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索性就找那些有文化的老年人。這麼一來的話,範(fàn)圍就縮小了很多。
“大嬸,我想請教一下,你知不知道這裡有哪些老人是識字的?”
蕭哲長著一副白麪小生的樣子,看上去年紀(jì)不大,而且臉上始終掛著禮貌性的微笑,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高挺的鼻樑,一副金絲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讀過書,有文化的城裡人。大嬸可熱情了,她先是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這村裡啊,有文化的不多,要說年紀(jì)大些的,就更少了,所以,數(shù)起來最多不會超過八個。這樣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我?guī)е闳フ野伞!?
蕭哲本來不想麻煩這個大嬸的,因爲(wèi)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盆,看樣子似乎是要去河邊打水的,但是被他一耽擱,恐怕要耽擱很久。但實在是大嬸的熱情,完全把他給擊敗了。他事後想,或許只要給那個大嬸一點紅利就可以了。無奈,即使是綁住他找到了所有的地方,最後綁住他找到了那家人,找到了安閒的老家,可是她還是分文不取,熱情的不得了。蕭哲想,或許,他會被安閒所吸引,和她骨子裡的那種純樸是脫離不了關(guān)係的。當(dāng)然,這是後話了。
這時候的他,跟著大嬸,一路走過了很多地方,卻還是沒有找到安閒的家。
農(nóng)村的路並不好走,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已經(jīng)算好的了,有些是凹凸不平的石塊,偶爾走過一條街,可以看見路上隨地散放著的雞鴨,便踩著腳丫子走著,便拉著粑粑,撅著屁股,“咯咯咯”、“嘎嘎嘎”地叫著。也是一種屬於農(nóng)村的樂趣吧。
遍地的野花兒,遍地的野草,一些野生的,叫不出名字的鳥兒,也像是閒了似的,怎麼也不怕人,就在你眼皮底子下走來走去。
大嬸的紅花色襯布,在陽光下顯得特別突兀,太陽正大,此刻曬下來,臉上都能出一層紅暈,脫了皮去。這小小的太陽,沒想到會這麼大,這麼強烈,簡直把人給烤扁了。烘焙了之後,像一隻紅燒的烤乳豬。這天地,都成了烤爐中的食物,難以從中逃脫。
大嬸一邊擦著汗,一邊向蕭哲指路:“你看看前面那家,是村裡的老幹部了,從以前開始,村裡的事情就是交給他處理的,包括一些賬務(wù)上的事情,也都是他在處理,所以,他是我們村子裡最有學(xué)問的一個老人了。”
蕭哲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是看見大嬸那眼睛裡一臉的崇拜,他也只好隨聲附和著:“嗯,是很厲害。”
然後大嬸就緊接著說道:“那是,確實厲害,想當(dāng)年,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枝花,那時候那麼多人追我,可是我就喜歡這老頭,他人啊,是真不錯,爲(wèi)村子裡盡心盡力,是難得的好人。我啊,那時候就是鍾情於他,只對他有好感,可是家裡不同意,最後還是沒有在一起。”大
嬸說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但是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也不很清楚。不過看大嬸現(xiàn)在的樣子,他倒是不敢想象,曾經(jīng)的大嬸是多麼的才貌雙全,是什麼一枝花了。但嘴上是不能明說的,所以也因此,只能隨意地附和著。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還是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大嬸的身材似乎走形得很厲害,現(xiàn)在都看不出來她原先的姣好身材了。
“到了到了,就是這家!”這已經(jīng)是最後那一家了,如果這家還是不是的話,那就找不到了,所以蕭哲在走進(jìn)這家門的時候,心裡緊張得不得了。
出來的人是安閒的爺爺,一個幾乎沒有什麼頭髮了的老人,穿著白色的汗背心,四角褲衩,穿著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從屋裡走出來。
“誰呀,誰呀?”他眼睛似乎有些近視了,所以,在門口的時候,還不能認(rèn)出來這是誰,知道走到跟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胖大嬸。
“胖大嬸,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胖大嬸掩著嘴笑著道:“當(dāng)然是有事情啦!哎喲喲,你看,我在路上撿到了一個白白淨(jìng)淨(jìng)的小書生,看看他,這樣子好不好看。我正尋思著,這麼把他帶回家,給我做女婿呢!”胖大嬸雖然說話聲音很輕,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不得不讓蕭哲心裡疑惑,只是還是有一點距離,而且他們說話都是嘴貼耳朵,根本就沒有縫隙讓人進(jìn)去以後,聽不見任何消息。
