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姜斷潮與林晨相談了兩個時辰。
雖然林晨懷疑自家老丈人是怕自己爬牆,但對於老丈人一些掏心掏肺的教誨心裡也很是感動。
因著自己父母都是普通漁民,對於武道上的情況不瞭解,每次出門並沒有過多的叮囑自己,他們怕說錯了影響到自己。
而現(xiàn)在,老丈人反倒是補上了家裡小輩出門,做長輩的殷勤叮囑和一些出門在外的生存之道。
炎皇朝,說白了也就是一個擴大版的九國。
有些道理是相通的。
莫逞一時之氣。
出門在外,儘量不要與人結(jié)怨。
可倘若真的避免不了,那下手就要狠絕,一旦撕破臉,就不要婦人之仁。
仇人,永遠不會感激你的手下留情。
……
……
次日,天亮。
林晨和姜晴從姜府大門離開,前往另外一條街上的舒府。
舒府大門,當看到站在大門前的於教習和師孃,林晨拉著姜晴的手,連忙幾個快步上前。
“於教習,難道今日舒府有貴客?”
於永年看著自己弟子疑惑表情,笑道:“你們二人就是貴客,我和你師孃就是在這裡等候你們的?!?
原來,早在兩人準備出門前,姜府管家就已經(jīng)提前派府裡下人前往舒府這邊報信了。
“哪有讓教習等候弟子的。”
林晨莞爾,於永年卻是撫須道:“教習是不用等候弟子,可爲我大梁力挽狂瀾者,我身爲大梁子民,理應(yīng)等候迎接?!?
林晨:……
一旁的舒素婉上前拉住姜晴的手:“別管他們兩個大老爺們的事情,跟師孃進去?!?
……
……
林晨前往舒府拜訪,接待的除了於永年夫婦外再無其他人。
舒家是知道林晨到來之事的,但很有眼力勁的沒有打擾人家?guī)熗街g的相聚。
倘若林晨還和原來一樣,只是少年天才,舒家人可以湊上前來刷個臉熟,可現(xiàn)在的林晨已經(jīng)不是舒家可以高攀的上的。
跑人跟前,徒惹厭煩。
“教習我現(xiàn)在還只是九品,託你的福有可能後面會入八品,在武道之路上對你已經(jīng)沒有多少可以傳授的。”
於永年和林晨在院中涼亭坐著,而師孃舒素婉則是拉著姜晴在不遠處說著女人的悄悄話,林晨目光看過,偶爾還能看到姜晴臉上染上的紅暈。
“準備何日啓程去炎皇朝?”
“七天後?!?
對於自家教習,林晨倒是沒有隱瞞。
“七日後……”於永年沉吟半響:“到時候我便不去送你了。”
於永年可以想象的到,林晨離開炎皇朝那天,必然會有許多人相送,其中不乏朝堂的那些大人物,他只是林晨在武堂時候的教習,就不和那些大人物湊在一起了。
除非他想借著林晨給自己爭取許多私利,故意在衆(zhòng)人面前表示自己和林晨的師徒情深,讓大梁那些大人物對他給予更多的資源。
“怎敢勞煩教習相送,弟子這一次前往炎皇朝,不打算驚動太多人?!?
“嗯?!?
於永年點點頭,他知道自家這弟子的情況,不是那種愛出風頭之人。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建議,你可以再寫一封信?!?
“寫信?”
“當初你成爲江南道武道學員典範之後,寫的那封《贈江南道師弟言》,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大梁,而教習我在武政廳那邊負責的就是各地武道教化風氣的調(diào)查,你那封信對後來的少年影響很大?!?
武政廳給於永年安排的職位,屬於那種清閒官職,這也是於永年自己要求的,他並不想去當什麼武政所所長。
“毫不誇張的說,你的那封信讓江南道少年們的學武之心比前面幾屆堅定了數(shù)倍,而現(xiàn)在炎皇朝的出現(xiàn),對於大梁這些少年來說,既給他們展示了更加廣闊的武道天地,也對他們帶來了打擊?!?
林晨思忖,教習所說的話他前不久在和路師弟他們聊天的時候,也能夠感受的到。
“弟子考慮一下?!?
“你現(xiàn)在是整個大梁立志學武的少年心中的典範,就當是在最後激勵他們一次。”
於永年含笑點頭,他知道林晨說“考慮一下”,應(yīng)當就是同意了。
至於文采……
能夠?qū)懗觥顿浗系缼煹苎浴返娜耍瑢懸黄恼滤悴坏檬颤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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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晨和姜晴在舒府用過晚餐,在於永年夫婦的相送下出了府門。
於永年招手,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不見,這才放下手。
“觀爾貧寒而志堅,勤練不倦,誠乃寒門之貴子,世之希珍?!?
