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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自慚形穢

“沒什麼。”唐裕淡淡的說,“睡吧!”

擡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猶如安撫一個小嬰兒一般。

“唐裕,你是不是,在計劃著什麼?”

低聲的呢喃,睜著眼睛,她現在一點兒都睡不著。

微微一怔,他的手頓了頓,“爲什麼這麼說?”

“不爲什麼,直覺。”她說,“你最近都在忙公司裡的事,唐逸似乎也越來越不安生了,我也不知道,總覺得這心裡,特別的慌亂。”

幾分憐惜,幾分心疼,唐裕把手輕輕的放在她的心口上,“有我在,不要慌。”

伸手,攬上他的脖子,她說,“夏東陽那件事以後,我原本以爲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平靜了,可是爲什麼總是風波不斷。”

夏東陽……

似乎許久都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了,過去,也就這樣的過去了。

回想一下,似乎他被抓後,唐逸就回來了,然後判刑云云,就沒再去關心過。

“你去看過他了嗎?”吻著她的額頭,唐裕問道。

以沫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我不想見他。”

“你不想問問他,當初綁架你弟弟跟聰聰,他有沒有後悔過麼?”

“他那個人,怎麼會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夏以沫翻了個身,不過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說恨,終歸是恨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跟洛生相識不相認,如果不是他,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可,終歸是她的父親,不管承不承認,這個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而這麼多年以來,就算各種的不愉快,卻也是在他的養育之下長大的。

往昔種種,一瞬間都涌入了腦海中。

她突然就沉默了下來,不說話。

唐裕怎麼會不瞭解她的心思,側身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從身後將她圈住,“你可以去看看他,如果他依舊執迷不悟,以後便不再理會,現在你懷了身孕,讓孩子看看外公,也沒什麼不好。”

“這樣的外公,不要也罷!”她甕聲甕氣的說,“睡覺!”

唐裕知道她這是賭氣的話,自己只是表明一下態度,並不反對她去,至於要不要去,就看她自己了。

一覺天亮,唐裕已經去公司了。

最近似乎總是越來越能睡,肚子越來越大,飯量也越來越大了,有時候對著鏡子看,總覺得自己圓潤了很多。

昨晚上的聊天,依舊反覆的出現在耳邊,就連夜裡做夢,都夢到了監獄,漆黑無邊,夏東陽在裡面蜷縮在角落裡,可憐巴巴的樣子。

心頭莫名的一陣刺痛,終究是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輕嘆一聲,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

…………

難得的假期,簡溪沒有跟韓一諾去孤兒院,兩個人算是頭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

逛街購物,去看電影,只是手牽著手,也是一種甜蜜。

站在大街上,韓一諾放下手裡的東西,看著她說,“我有點渴了,前面幫我買瓶水好不好?”

“一起去!”揚了揚眉,簡溪道,“我怎麼知道你要喝什麼!”

“隨便。我很好說話的你不是不知道。”他笑,“天都快黑了,買了喝完早點回去了!”

簡溪看著他,“咦,我還以爲晚上還有別的活動呢!”

韓一諾一陣緊張,“什麼活動?”

她不會……知道了吧!

“難得一天的假期,我以爲你會好好利用,比如去唱k或者吃吃大排檔什麼的。”簡溪的手裡空空如也。

並非她不懂得分擔,只是韓一諾堅持,不肯讓她碰。

“呵呵,那個改天也可以的,今天……你去買水,回來再說!”

一再的催促,雖然簡溪心有懷疑,不過還是轉身朝著前面的奶茶店走去。

就在她快走到的時候,街兩旁的燈,一盞接一盞的亮了起來,層層疊疊,有如火樹銀花,與此同時,音樂也響起了。

從她身邊經過的路人,如同魔術師一般,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玫瑰花,一人走過來遞給她一朵。

簡溪很是驚訝,沒多一會兒,手上的花便已經堆滿了。

錯愕不已,第一反應就是轉身看向韓一諾,可是卻看不見。

人羣已經將她包圍,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善意的笑,大家都在跳舞,跳著歡快的舞。