這時候,安閒爺爺才擡起頭來,仔細(xì)打量身後的年輕人。
“嘖嘖,是不錯,這個年輕人,長得真是好看。但是爲(wèi)什麼我感覺這麼眼熟呢?”安閒爺爺說出了心裡的疑惑。
當(dāng)然熟悉,不過,因爲(wèi)見面次數(shù),籠統(tǒng)也只有一次而已,所以並不能看出什麼來。老年人的記憶,本就不如普通人那樣,年紀(jì)輕的,或許還能記得,年紀(jì)大了,容易把事情忘記。蕭哲只見過安閒的爺爺一次。而且那一次還是在不是自願的情況下,自然也沒有怎麼費心去記憶,所以,湊巧的是,兩個人都不是很熟悉,但是都有一種好像見過面的感覺。
蕭哲的感覺尤爲(wèi)強烈,所以他堅決要求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兒,問爺爺姓什麼。
安閒的爺爺?shù)挂矝]有蛇呢麼懷疑,他大笑著:“小夥子誒,你怎麼能這麼直接問別人姓什麼呢?我老頭子了是不會多想什麼,如果對方是一個姑娘家,可要被你弄得羞死了。哈哈,不過你這性格,我老頭子喜歡。”
“爺爺,或許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安閒的爺爺左看看又看看,一直在盯著他的臉猛瞧,只是,這臉瞧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所以就不能確定什麼,總覺得是自己的不對,導(dǎo)致了這邊的情況有誤。
“我們沒見過吧,我這輩子都在這個農(nóng)村,並沒有離開這個農(nóng)村過,你一個這麼漂亮的城
裡來的小夥子,我一個老頭子怎麼會見過呢?”
老人家似乎很確定,他是沒有見過蕭哲的,但是蕭哲卻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見過這個老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給自己的感覺,真的很熟悉。總不能問,您是不是有一個孫女,叫做安閒的吧?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終還是沒有確定,該怎麼說這些話,但到了沒有辦法留下去的時候,也只能放手了,這是最後一家了,不是這家,就沒有其他的了,所以,不能沒有說出口就打道回府呀!
“請問,您是不是有一個孫女,叫做安閒的?”
最終,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問出了口。蕭哲有些尷尬,這種攔路詢問的事情,倒是第一次問,不是的吧,多多少少會有些尷尬吧。
“安閒?哦,你是說小閒啊,哎,這孩子,我毒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這孩子,也真不知道去了哪裡,聽說是國外呢。很遠(yuǎn)吧,可惜我從來沒有出去過,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但是看樣子似乎她過得挺不錯的。上次她媽媽說,她還寄了不少錢回來呢。這孩子,在外面就要自己好還過生活,還寄什麼錢回來……”
安閒的爺爺碎碎念念說了一大堆,蕭哲聽在耳朵上,疼在心裡。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能夠體會很多東西了。比如爲(wèi)什麼安閒會躲著他,比如她爲(wèi)什麼會選擇離開他,爲(wèi)什麼會躲起來,而不願意再次見到他。
都是聽說的,他從來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也沒有關(guān)心過她的生活。
“爺爺,你忘記了嗎?我是安閒的丈夫啊!爺爺不記得了嗎?我們在婚禮上是見過面的,我還送給你字畫呢?沒有印象嗎?”
安閒的爺爺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胖大嬸卻已經(jīng)先反應(yīng)過來了,驚呼:“原來你是他的孫女婿啊,哎喲喲,怪不得,這都遺傳呢,瞧這模樣,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有學(xué)問的。”
安閒爺爺也開始反應(yīng)過來了,他是有些健忘,但是還不至於老年癡呆,反應(yīng)過來以後,對蕭哲很是親熱,把人往裡面帶著,而胖大嬸則跟在身後,那什麼盆之類的,現(xiàn)在也不管它了。似乎喜歡上湊熱鬧了。
“你先裡面坐坐啊,安閒她爸爸媽媽都去田裡忙活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正是可以種些東西的時候,本來是我要去的,但是他們不讓,所以,我就一個人留下來看家了。你看看,現(xiàn)在怎麼樣,我還是該去田裡,這樣你們就能說上話了。”
蕭哲卻笑著回答:“爺爺,反正我會一直等在這裡,不會馬上離開,所以不用擔(dān)心。至於您,年紀(jì)大了,是該好好休息了。”
“那等著等著,千萬別走開,走開的話,就見不到面了。等著啊,我給你泡個水喝。正好,我還要問問你我們家小閒的事情呢?好久不見了,我真的想死她了,哎喲,我的乖孫女,現(xiàn)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