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即將開始下午的訓練。
按照老規(guī)矩，孫陽和侯德柱領了足球，提前來到了訓練場。
而劉義豪早就在球場裡等著他們了。
自從劉光頭入隊以來，每天的訓練前後，他們三個都會加練任意球射門。
走向訓練場的一路上，孫陽覺得，今天的猴子似乎有心事，一直都在考慮著什麼。
此時他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問道：“孫陽，如果有機會升級，你會到上級梯隊去嗎？”
孫陽有些驚訝，不明白猴子爲什麼提起這個話題。他幾乎沒有思考，立刻答道：“當然啊！我們來這裡踢球，不就是爲了升級嗎？你難道不想到更高的梯隊去？”
“我當然想，不過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猴子撓了撓腦袋說，“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們隊裡有光頭、瘋子和方老大，健哥轉型打後衛(wèi)以後實力也很強，再加上你，我們匈牙利隊其實已經很強了啊！”
孫陽想了想，說：“是啊，我們確實很強，所以我們才贏了巴西隊。但這和升級有什麼關係？”
猴子說：“既然我們已經那麼強了，你爲什麼還要升級呢？跟我們一起，再幹掉阿根廷隊，拿全校冠軍，不是很好嗎？”
“恩……這樣啊……”孫陽沒有答話，陷入了思考。
猴子說：“升級的理由，無非是要去更好的球隊，有更強的隊友，拿更好的成績……現在我們已經有那麼多優(yōu)秀隊友了，你爲什麼還要升級呢？而且，你真的捨得離開我們嗎？”
最後一句話觸動了孫陽的心結。是啊，這一個月裡，整個球隊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裡：猴子從一個怨天尤人的小個子變成了一個極具威脅的突破型前鋒；高健找到了更適合他的位置；劉義豪、齊丹和方劍軍也各有進步和改變；就連李梟都和往日不同，變成了一個認真負責的好教練。
他是這個球隊的隊長，身上已經深深烙刻了匈牙利隊的痕跡。在現在這個時候，放棄自己的感情，離開這個朝夕相處的團隊，他怎麼捨得呢？
看見孫陽不說話，猴子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孫陽，不要走！只要你不升級，別的人一定也不會離開的，我們一定可以一直贏下去！我們一定可以成爲這個學校裡最強的球隊！”
全校最強啊……孫陽腦子裡突然出現了武炎的身影，耳邊彷彿出現了他說的話：“這個學校算什麼，中超聯賽又算什麼？”
難道，成爲這個學校的最強，就是自己的最終目標了嗎？
當然不是這樣！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還不快過來訓練！”劉光頭在球場裡喊起來。
“反正，你考慮下吧！”猴子瞥了孫陽一眼，推著車向球場走去。
孫陽正準備跟猴子走進球場，卻看見餘維嘉從訓練場邊的拐角處走了出來。
“維嘉！你怎麼那麼早就過來了？”孫陽看到熟悉的隊友，遠遠就跟他打招呼。
侯德柱和劉義豪也從訓練場上轉過頭，看向餘維嘉。
這個匈牙利隊的中場球員緩緩朝這邊走來，孫陽、猴子和光頭很快發(fā)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餘維嘉沒有穿訓練服，他只是隨意的套著一件T恤衫，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
這樣的打扮，明顯不是來訓練的。可是這個時候不來參加訓練，是來幹什麼呢？
“維嘉，你怎麼還不去換衣服，馬上要訓練了啊！”猴子心裡突然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但他不願意相信那個可能。
餘維嘉沒有答話，徑直走到訓練場邊，對三人笑了。
他說：“我不是來訓練的，我是來跟你們道別的，我要走了！”
三人心裡都“咯噔”一下，猴子心裡哀怨的想，難道真的被我猜到了？
孫陽開口問道：“走？你要去哪裡？”
“我要退學了！”餘維嘉說，“踢了那麼多年，一直就在二級隊和****隊裡混……我也知道我天賦不夠，現在看到了孫陽，我更加明白了。我就算踢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爲一個職業(yè)球員……”
“不！不會的！”猴子大叫道，“維嘉你一定會踢得好的！你看我，現在不也能踢前鋒了嗎？我們一定都會成爲職業(yè)球員的！”
餘維嘉笑了笑，沒有回答猴子，轉頭看向了孫陽：“孫陽，謝謝你！本來我早就要走了，但看到了你和洪鳴打賭，我決定留下來打完對巴西隊的比賽。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是我這輩子最爽的一場比賽！謝謝！”
孫陽覺得心裡堵得慌，什麼話都沒有說。
餘維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加油啊，隊長！你一定要幫我實現足球的夢想！把我那份球也踢下去！答應我！”
孫陽握住了他的手，點頭道：“我會的！我答應你！”
“猴子，光頭，你們也要努力啊！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們……”餘維嘉的眼裡已經是淚光涌動，“哎，不說了，再不走就趕不上車了！謝謝你們，還有，幫我謝謝大家！”
三人連連點頭，在這一刻完全想不到什麼能安慰他的語言。
餘維嘉抹了一把臉，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一路上都沒有回頭。
直到他消失在拐角處，球場裡的三個人還是愣了好一會。
“算了，我們訓練吧！”劉義豪第一個反應過來，拿起一個足球準備開始定位球練習。
