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略微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寧靜,江若琳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伸長手臂夠到牀另一側(cè)的電話,慌亂地接了起來,她似乎還沒有睡好,答著:“你好,哪位?”聽筒的那邊傳來一個清甜的聲音,“小姐您好,這是賓館的叫醒服務(wù),一位先生說讓我們現(xiàn)在叫醒您?!?
“噢,知道了……”江若琳更加疑惑了,那個神秘男人是誰?難道是關(guān)睿?她翻開自己的挎包,從一堆亂亂的雜物之間找到自己的手機,看到時間顯示十點鐘。
原來已經(jīng)這麼晚了。一陣劇烈的頭疼襲來,江若琳想起昨晚的失態(tài)和買醉,不由得感到了一陣難受,自己在關(guān)哲的心中,終究是比不上薛美琪的?;蛟S,他也有過把自己當作重要的人的時候吧……只不過,只要薛美琪出現(xiàn),一切就都重新歸位。自己,還是那個什麼都不能奢望的小丫頭……
包裡亂亂的雜物和若琳的心情一樣複雜,她想起關(guān)哲以前嘲笑她根本不像個女孩子,總是和孩子一樣不好好收拾自己,連包裡都是亂七八糟的……現(xiàn)在,人事都已經(jīng)不一樣了吧。她昂起頭,暗暗做了一個最爲艱難的決定,讓關(guān)哲在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那個曾經(jīng)寄予了她無數(shù)期待和欣喜的人,就這麼慢慢地像一陣塵,不再和自己有交集。
若琳慢慢地走進浴室,扭開了浴缸的水閥,然後換上了浴袍,慢慢地躺了進去……水溫適宜,這家賓館的特製沐浴露讓整缸水都帶有一種薄荷的味道,若琳覺得舒服多了。
她突然想到了關(guān)睿那個臭小子,要不是那個出餿主意的人,自己怎麼會借酒澆愁愁更愁。昨天的一幕彷彿更加清晰,她從關(guān)哲和薛美琪的住處出來,在街邊發(fā)呆的時候,關(guān)睿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失敗者的安慰一樣,很豪氣地把她帶到了昨天的酒吧,希望能夠借一點酒精消解這兩段讓人心碎的感情所帶給他們的痛苦。
兩個人到了酒吧之後的事情若琳的記憶就不那麼清晰了,酒精的作用總是那麼迅速,讓兩個人在瞬間彷彿忘卻了那兩個曾經(jīng)帶給他們那麼多回憶的人和事,薛美琪和關(guān)哲一起居住的畫面在兩個人的腦海之中迅速的分崩離析,伏特加、血腥瑪麗像病毒一樣在兩個人的血液裡傳播中,帶給他們短暫的快樂和更永久的懷念。
關(guān)?,F(xiàn)在會在哪裡呢?若琳想到這裡快速走出浴缸,從浴室的鏡子裡看到自己削瘦的臉嚇了一跳,原來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好好地看過自己了。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她似乎不像原來的那個江若琳了,那個率直天真,擁有無限勇氣的女孩。她拿起一條幹毛巾,把頭髮擦乾淨,穿好衣服坐在地上撥通了關(guān)睿的電話……“嘟……”
連續(xù)的無人接聽表示關(guān)睿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估計和自己差不太多,江若琳掛掉電話,想起昨天送自己到這裡的那個無名的男人。她像一隻敏銳的貓咪一樣往周圍探看,想找到一些關(guān)於那個神秘男子的一點消息。
但是周圍除了清一色的標準式酒店內(nèi)飾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黑色的小桌,看上去沒用多久的平板電視,還有一本厚厚的賓館外賣的菜單。窗簾是拉上的,若琳想到這裡不由得對昨晚的那個好心人多了幾份好感,不爲別的,只爲了這份貼心。
自己似乎是在醉成一灘爛泥之後走錯了地方然後被人帶到了這裡,若琳想到這裡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個醉酒的女人深夜走在街上會有多少種可能,她不禁爲自己的幸運而慶幸,同時更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誰會不辭辛苦把爛醉的她從酒吧帶到這裡,還爲自己安置好一切,甚至連叫早服務(wù)這種細節(jié)都想到了。
繫好鞋帶後,江若琳把房間們鎖上,徑直往前臺走去。思緒像一團亂麻一樣,本來由於洗澡帶來的清爽感又被打亂了。
賓館的前臺和房間一樣簡單而又具有格調(diào),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子正在電腦前打字。若琳把房卡從包裡掏出來,遞給那個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睛圓的像珠子,有著最爲明澈的笑容,若琳從她的銘牌上知道她叫邢影,是這家賓館的大堂經(jīng)理。她心想也許她可以給我答案,於是大膽地問,“你好,請問你知道昨天是誰送我來這家賓館的嗎?”
