍他的容忍。

習慣了在他身邊肆意的任姓。

原來，她一直很涼薄，把別人的付出肆意踐踏，把別人的真心隨意揮霍。

直到，再也沒有什麼好踐踏，再也沒有什麼好揮霍。

所以，他說，他是釋然，他是路人，是這樣嗎？……

他已經(jīng)完完整整退出了她的人生……

“媽咪，我不想結(jié)婚？”將自己的臉孔埋在膝蓋上，她哭得就像孩子一樣。

方媽媽的眼眶整個紅了。她的女兒又回來了？

會愛，會痛、會哭的女兒，又回來了。

“我喜歡他？我真的喜歡上了他？”七情六慾，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她的身體，終於，她清楚了，她喜歡他，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她哭著，哭得很傷心，“我錯了？我不該沒有保護好他的孩子？”

“我錯了？我不該老是一直嚷著要拿掉孩子？”

“我錯了？我不該說，就算死也不會生下仇人的孩子？”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說他什麼都靠掠奪，什麼都靠手段？就算他換了我的藥，又如何……我不該這樣對他……”

她哭倒在方媽媽的肩膀上。

一聲又一聲的錯了，扯著方媽媽的心也跟著好疼。

“小靜……其實，媽咪一直想問你……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辰逸的姓子這麼孤傲，自尊心這麼強，不可能會換藥……你、有沒有吃了藥以後，吃那些柚子？”

柚子？什麼意思……

她糊塗了。

“事情是這樣的，本來媽咪也不知道，前段時間你林阿姨打電話過來邀媽咪過去參加她孫子的滿月酒宴。你林阿姨那個媳婦不是說什麼也不生，要做丁克家族嗎？她兒媳婦也是像你一樣定期服用那些避孕藥的，一次也沒落下，所以一懷孕他們一家都慌了，後來從醫(yī)生那才知道，問題就出在媽咪轉(zhuǎn)送給他們的那些柚子身上，你林阿姨那個媳婦，特愛吃那些特產(chǎn)通賢的柚子，一吃起來就沒完沒了，能一下子吃進兩三個，醫(yī)生說，柚子會抑制人體酶的代謝，影響人體對某些藥物的吸收和利用，就是這個原因，避孕藥纔會失效？”

方媽媽早就在懷疑，女兒之前的那個莫名其妙懷上的孩子是否也是這樣來的，但是，她家小靜一向胃口小，怎麼可能一下子吃進這麼多柚子？

倏地，靈光一閃，方媽媽記憶迴歸，突然有點開竅了，整個人鄂住了。

而方雅靜也早已經(jīng)怔住了，她已經(jīng)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柚子汁……我喝了柚子汁……”而且，還是用柚子汁送服避孕藥，更是在小貝期待、開心的眼神下，喝了好多。

所以，她一直在冤枉陸辰逸。

她居然還指責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把不屬於他的東西硬留在身邊。

她早已經(jīng)爲他安好了罪，那麼驕傲的他，又怎麼會去解釋？

所以，他不要她了？？所以，他把她歸還給了陸辰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