猴子卻狠狠一腳踹在了運球的小推車上：“靠！爲什麼這樣？”
劉光頭撇了撇嘴：“我說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走的總會走，該來的總會來，我們只要踢好自己的球就好了。”
孫陽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地拿起了足球。
就在拿球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猴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那裡面彷彿只有三個字：“不要走！”
他躲避著猴子的眼神，跑到一邊顛球去了。
幾分鐘之後，匈牙利隊的其他球員都陸續(xù)來到了球場。
接著，李梟也來了。
隊員們在孫陽的指揮下站成了隊列，準備開始今天的訓練。
“同學們好！”李梟精神抖擻地站在隊伍之前，和大家打招呼。
“教練好！”
“很好！”李梟說道，“聯賽已經進行到了下半段，要開始第二輪的循環(huán)了！本週我們要在週四打西班牙隊！只是第二梯隊的球隊而已，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嘹亮的吼聲在球場裡響起，驚得另外半片球場的荷蘭隊隊員都紛紛向這邊張望。
“好！”李梟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另外有一個通知和大家說一下，餘維嘉因爲一些個人原因退學了。”
劉義豪插話說：“剛纔我們看到他了，他說要謝謝大家！”
這個話題引起大家一陣唏噓，雖然李梟說了是個人原因，但匈牙利隊的球員們全都明白他退學的真正原因。在這支球隊裡，退學並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
李老妖沒有讓大家沉浸在更多的傷感裡，立刻命令道：“下面開始訓練！高健帶大家跑步熱身，孫陽，你過來一下！”
大家都開始跑步，同時也驚訝於李梟單獨把孫陽叫出去的事，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猴子甚至不安地說：“不會是讓孫陽升級了吧？”
“很有可能。”劉光頭回答道，“現在這個時候叫出去，估計就是這件事！”
猴子愈發(fā)不安，他邊跑步邊盯著球場邊的李梟和孫陽，可是這距離實在太遠了，他根本聽不見兩人在說些什麼。
這時，在孫陽面前，李梟掏出了口袋裡的煙，給自己點上了。
自從接到徐東寶的電話，他就一直在思考處理這件事的手段。
最後他認爲，簡單直接，是最好的辦法。
這個孩子不是笨蛋，把事情坦白了和他講，他一定會選擇最有利的結果。
李梟對自己有信心！
吐出了一口菸圈，他纔開口說道：“孫陽，我要通知你關於升級的事情。”
他看到孫陽聚精會神的看著自己，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等待他的下一句。
不錯，這個孩子確實很聰明！
“最近的幾場比賽，你的表現十分出色。以至於徐校長已經召開了校董事會，商量關於你的事情。”李梟說道，“學校商量的最終結果是：讓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升級！”
孫陽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李梟明白，這個結果對他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刺激。
他繼續(xù)說道：“徐校長很快會來問你的意見，我相信，你選擇任何一支第一梯隊的球隊，他都會答應你。
“但同時，我也要告訴你，你也可以選擇留在匈牙利隊！
“我的話，你聽懂了嗎？”
李梟又吸了一口煙，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孫陽。
孫陽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聽懂了！李教練，你是希望我留在匈牙利隊嗎？”
這個孩子，不但球場上是個怪物，在看人上竟然也有這樣的心境？
李梟暗暗吃驚，把手上沒吸幾口的煙丟到地上踩滅，說：“如果你留在匈牙利隊的話，我一定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給你……而且，我一定可以帶著匈牙利隊打敗武炎，拿到全校冠軍！”
孫陽突然笑了，在這一刻，李梟覺得孫陽一定就會答應自己的要求了！他會留下來，他一定會留下來！
“猴子也是這樣說的！你們都想要我留下來，我知道，你們都捨不得我走。”孫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李教練，我之前以爲升級這件事都是學校安排的，從來沒想到可以讓我自己選。如果我能選的話，我確實真的很想留下來。這裡的隊友們都很好；李教練您也很好；在匈牙利隊我很開心！”
李梟越聽越覺得不對，這種說話的語氣，緊接著的就應該是一個“但是”？
“但是，李教練，我聽說只有第一梯隊才能免學費？”孫陽果然說出了這個轉折，“我不能再給我爸增加負擔了，如果匈牙利隊不能免除我的學費，我就只能選擇升級到第一梯隊去！”
李梟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只有免了你的學費，你才能留下來？”
孫陽下定了決心，又重複一遍道：“是的，我必須要免除學費！不管怎樣，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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