面對小姑娘疑惑而又好笑的目光,她又急忙補充道:“是我朋友送我過來,大家昨天一起聚會,然後不知道最後是誰送我過來的,你這有沒有登記呢?”邢影的目光慢慢平和了下來,臉像一朵剛剛發(fā)出來的茉莉,“江小姐,登記是有登記的,但是他交待過不用把他的名字告訴你哦,所以我們也是不方便告知你,非常抱歉。”一邊還歉意地對著江若琳聳了聳肩,江若琳頓時有點泄氣,連唯一的線索都斷了,該如何是好……
一邊想著出神,若琳坐在賓館的沙發(fā)上胡亂玩著自己的頭髮,想著接下來該去哪裡……關(guān)哲的別墅是不能回去了,也許,該回到最開始的地方?……可是,到底哪裡纔算是開始呢……
這邊關(guān)睿也慢慢地醒了過來,等他徹底記起來昨天發(fā)生什麼事情之後,已經(jīng)是快到中午了。他的白襯衫上的酒氣清醒地提示著他昨天的事情……他無法忘記那些事情,薛美琪和哥哥那種儼然小兩口的模樣簡直要讓他發(fā)瘋……可他不能,那個奪走美琪的人,是他的哥哥……
明明說是沒有什麼卻光明正大住在一起,放在誰那裡也不會相信,只有他這種傻瓜最開始還真的意味美琪只是借住在哥哥家,但是美琪卻慢慢有了別墅的鑰匙,哥哥也給病中的美琪做可口的粥吃,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盤觀者和一個局外人。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他可以更好地接受這個事實,因爲輸贏就是那麼分明的事情??赡鞘歉绺纾莻€教導(dǎo)他成長他曾經(jīng)視爲榜樣的哥哥。或許是我太過年輕吧,關(guān)睿想,還不能處理好美琪和哥哥這兩種感情之間的平衡和差別,所以纔會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這種心情就像是一個小人走在針尖上,一直往前,不敢掉下來,站著卻也不是滋味。
昨晚上應(yīng)該是那羣酒吧裡的辣妹把他塞進車裡送回來的,宿醉已經(jīng)好了大半。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江若琳哪兒去了?在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之後他開始慌了,昨天是他主動要把江若琳帶出來去一解情傷的,還大膽地保證絕對會讓她找到生命的新意義,如今意義不知道找沒找到,江若琳人卻不見了,自己不得良心不安而死。
他打開手機,看到手機裡有江若琳的未接來電,打回去卻一直是關(guān)機狀態(tài)。想起昨天晚上混亂的場面,他不禁真的覺得害怕起來,一個女孩子在深夜沒人相陪可能會發(fā)生什麼真是難以想象。他和若琳之間的牽扯並不是太多,一時之間他更是不好去哪裡找到她,但是他作爲一個男人,是一定要對若琳失蹤負起責任來的。他慢慢撥下了那個他最不願意撥的號碼,一邊露出痛苦的神經(jīng)質(zhì)表情。
關(guān)哲接到電話時正在處理一些商業(yè)上的事務(wù),於是沒有立刻接聽。過了一會兒事情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他纔到一個休息區(qū)打回給關(guān)睿。兩個人這個時候都很尷尬,經(jīng)過了昨天的那件事情,整個事件的氛圍變得十分古怪。真正在其中的勝利者,可能也只有薛美琪而已。
“哥……你知道江若琳在這裡還能去其他什麼地方嗎?”關(guān)睿很緊張地問。
“啊……若琳怎麼了?”關(guān)哲的某根神經(jīng)立刻緊張起來,但又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什麼!你把她弄丟了?”關(guān)哲幾乎是氣急敗壞起來,“你帶她去什麼酒吧?她根本不是去那種地方的人!”
關(guān)哲的神情越來越嚴肅,他無法想象徹底沒有了江若琳之後的生活。之前那些美好的畫面像放倒帶一樣在他眼前,江若琳美好的笑容和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總是能夠在不知不覺中打動他,事實上,這個女生好像也在不知不覺中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和薛美琪的那種柔弱如風不同,她有一種倔強的氣息在身體裡,好像總喜歡和你槓上,“真的是冤家嗎……”關(guān)哲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若琳的笑聲卻一直在腦海盤旋。
他突然想起若琳對於美琪腳傷的拒不承認然後讓自己大爲光火的事情,若琳其實並不是那種人吧,如果她真的弄傷了薛美琪的腳的話,應(yīng)該也會大大方方地承認,這或許纔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江若琳。
到底爲什麼若琳就是不承認把美琪弄傷了,反而還跑過來傷害美琪和自己呢?關(guān)哲的心又一次起了波瀾,他實在不知道到底哪一面纔是真正的江若琳。昨天若琳走後他實際上擔心的不得了,一個女孩子這樣帶著行李能去哪裡呢,她在這座城市又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但是美琪因爲若琳的話非常受傷,這樣的話他也不好把她撇下。
更讓他生氣的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對他十分敬畏的弟弟因爲薛美琪也一再和自己較真發(fā)火,完全沒有了一個弟弟的樣子。昨天那種行爲,簡直不像是關(guān)氏家族的兒子。關(guān)哲皺了皺眉頭,然後開始想若琳可能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