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深邃的眼睛裡透出一道寒光,直逼向周清雨。他向來如此狂妄,對待自己的親弟弟是如此,對待別人更是如此。
廢狗?
周清雨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除了當年在黑道上混受人欺負之時,他再也沒聽別人這麼稱呼自己,突然被人一罵,心裡揪了一下,掌心稍稍的蜷起。
生意場上的人都懂,幹這行的人就得虛僞,要三面三刀,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把憤怒爛在肚子裡,決不能表露出來,這些周清雨都做的到,更何況眼前的人是顧南城,他更沒半點理由與他對抗。
“真是對不起,顧總,我來遲了,還請你原諒?!敝芮逵晡⑽㈩h首,一字一頓地說。
顧南城瞥了他一眼,坐下,悠閒的翹起二郎腿,熟稔地又點燃了一隻古巴雪茄。
“坐吧。”他的語氣因爲周清雨的道歉稍稍溫和了一些。
“謝謝。”周清雨淡淡道,隨便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見周清雨挑了門口處的沙發坐下,顧南城皺了皺眉,聲音又重了幾分,示意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那麼遠幹什麼?我說話還得喊大嗓門,我不嫌累???”
我靠!
周清雨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這小子真特麼把自己當做帝皇了是吧?那麼多要求。
他努力抑制自己內心的衝動,勉強地挑了挑脣角,“不好意思?!?
他大步的走到辦公檯面前,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這椅子倒是真的舒服,軟硬適中,扶手處還是舒服的天鵝絨,稍微地往椅背靠一靠,也是難以形容的柔軟,要是在躺一會兒,估計自己很快就會睡著,最近又要忙公司的事,又要調查顧簡寧吩咐的事情,實在是讓他身體有點吃不消。
想到這裡,周清雨挺直了背,自己可千萬不能在這裡睡著,不然以顧南城的脾氣,估計分分鐘會把自己從窗口扔下去。
雪茄醇厚的香氣慢慢的瀰漫開來,隔著薄薄的煙霧,周清雨直視對方。
他不語,劍眉微蹙,彷彿在思索什麼一般,看得久了,才發現對方生的這般俊朗,濃密的劍眉下一雙桃花眼,目光卻冰冷銳利,鼻子高挺俊秀,削薄的嘴脣輕輕抿著,整張臉的棱角分明,微微仰頭,露出刀裁般完美的下顎線,如果說顧簡寧的俊雅是一隻鷹,那麼他便是一隻狼,孤傲狂狷的狼,孑然獨立間散發著不可一世的氣勢和狂妄。
呵,雖然人不怎麼樣,人倒是長得人模狗樣。
周清雨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看什麼看?你知道你的眼神打擾到我了嗎?”顧南城感覺到來自對面那人的目光,順手撈起一本不薄的書就往周清雨的身上扔去。
自從醫院回來以後,他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遷怒於他人是他最常做的一件事,但即便這樣,他還是不能平復內心的狂躁。
說到底還是顧簡寧,呵,還是他,他總能有法子讓他生氣,讓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可就算這樣,他的心裡還是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自己。
他是弟弟,自己的親弟弟。
突然的一擊讓周
清雨猝不及防,幸好他反應快,不然以那本書的厚度足以將他佩戴的眼鏡撞爛。
此刻,他的心裡閃過無數的省略號,他恨不得上去直接給那裝逼的臉一拳,但是這也只限於想象,敢怒不敢言,他現在已經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
對面的那人倒是繼續若無其事的沉默著,屋子裡的安靜讓周清雨更加氣憤,明明是自己被叫過來,對方卻什麼也不說,脾氣還像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時爆炸,他一點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裡。
“那個,顧總,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周清雨儘量心平氣和的說,事實上他也做到了,語氣波瀾不驚,從始至終如同一汪平靜的湖水。
顧南城微微低頭,眼神如同鷹隼般盯著他,周清雨也毫不示弱,直直的和他對視。
片刻,他捻滅了手中的雪茄,微微的動了動薄薄的嘴脣,卻又抿上了,欲言又止。
反覆幾次後,周清雨不知道那根神經突然被挑動,血氣衝上大腦,憋在胸口處良久的憤怒實在忍不可忍,瞬間爆發,“你特麼到底說不說?”