“爾當以此金爲舟楫,破浪前行於武道之海,探驪得珠,成就非凡?!?
於永年輕喃,幾年前他以這兩句話語激勵林晨,沒想到短短數(shù)年時間,林晨便是達成了。
舒素婉看著自家夫君,雖然夫君不想因著林晨而佔大樑的便宜,對外也不願意和他人提起與林晨相處的事情,但她知道在自家夫君心中,林晨是他最大的驕傲。
且因著林晨的緣故,有許多權(quán)貴子弟都想要拜自家夫君爲老師,但都被自家夫君給拒絕了。
偶然栽花,非利益之驅(qū)動,此難再複製也。
再招其他弟子,便沒了這份純粹之心。
……
接下來的數(shù)日,林晨拜訪了靜水武館的孔館主,原館主曾青瑤已經(jīng)踏入先天,離開了鄱陽縣,現(xiàn)任館主是原來的副館主孔迎蕾。
同時,林晨也去了鎮(zhèn)嶽武館拜訪了邰如柏館主,拜訪了狂風武館的趙棋風館主……見了許多的舊人,甚至去了一趟了鄱陽衛(wèi),見了方澤。
現(xiàn)在的方澤已經(jīng)是鄱陽衛(wèi)副都統(tǒng),而原來的都統(tǒng)大人,當初大梁和北疆妖族開戰(zhàn),申請調(diào)任鎮(zhèn)北軍,最後卻是戰(zhàn)死在了北疆冰原,也是讓得林晨有些唏噓。
……
衢州。
李府。
張燈結(jié)綵。
今日是李府老大人八十九壽誕。
整個江南道對於老人壽誕有著講究,過九不過十。
“十”有“滿”的含義,而“滿則溢”,寓意著物極必反;而“九”與“久”諧音,象徵著長久、長壽。
這是民間習俗,李府是武道家族也不例外。
李家是大家族,來的賓客衆(zhòng)多,李安在門內(nèi)偏廳迎客,下一刻聽到門房來報:“老爺,鄱陽縣鎮(zhèn)嶽武館館主來了?!?
“鎮(zhèn)嶽武館館主?”
李安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準備迎接。
若是以往鎮(zhèn)嶽武館的館主自然不會被他放在眼中,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
若不是當初鎮(zhèn)嶽武館館主邰如柏帶著林晨上門,父親親自月下追林晨,且給傳授鎮(zhèn)嶽譜,李家就和林晨扯不上關(guān)係。
想到現(xiàn)在林晨所取得的成就,李安對自家父親的眼光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唯一讓他有些鬱悶的是,父親不讓他對外宣傳自家和林晨的關(guān)係。
“邰兄……”
李安剛開口,但看到跟著邰如柏身側(cè)的少年,整個人一下子怔住了。
“您……您怎麼來了?”
半響後,李安話語都有些語無倫次。
“李叔,您這話說的,今天是老爺子大壽,我怎麼能不來,若不是邰館主告知我,我都不知道老爺子今日壽誕,李叔你也不給我送一張請?zhí)??!?
林晨莞爾一笑,他是真不知道李老大人今日八十九壽誕,是拜訪邰館主的時候,邰如柏告知他的。
李老大人的壽誕,他現(xiàn)在有空閒時間自然是要來參加的。
李老大人可不止是傳授他鎮(zhèn)嶽譜那般簡單,從自家老師口中他也是得知,當初自己和李哲爭奪江南道武道學員典範,李老大人還跑到武政廳去拍了桌子。
老大人對自己的關(guān)注和呵護之心,溢於言表。
“父親說您現(xiàn)在事情多,這點小事情就不打擾你了。”
李安連忙解釋,自家父親大壽邀請賓客,他有想過給林家發(fā)請?zhí)模珔s被父親給阻止了?!傲殖楷F(xiàn)在是九國第一人,只怕事情諸多,且還要修煉,我老頭子又不是死了,只是過個壽而已,沒有必要打擾他。”
“老大人真是……”
林晨無奈搖頭,一旁的邰如柏笑道:“林晨,不如一會你親自去問老大人,爲何不發(fā)請?zhí)??!?
