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十年之變

臨湖村，大雪。

飛雪如鹽，漫天傾倒。

壓低樹枝，冰凍湖面。

若是以往，一場大雪對於村中百姓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大雪，意味著無法捕魚，只能消耗家中餘糧。

瑞雪兆豐年，那指的是中雪。

延綿十幾天的大雪，對於普通百姓就是一場生與死的考驗。

但對現在的臨湖村村民來說，即便再下幾天的大雪，他們也不擔憂。

臨湖村的地界雖然沒太多變化，但卻是整個大梁第一村落。

短短數年，從臨湖村走出的練髒武者便是有十幾位，這還是因爲村中少年不多，不然只怕是更多。

臨湖村的少年，不缺武道修煉資源。

大梁武政部有給臨湖村的特配武道修煉資源，每一位少年從能夠開始練武前，都可以領取到所需的丹藥。

就這場大雪的第三天，鄱陽縣府便是派官差武者給送來的食物，棉被，火炭等取暖之物，生怕有村民餓死，凍死。

所有臨湖村的村民心裡更是清楚，他們能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是因爲誰。

所有的村民這一刻目光都看向了村後山下的那棟三進院落。

……

臨湖林府。

氣派的門匾，據說是由當今陛下親筆所書，由江南道道主親自送來。

雖是大雪，院落裡卻是滴雪不沾，早有下人將整座府邸清掃的乾乾淨淨，屋門堂前更是鋪著厚厚的羊毛毯，下人進屋之前，都要在毛毯上擦拭腳下雪水，以免溼了屋內。

屋子裡，炭火熊熊燃燒，溫暖如春，與外面的寒冷宛若兩個世界。

大門，有人敲門。

“二爺，您來了。”

林府的門房，看著出現在門口的林河，連忙請了進來。

“二爺，老爺正在大堂那邊，我帶你過去。”

門房看了眼站在身後的中年男子，身上裹著棉襖，但從裸露出來的手腕，明顯可以看出這袖口短了一截，要麼是借來的，要麼就是穿了好些年了。

“不用你帶了，我自己去。”

林河搖搖頭，他也是看到了門房盯著自己身後的人，當下介紹道：“這是我大哥，也是你家老爺的大哥。”

“大老爺？”

門房怔住了，他不是臨湖村人，而是三年前進的林府。

他知道自家老爺上面還有個大哥，可他從來沒見過，原以爲大老爺可能是早早離世了。

他雖然不是臨湖村人，卻是鄱陽縣人，也是聽說過鄱陽縣第一大家族的林家的，知道林家的發跡是因爲老爺的兒子林晨。

在十年前，林家也只是個普通的漁民之家。

這種普通百姓家裡，有孩子早逝或者長大後得了病早早離去也屬正常。

沒想到，大老爺竟然還活著。

可更讓他震驚的是，大老爺爲何穿的如此窮困，甚至比起他們這些下人來都要差了些。

這可是老爺的大哥，公子的大伯啊。

就憑著這兩個頭銜，走哪不是座上賓？爲何會顯得這麼落魄？

林河沒跟門房多說什麼，帶著自家大哥徑直去了大堂。

……

……

鄱陽縣，趙家。

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趙家大公子趙景川新婚大喜之日。

“林師兄，沒想到您會找我。”

“不要想太多，我也是剛好回來待一段時間趕上了，也不是專門回來喝你這一趟喜酒的，不用太在意我，今日你可是新郎官。”

“可是……”

“別可是了，有路師弟他們陪著我就可以了，外面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免得搶了你的風頭。”

林晨莞爾一笑，他這一次回鄱陽縣並未通知任何人，就是不想引起太多關注。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一旦明著現身，整個鄱陽縣乃至饒州府都會引起轟動，他不想太過勞師動衆，這趟回來只想靜靜陪著家人待幾天。

“趙師弟，林師兄說的沒錯，今天你是新郎官你最大，不過林師兄不出去，一會我們幾人還是要出去的。”路永峰在一旁笑吟吟接話。

“對，我們還得鬧洞房呢。”程迎也是跟著附和。

林師兄身份太過引人矚目了，雖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現身，會讓趙家受到更多關注，但以趙家如今的實力，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鄱陽縣四大家族，林、趙、路、程。

而他們三家和林家的關係，許多權貴都知道，現在回想起來，當初他們和林晨同一屆入武堂，後來還保持著聯繫，是他們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事情。

否則憑著他們的天賦和家族財力，怎麼可能能夠在三十不到就踏入八品，全是沾了林晨的光。

大梁的大人們心裡很清楚，林師兄現在在炎皇朝闖蕩，來大梁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若是沒有一些故人存在，沒準會選擇帶著家人直接離開大梁。

