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冷秋的話,蕭古不可否,因爲從他的眼眸裡,她看到了認真,而且在知道他的存在後,她對自己偶爾出現的某種情緒有了瞭解。而且在他的身上,她確實是看到了媽媽的影子。
或者是雙胞胎該有的默契,蕭古和冷秋都沒有再說什麼,沉默了半個小時後,起身去看望媽媽。
“媽媽,我來看你了。”緊靠著石碑,蕭古一手撫摸著那張已經泛白的相片,低聲道。
她可以堅強,可以淡漠,那是她沒有依靠的時候。她只能堅強,只能淡漠地去對待這個世界,因爲沒有溫暖的陽光可以照耀到她黑暗中的冷漠,所以她沒有心。
可是現在已經有了那麼多的親人,他們是溫暖的陽光,照耀了她那麼多年,她已經堅強不起來,特別是這次失憶,她得到了太多的關懷,收穫了太多的東西,現在竟然又出現了一個哥哥,被隱藏起來的那些脆弱在有了他們之後,都一一暴露了出來。
“媽媽,女兒是不是很傻,爲了他自己卻活得那麼狼狽,我一直以爲自己在愛情的傷害裡可以抽身而出,卻沒有想到自己已經遍體鱗傷。剛記起時,我一直都很冷靜,我以爲我可以保持著這份冷靜,可是,最後我發現,愛過之後,被傷纔會覺得更加的痛苦。媽媽,你說我該怎麼辦?在來之前,我一直在問自己,真的要去給自己復仇嗎?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嗎?”在蕭家,在靈菲他們面前的時候,她將自己的那些痛都給隱藏了起來,她需要一個發泄口,和媽媽傾述。
小時候,只要她難過的時候,媽媽都能夠想出辦法使她開心,媽媽的離去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坎,一個無法跨越的坎。再也沒有人可以傾述,再也沒有人會保護她,所以她把自己鎖起來,與這個世界隔絕,她以爲這樣就沒有人能夠傷害她了。
卻不曾想,在她對愛情懵懂的年紀,遇上了他,他給她溫暖的人,打開了她的心扉,卻將她推進深淵的人。
她從病牀上起來的那一天,她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坐在梳妝鏡的前面,回憶著她和他過去的點點滴滴,回想著那種絕望的感覺,在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時,她的怨恨不可收拾地爆發出來。
對他,她依舊存留著不可抹去的愛,但因爲這愛,她對他的恨纔會更深。
這個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只有愛過,被傷過,卻還保留著那份愛,纔會恨得徹底。
“媽媽,一定覺得我很傻對不對?如果不是我和你說話,您一定不會認出我是你的寶兒吧?爲了追逐那份愛,自己落得這般下場……”心裡苦,蕭古恨不得全部都發泄出來。
“媽媽,其實有一瞬間,我曾經想過要去找你的,不想再留在這個世上痛苦絕望的活著,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揹負,還可以繼續躲在媽媽的懷裡……”
冷秋看到這樣的妹妹,心就像是被針狠狠地扎過一樣,痛到窒息。他在心裡發誓,一定不會放過傷害妹妹的任何一個人,不論是慕容睿,還是歐陽家的每一個人,他們都要爲他們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寶兒,哥哥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嗯?”還是沒有忍住,冷秋坐在她的旁邊,將她擁入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細聲安慰。
“媽媽,我一定會保護好妹妹的,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冷秋一邊輕柔的安慰妹妹,一邊向媽媽承諾道。
“哥,哥……哥哥……不要再讓我變成我那個一個人,我好怕……”哥哥的寵溺,輕柔的聲音,那種血緣上的感應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孤單,恐懼,黑夜……那些記憶一涌而出,襲擊著她的大腦,反手抱住他的腰肢,急切地喚著冷秋,失控地哭著,道出她多年的心聲。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冷秋收緊雙手,儘量給她最大的溫暖。
他的妹妹,最寶貝的妹妹,已經受了太多的苦,無情的老天帶走了媽媽,只留下她一個人,六歲的她開始一個人生活,帶著被他人歧視,辱罵,小小的身影開始撐起了她一個人的家,就算是受傷也只能在黑夜中舔著傷口,無人關心,她將自己鎖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若不是遇上了慕容睿,或許她還依舊是一個人,不懂什麼是微笑的人。可是慕容睿,他招惹她之後,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待她?
