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路漫逝去

當千潯和千羽拎著一堆水果和吃的東西回到病房的時候，路漫依然在昏迷中，千昊和顧明城每人握著她的一隻手，緊緊守護著她。病房內卻不見了顧非墨的身影。

千潯放下手中的袋子，對千羽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出去找顧非墨。懶

她知道，此刻的顧非墨，肯定是傷心的。他的難過，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少。

千潯找到顧非墨的時候，他正在靠近樓梯間的地方抽著煙。他的背影看起來孤寂而哀傷。

她忽然就想走過去，抱抱他，告訴他不要難過，她還在。可是以什麼身份和立場？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最終，千潯沒有如心裡所想的抱抱他，只是輕輕地走過去，同他說著話。

顧非墨沒有回答千潯的話，依舊站在原地吸著煙，甚至都不去看千潯一眼。

千潯只當顧非墨是傷心，便鼓足了勇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每個人都有離開的時候，你……”

然而不等千潯的話說完，顧非墨猛然轉身，扔掉手中的還未吸完的煙，摟著她的腰，俯身準確無誤地吻住她的脣。

千潯料之不及，出於本能地推他。沒想到他的動作反而更大，摟著她腰間的那隻手，彷彿要將她的腰捏斷。

他的動作那麼急，那麼猛，彷彿要即刻宣泄心中的恨和傷。

千潯知道，她不能推開此刻的顧非墨，不然他會崩潰，便任由他吻著自己，然後雙手攀上他的後背，迴應著。蟲

他的口腔裡，帶著涼涼的薄荷味，那是他吸的薄荷煙的味道。

得到千潯的迴應，顧非墨的動作有微微地一怔。反應過來後，更猛烈的吻，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

路漫是在晚上凌晨三點左右醒過來的。

當時，千潯躺在沙發上睡著。顧非墨和千羽坐在互相對立的沙發上，瞇著眼睛小睡。千昊和顧明城則是分別握著她的兩隻手，趴在她的病牀上睡著。

路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如此反覆幾次，眼前的這些人還在。一時間，她竟溼濡了眼眶。

這些人，一個是讓她又感激又愧疚的千昊，一個是讓她又愛又恨的顧明城，兩個是她最爲驕傲的兒子，還有一個是阿墨喜歡的女人。這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都在她的眼前。

是上天對她臨死前的垂愛麼？

夏月進來例行檢查路漫情況的時候，見她虛弱地睜著眼睛，一時驚喜，忘了衆人都在睡覺，驚呼出來：“夫人，你醒了？！”

衆人本來就睡得淺，聽到夏月的聲音，都倏地睜開眼來。

“小漫，你醒了？”千昊最先出聲，緊緊握住了手中那隻瘦弱的手，關心問道。

顧明城見路漫醒了，反而微微鬆開了那隻手，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一時之間，滿腹的話語，竟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他有種感覺，那些話語，即便他不說，她也會懂。一直以來，她都是最懂他的那個人。

“千昊……”這一聲“千昊”，距離上一次，隔了整整三十一年！

千羽和顧非墨見狀，都起身迎了上去，叫了聲：“媽——”

“小羽……阿墨……你們……”路漫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隔著氧氣罩，才說了那麼幾個字，已經累得在喘息。

“小漫，你瞞得我們好苦啊。”千昊已經是老淚縱橫的模樣。

路漫沒有力氣說話，只能喘著氣，抿嘴淺淺地笑了笑。

千潯站在一旁，含淚看著他們闊別多年的相認。

這時，千羽的電話響起，是沐知歡的電話。

原本這次千羽跟千昊來G市，沐知歡也是要一起來的，只是臨走的時候，醫院忽然有個手術，需要她做。所以她只能先留在英國，隨後趕來。千羽讓她直接乘坐私人飛機來日本，把小葵也帶過來。不過來日本之前，先去趟G市，帶一個人過來。

千羽告訴路漫，他讓知歡帶著小葵和陌陌趕過來了。

路漫是見過沐知歡和千葵。結婚以後，千羽本想直接帶她們母子兩過來看她，可是被她婉拒了。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如今在這裡。於是千羽把她們各種的照片給她看。但是路漫沒有見過千陌。