周清雨近似咆哮般大吼,原本溫潤如玉的形象在那一刻炸裂,他本就不是什麼謙謙君子的底質,再說了他不是說自己是狗嗎?狗急了跳牆也很正常吧。
顧南城冰冷的目光霎時間瞬息萬變,目光如炬,死死地瞪著他,身上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彷彿要用那尖利的眼神將自己凌遲至死。
他猛地站起來,朝周清雨逼近,皮鞋敲擊在地面的聲音像是死亡的哀鳴。
周清雨這時才發現,雖然自己180+的身高不矮,但是對方可比他高了半截,絕對有190+的,加上他身材健壯,自己那沒幾兩肉的身材突然變得不堪一擊。
那一瞬,周清雨的心裡拂過一絲後悔,可現在事已至此,他自己作的死死也得自己作完。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敢挑戰他的人他不是沒見過,只不過見過的都死了。
顧南城的聲音陰森而恐怖,周清雨身體一顫,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可那人並不讓他如願,擡手捏緊對方的下巴,活活把對方拽了回來。
“啊!”周清雨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
特麼這傢伙絕對是想把我的下巴抽掉吧?
周清雨在心裡咒罵了一句,下巴傳來的疼痛感讓他有那麼一刻以爲自己的下巴不復存在,讓他的眼眶也禁不住微微發紅。
可那隻手慢慢狹義,捏住了他的脖子,快速得加重了力道。
“你特麼不過是一條狗,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亂叫,你以爲我不敢弄死你嗎?”顧南城緊緊掐著周清雨細細的脖頸,不斷地用力,表情冰冷如斯,看著周清雨因爲缺氧滿臉通紅,不斷激烈的咳嗽,他的手依舊沒有絲毫要放鬆的意思,用心狠手辣一詞來形容,還遠遠不夠。
“看來顧簡寧平時沒有教好你啊,我給你一次機會,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了?!鳖櫮铣禽p描淡寫地說。
“.…..”周清雨近乎窒息般的難受,眼前也開始發黑,唯獨耳朵還能聽到些許對方的話,,缺氧的痛苦和強烈求生欲完全的佔
據他的大腦,他胡亂的點著頭,眼淚從眼角淌了出來。
顧南城見狀,勾起了嘴角,露出邪魅的一笑,微微減輕了力道。
“還不敢不敢吼我?”他逼問,手中的那人趁他稍稍鬆懈,又開始激烈的咳嗽拼命的想體內吸入氧氣。
“說?。∥乙阏f出來!”顧南城似乎他的反應很不滿意,手指愈發用力。
周清雨的耳邊開始嗡嗡作響彷彿又火車在旁經過,眼前像是被關掉電源的顯示屏漆黑一片,也不咳嗽了,身體軟了下去。
“sh,it!”
顧南城立馬鬆開了手,皺了皺眉,嫌棄地看了一眼,“撲通”一聲,那人倒地。
他依舊面無表情,大步走向辦公桌,拿起結巴的毛巾不停的擦拭這剛剛抓人的手,隨後,拿起了電話,
“我給你們半分鐘時間,馬上給我過來!”如同將軍在發號施令一半。
……
一排拎著藥箱和各種醫療器材的八大褂和一排西裝革履戴墨超的保鏢火速到達,整齊的排成兩排,像是接受軍訓的初中生似的。
又黑又白,送喪?。款櫮铣窃谛难e罵了一句。
帶頭的醫生看了眼地上的人,再看看顧總,怔住了。
這顧總,難道失手殺人啦?
“你這眼神好像在說我殺人了?”顧南城冷冷道。
“沒……沒有!”醫生結結巴巴地說,趕忙否認,自己要是惹怒了顧南城保準會和地上這兄弟一起見閻王。
“那你特麼快醫啊,磨嘰什麼!”顧南城白了他們一眼,低吼,“能搶救就搶救,不行就送火葬場,利索點!”
“是!”齊刷刷地迴應。
坐回座位上,顧南城心裡莫名的煩躁,他一揮,文件打落了一地。
這男人是有多弱,不過是掐了他幾下,這就死了?
顧南城冷哼了一聲,不過是條狗命,他沒什麼好在意的。
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誰敢那麼大膽,這時候過來?
顧南城挑了挑眉。
光線透過努力睜開的一道細縫闖進來,努力眨了幾下眼睛,睜大,強烈的陽光刺進來,他的瞳孔頓時縮緊。
周圍的空氣瀰漫著輕微的消毒水的味道,此外似乎還夾雜著別的什麼,牀的舒適感讓他心頭一顫,他猛地地從牀上坐起來,入目的是醫院VIP病房的裝飾。
自己現在是在醫院?周清雨不解,他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想要和自己的記憶連接起來。
下一秒,他的瞳孔瞬間放大,掠過一絲恐懼。
顧南城!
他腦袋裡殘留的只剩下顧南城緊掐著自己脖頸時那張冷冰的臉!記憶那種窒息的痛苦在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是從鬼門關剛逃了出來。
目光落在手背的輸液管上,周清雨沒工夫思考那麼多,一把扯下來,他現在得快點從醫院逃出去,不然遲早會死在顧南城的手裡!
慌亂的在牀邊撈起鞋子剛要往腳上套,下一瞬,咔噠一聲,門被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