簡溪的心裡已經隱約猜測到了什麼,可是也不敢肯定,只覺得除了一頭霧水,就是無比的慌亂。

伴隨著歡快的音樂聲,那些人的舞蹈也接近尾聲,然後齊齊朝著兩邊散開來,再然後——

簡溪就看到了一身正裝的韓一諾。

他手裡原本提著的袋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一臉正色,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只知道自己緊張,簡溪卻不知道,韓一諾此刻的手心裡全都是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就算第一次上手術檯拿著手術刀,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走到她的面前站定,韓一諾深吸一口氣,半跪於她的面前,然後緩緩遞上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簡溪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一打開,裡面一顆晶亮的鑽戒,鑽石並不算特別的大,可是足以閃花人的眼睛。

他一臉的認真,“簡溪,嫁給我好嗎?我愛你!”

話音一落,邊上的人都起鬨起來,“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韓一諾是很緊張的,這主意,還是韓進那臭小子給他出的,還很是嘲笑了一陣他要求婚的事,本來是想去問唐裕的,可唐裕自己那婚都是隨隨便便就給結了,能指望他出什麼好主意來。

現在半跪在她的面前,自己誠心想給她一輩子的幸福,卻也不很肯定,她會不會接受。

這些日子,跟她的相處,自認都是很愉快的,但總覺得簡溪的心裡藏了些心事,不管是什麼,都願意跟她同甘共苦,一起走未來的日子。

“簡溪,讓我照顧你以後的日子,讓我陪你一起分擔,好不好?”他誠懇的說。

看著那枚鑽戒,簡溪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是感動的,此情此景,換成任何一個女孩,都會感動的吧。

邊上的人都在歡呼,都在鼓勵她答應,可……

不知爲什麼,耳邊忽然響過覃明朗的話,如果讓韓一諾知道了的話……

她不敢肯定,韓一諾知道了自己的過往會怎麼樣,而且他哪有的身家,如果知道了,又怎麼可能接受……

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她伸出手來,卻不是接受裡面的戒指,而是把盒子給蓋上了,用力的在韓一諾的掌心壓了一下,“我很感激,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說完,她立刻轉身,以飛快的速度撥開人羣,走了。

“簡溪,簡溪……”韓一諾叫她不住,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燈火通明處。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本來衆人還以爲,將看到一個美滿的結果,不勝唏噓以後,便也各自散去了。

徒留韓一諾一個人站在街上,忽明忽暗的霓虹燈彷彿在嘲笑他的自以爲是。

他其實不太明白,爲什麼簡溪會不同意,不過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意料到。

輕嘆口氣,轉身往回走。

簡溪離開以後,事實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站在大街上好半天,回頭看著那明亮的燈光,只覺得自己就一直生活在燈光照耀不到的陰影中。

曾經以爲,她可以忘記那些過往,可是卻發現,根本不可能。

當韓一諾這盞明亮的燈靠近她,將她照耀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陰暗,尤其在他的映照下,所有的不堪都無處遁形,所以她只能逃。

本來還很貪戀他的溫暖,可是他的求婚打破了這一切。

如果只是兩個人的交往,不會牽扯到那麼多,彼此心儀就好,但結婚,就會牽扯家庭,牽扯到許許多多,她不知道如果韓一諾知道自己的過往,還能不能接受。

他那麼的出色,真的是自慚形穢!

不知不自覺,淚流滿面,已經回到了自家樓下。

仰頭看著房間,居然不想上去。

回到家裡,就好像又回到自己那個龜縮的小巢,然後重新回到她的黑暗之中,再也無法自拔。

夜風很涼,吹在身上有點冷,她除了手機和一點點零錢,幾乎什麼都沒帶,所有的東西,還都落在韓一諾那裡。

他今天的求婚,自己就這樣拒絕了,讓他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失了面子,以後,也沒有以後了吧!

眼淚已經不會再流了,蹲下身,環抱著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溫暖和勇氣。

調整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朝著樓上走去。

回去吧,回去吧!

再回去,就是回到她原本的黑暗和污穢之中,沒人能幫她,沒人!

簡溪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門口的,然後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門剛要轉身關上,忽然門就被從外面推住了。

她怔了怔,下意識的以爲是韓一諾追過來了,臉上露出欣喜,“一……”

話音沒落,整個人就僵住了,然後門被猛然的推開,來人迅速的從門的縫隙鑽了進來。

“看見不是他,很失望吧?”他笑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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