她一直在堅持，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忍著病痛的折磨，等著她的孫子和孫女。

她憔悴蒼白的容顏，恍若無息的模樣，幾乎讓大家以爲，她等不到那兩個孩子的到來。可是最後，她還是等到了。

阿四是千羽的貼身保鏢，千羽把他留在了沐知歡的身邊。這一次，就是阿四駕著飛機，送沐知歡等人過來的。

由於千陌還受著傷，怕路上出現什麼情況，所以隨行而來的，還有兩名專業護士，跟一名醫生。

路漫從未想過，她那殘缺的一聲，竟然還有如此幸福的時刻。

兒子媳婦都在身邊，孫女孫子繞膝，叫著她奶奶。

最後，她是在那兩個孩子叫著她奶奶的時候，含笑離世的。

在面臨死亡的最後一刻，她生命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她最在乎的兩個兒子和他們各自的伴侶，還有她來不及疼愛的孫子孫女……這些人都陪在她身邊。他們都安好，她也就可以放心地離開。

在見到路漫的那一刻開始，從路漫離開，顧明城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千潯有看到，他偷偷擦眼淚的動作。

也許愛到至深……無言比任何一句話語都

要來得扣人心絃。

路漫的骨灰，如她希望地，灑在了浩瀚的大海里。

生前，她爲了一個人，甘願溺死在一片海里。死後，她想一個人在那片海里長眠。

彷彿隨著一個人的逝去，同她有關的所有恩怨，也慢慢淡去了。顧明城和千昊，沒有再針鋒相對。他們一起送走了他們生命中唯一，也是最愛的女人。

處理好了路漫的後事，千昊要帶著千羽和千潯等人一起回英國。

千潯卻是拒絕了。她說，沐司瞳還在G市，她得回G市去找他。而且陌陌的傷還沒有痊癒，她想在日本留一段時間，等陌陌的傷勢好了以後，再回G市。

千昊想著也對，本打算讓千羽和沐知歡留下，在日本幫千潯照顧千陌。可千潯還是拒絕了。後來，千昊又想，讓她留下來，跟那個顧非墨好好談談，也是不錯的。

經過了路漫的事情，千昊已經知道了千陌是顧非墨的孩子。他也不強求千潯一定要跟著她回去，只是臨走前，他說了一句話：“阿潯……你永遠都是我千昊的女兒。什麼時候想家了，回來便是。你的房間，我每天都替你打掃著。”

那一句話，讓千潯日後想來，都異常感動。

千昊等人走的時候，千潯親自目送他們坐上私人飛機。她看著飛機發動，正要起飛，卻見沐知歡忽然打開機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大嫂，你怎麼下來了？”如今，千潯稱呼沐知歡一聲“大嫂”。

“你既然都叫我大嫂了，我想有些事情，必須告訴你。”千潯總覺得，沐知歡的笑容，隨時隨地都是那麼地自信，那麼地陽光。

“什麼事？”千潯好奇地問。

“我一直很好奇，你跟顧非墨兩個人明明那麼相愛，爲什麼會分開？”沐知歡問。

“……”這個問題，千潯還真是答不上來，“可能……不愛了吧……”

是啊，這世上，只有不愛的人，纔會分開吧。

“不愛？那麼是你不愛他了？”沐知歡擡眸好奇地問道，“轉而愛上我的弟弟了？”

“大嫂……”千潯有些嗔怪的看著她，“你說什麼呢……”

“阿潯，我只是提醒你。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便不要輕言放棄。你跟顧非墨之間，是因爲相愛才有了陌陌。而我跟你哥之間，是因爲有了小葵才相愛。你看……我們這樣的兩個人都在一起了，你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大嫂……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比我……更珍視的人……”在沐知歡的咄咄逼人下，千潯終於說出當年她選擇離開的真正理由。

“比你更珍視的人？”沐知歡懷疑地說道，“我很難想象，一個甘願爲她染上毒癮，又怕她擔心自責，獨自忍受著非常人所能忍的痛苦的人，居然還有比這個女人更珍視的人……”

……

我是親媽來著，實在不忍再虐顧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