而他們這些同屆師兄弟，且與林晨關係好的，就是林晨的故人，是林晨在大梁的一份回憶。 ……

半個時辰後，酒宴進行到下半場，林晨起身與路永峰幾人告辭。

臨湖村口。

當抵達臨湖村的地界，林晨的面色瞬間變了，下一刻身影化作一道虹光，朝著後山林府而去。

林府後院。

桌子上的餐盤一片狼藉，數道身影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嘴角泛著白沫。

邊上，林府的家丁下人惡狠狠的盯著還依然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只等有人一聲令下，就將此人亂棍打死。

“林海！”

震怒的聲音從院子上空傳來，坐在椅子上的林海，感受著來人的怒火，臉上卻是露出了痛快的笑容。

“我的好侄子，你連一聲大伯都不願意喊嗎？”

“二公子！”

“二公子您回來了，此人狼心狗肺，竟然在飯菜裡下毒，老爺夫人大公子他們……”

府中管家老淚縱橫，他沒想到三天前老爺迎回來的大老爺，竟然是來殺老爺一家的。

若無老爺，此人只怕早就熬不過這場大雪了。

林晨雙眸噴火，目光死死盯著林海，他是知道大伯回家之事的，他恨過祖父，更恨林明，但對大伯並無太多恨意，可也說不上親近。

自己父親念著兄弟之情，願意接納大伯，那就由著父親開心就是了。

以林家現在的體量，還是養得起一個人的。

可他沒想到，父親的善心竟然迎來的是一頭惡狼。

“林海，我父親可是始終拿你當大哥對待。”

“你父親確實是拿我當大哥對待，但是他該死，他害的我林家絕了後，害的我林家血脈不純。”

林海凝視著林晨，眼底竟絲毫不見畏懼。

“林晨，外人都以爲你是我林家的麒麟子，讓林家光宗耀祖，當年之事是我父親也就是你祖父老糊塗，認錯了麒麟子。”

“難道不是嗎？”

“不是！”

林海雙眸佈滿血絲：“你不是我林家人，你只是佔據了林晨的身體，你這個鳩佔鵲巢之人，害死了我父親，害死了我兒子，你以爲天下人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聽到林海這話，林晨身軀震盪，自己最大的魂穿秘密，林海是怎麼知道的？

“林河該死，他竟爲了現在的榮華富貴，可以接受你這個外人的存在。”

“你父親該死，是他答應可以配合我殺死你，卻不打算對外泄露你的真實來歷，還是捨不得現在的榮華富貴，他要讓我父親讓我兒子蒙受不孝子孫的罪名，此等行徑和背叛祖宗有何區別，既如此我身爲老大，只能替我林家清理門戶。”

“至於你林晨……”

林海臉上露出詭異笑容：“我是殺不了你，身爲先天武者，我的毒藥對你無效，可你的秘密今晚過後，就將公之於衆，我已經安排了人在縣城甚至在饒州府大肆宣傳，你能殺的了院子裡的人，還能殺的了鄱陽縣，殺的了整個饒州府的人嗎？”

“等到你的秘密暴露，我倒是要看看，面對那些先天六境甚至萬象境的強者，你還能不能活下去，這些頂尖強者只怕會對你魂穿，對你原來的那個世界很是感興趣。”

“你只有到處逃亡，宗門不能回，人多的地方不敢去，如同那過街老鼠，只能躲在陰暗處，這纔是我對你的報復。”

聽到林海的話，林晨渾身發冷，這一刻他心中確實是動了念頭，是否要殺掉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且這份念頭越來越濃。

殺掉院子裡所有人，再趕到鄱陽縣，凡是知道消息都給殺死。

憑著他先天武者三境的實力，屠城並不是一件難事。

整個饒州府，乃至於整個大梁，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院子裡，在這一刻瞬間死寂，院子裡的家丁下人面色開始變得蒼白，連呼吸也都變得急促起來，而林海依然坐在椅子上，譏笑看向林晨。

林晨眸子低垂，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意宛若實質，只要他心念一動，下一刻院子裡將再無活人。

“確實很真實，只可惜……幻境就是幻境，你確實是抓住了我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可是你這個故事存在一個漏洞。”

林晨擡眸，這一刻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哪裡有漏洞？”

林海臉上不復先前的譏笑，神情變得著急起來。

“我父親不會配合你殺了我，我有這個自信。”

話落，林晨右手輕擡，一縷光芒射入林海眉心。

林海的神情充滿了不甘，但下一刻一縷火焰從他腳底出現，將其給瞬間焚燒。

幽藍色的火焰出現，不僅僅焚燒掉了林海，更是在整個院子裡出現，院子裡的花草樹木，石桌、雕欄、所有的家丁下人，在這一刻都隨著火焰的出現而扭曲消散。

大火，燒掉了整個林家，燒掉了整個臨湖村，更是蔓延到鄱陽縣，饒州府……乃至整個大梁。

“一個幻境，變幻出來了半個炎皇朝、一個大梁，編造出我的十年修煉生涯……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

……

火窟。

林晨依然盤坐在封印牆前，此刻一縷縷幽藍火焰不斷飄出，沒入他的眉心之中。

丹田處，那片星辰圖上，幽藍色的火焰宛若爬山虎一般，一點點的蔓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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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