忿恨,對慕容睿的忿恨就這麼侵蝕著他的理智。
“哥哥一定會爲你報仇,傷害你的那些人,哥哥一個都不會放過。”眼眸裡不再是看向妹妹時的寵溺,而是帶著與他那張溫潤的臉不符的狠厲。
“累了嗎?要不哥哥抱你回去吧!”冷秋環抱著在緩緩抽泣的妹妹,爲她擦掉眼淚,溫柔地問道。
“我們再多陪陪媽媽吧,她看到我們兩個,一定會想要和我們多呆一些時間的。”從哥哥的懷裡探出頭,蕭古憐惜地摸摸那座冰冷的石碑,以微啞的聲音說道。
今天不是很熱,像是爲了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媽媽,太陽已經躲進雲層裡,隱藏起它灼熱的光。
“好,我們再多陪陪媽媽,等你累的時候,我們再走。”輕輕摸著她的頭髮,縱容地點頭應道。
“哥,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你的事情?”情緒平穩之後,蕭古提出了她的第一個疑惑。她留下來,最主要的是想從哥哥的口中知道他的一些事情,而且些事情,她也想讓他們的媽媽知道。媽媽至始至終,應該是不知道她還有另一個孩子吧?或者是曾經懷疑過,卻找不到答案。
“好!哥哥和你說。”冷秋給妹妹換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他知道她想知道她不知道的那些事情,所以點頭道,“媽媽是早產,是歐陽那一家人爲了想要得到我而將她推進了手術室……”
冷秋就這麼敘述者從出生到長大,再到偶然聽到的身世,沒有任何遺漏的講給妹妹聽。
或許經歷了時間的洗禮,他已經能夠隱藏那種憤恨的情緒,所以說到那些事情的時候,已經沒有剛剛知道的那種痛恨。
當年,他們的媽媽是懷了雙胞胎,被歐陽家的那些人知道後,就盯上了媽媽的肚子,在他們出生的那天買通了醫院裡的醫生,在媽媽不是很清醒的時候,他們就將他抱給了早就等候在那裡的歐陽振華,再後來媽媽又生了妹妹,他們都是早產兒,再加上媽媽的身體狀況不好,所以他們的體質很弱,即使是歐陽家花了很多的錢財爲他養身體,他的呼吸困難還是無法治癒。
後來他開始在暗地裡收集他的勢力,在他管理歐陽集團的那幾年,除了打壓慕容睿的公司以外,還將歐陽集團幾乎是掏了空,只不過因爲有他的人在,歐陽夜他們沒有發現問題而已。而且他知道,歐陽夜隱瞞他很多東西,所以他還不能現在就收手,因爲他要徹底將歐陽一氏徹底拔根而起。
聽他說完後,蕭古沉默了許久,她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對歐陽家的那些人更加痛恨起來,是他們毀了媽媽,也是他們拆散了哥哥和她們,也是他們毀了那個人的媽媽,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向她出手,他們真該死!
“哥,謝謝你找回了我,找回了媽媽,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想了想,蕭古對著冷秋說道。天堂裡的媽媽,你安心吧!
“……”冷秋沒有說什麼,只是抱著她,看著那張泛白的相片。
之後,蕭古就和冷秋說起了這五年她所發生的事,將媽媽的身世也說了出來。
冷秋也沒有想到媽媽和蕭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怪不得妹妹會變成蕭家的公主,怪不得他們會將妹妹藏起來那麼多年。
只是想到妹妹的經歷的那些事情,想到他差點就失去了她,心裡就害怕地顫抖起來,抱著她的雙手也忍不住地顫慄著。
對蕭家的那些人,之前的他只是保持著一種敬重的態度,現在,對他們,他多了了一種叫做親人的感覺,還有感謝。他也渴望親情,渴望家人,所以纔會那麼痛恨歐陽家的人,纔會想要把妹妹捧在手心裡疼。知道他們是真心疼愛妹妹,還救了妹妹的命後,他也將蕭家的那些人劃入了他的心裡面。
他們沒有找回媽媽,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他不能怪他們,因爲這也不是他們想要的,而且他們也找了媽媽那麼多年,想來媽媽也是他們的遺憾,否則不會在妹妹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會認出她來。
兄妹倆就這麼在媽媽的墓碑前,相擁著,述說他們這些年的經歷,痛與苦,所有都說了出來。
他們是雙胞胎,對對方的情緒有很強烈的感應,所以很多事他們不說,他們也大致能感應出來,所以就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他們是兄妹,可以將他們的那些壓抑和對方說。
回到蕭家後,蕭古已經沒有了那種沉重感,剛剛認回哥哥,很多事情也已經放開了心。
對慕容睿,她已經沒有那種要報復的心,既然她現在已經擁有那麼多的親人,那麼就沒有必要再爲他,付出那麼多的代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怕自己會情緒失控,會找不回她的心……
既然選擇不愛,那就放下關於他的所有的一切。
只是在對付歐陽家這一事上,她不會讓他得手,當做是他要付出的代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