“我可不敢,我怕老大人到時候指著鼻子罵我一頓。”
李安聽著林晨的玩笑話,也是跟著陪著笑,隨後親自領(lǐng)著林晨前往後宅。
自家父親八十九歲高齡,雖然這次舉辦壽誕來的賓客很多,可除了家中親族長輩和一些和李家關(guān)係極好的長者,其他人父親不打算私下見,只等壽宴開席時候現(xiàn)個身。
後宅。
正陪著自家祖父的李綺,當看到父親帶著人進來,等到看清楚進來之人的面容,嘴巴微張,一臉的不可思議。
“老大人,祝您老松鶴長春。”
“你怎麼有空來了,是不是安兒給你發(fā)請?zhí)耍俊?
李嶽山看到林晨出現(xiàn),老臉上也是有著笑容,但隨即便是板著臉看向自家兒子。
“老大人,您這就冤枉李叔了,我是從邰館主口中得知的,您是沒把我當晚輩啊,這等大事都不告知晚輩。”
林晨給李安解了圍,也是走上前朝著李綺點了點頭,從李綺手上接過老大人的枯瘦的手。
“我一個老頭子又不是死了,只是過個壽,又不是什麼大事,哪能耽擱你的時間,你現(xiàn)在時間寶貴,只怕很快就要去炎皇朝了吧?!?
“嗯,過幾天就走。”
林晨點點頭,對李老大人同樣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前往炎皇朝之前,肯定有許多事情要安排妥當,怎麼能爲我這老頭子耽擱時間?!?
“老大人,您這話說的不對,我要把事情安排妥當,那就必須來看您一眼,不然怎麼都妥當不了,去了炎皇朝也得惦記著?!?
聽到林晨這回答,李嶽山怔住,被林晨牽著的手緊了緊:“有這份心就行了?!?
李嶽山拉著林晨在院子裡走動,李安和李綺父女並沒有跟上,邰如柏也是如此,任由這一老一少說著一些悄悄話。
“李家這邊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是李家後人有能耐的,真能在武道上走遠的,你看著能幫就幫一把;要是我李家後人武道天賦不行,就不要強行幫助他們,憑著積攢的財富,幾代衣食是無憂了,有時候做個閒散富翁也挺好。”
“嗯?!绷殖繎?yīng)下。
“你現(xiàn)在的成就已經(jīng)遠遠超過老夫了,去了炎皇朝,老夫也沒什麼好叮囑你的,只是要你記住,莫要負擔太重,大梁有大梁的國運,不要把大梁當做你的負擔,去了炎皇朝,你就把自己當獨身就行。”
“嗯,晚輩受教?!?
……
……
半個時辰後,宴席開始。
李老大人現(xiàn)身敬了幾十桌客人一杯酒後便是離去了。
林晨沒有在賓客面前現(xiàn)身,這是李嶽山要求的。
“我李家現(xiàn)在沒出什麼有天賦的子孫,讓外人得知你和我李家的關(guān)係,反倒是會讓一些善於鑽營的盯上我李家?!?
最後,林晨和邰如柏還有從黃山而來的黃家少家主黃坤以及李家?guī)孜恢劣H老者在後院單獨擺了一桌。
……
……
三日後。
臨湖村。
林晨告別了自家父母,一大早便是上了船,前往滄瀾武院。
他和高執(zhí)事約定的是在滄瀾武院出發(fā)前往炎皇朝。
對於高則名來說,大梁的滄瀾武院底下有滄瀾宗弟子留下的遺蹟,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林晨到達滄瀾武院的時候,看到眼前的少年,也是愣了一下,下一刻兩人上前擁抱。
“蕭師弟。”
“林師兄?!?
蕭妖燼也是來到了滄瀾武院,方戰(zhàn)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這一幕。
……
滄瀾武院。
高則名從滄瀾湖底下的滄瀾真君府出來,臉上有著感慨之色。
“這位滄瀾真君是我滄瀾宗的一位先天三境的前輩,待回到宗門之後,我會上報宗門,若是這位前輩還有後代子孫,宗門將會給予照顧。”
僅憑這位前輩給林晨留下了滄瀾令,讓得滄瀾宗得以收到一位天才弟子,宗門就應(yīng)當給這位前輩記一大功。
林晨和秦巖還有顧空三人靜靜傾聽。
林晨還沒什麼,秦巖和顧空卻是知道執(zhí)事這話的意思。
炎皇朝,競爭無比的激勵。
相比之下,他們這些天知道了大梁的情況,反倒是羨慕大梁的武者。
大梁武者即便實力不行,可只要入了品,家族實力逐步提升,哪怕後輩子孫沒有再出有武道天賦的,也能保住一個衣食無憂。
可在炎皇朝,那是不進則退。
滄瀾域的地界是數(shù)十倍於大梁,但只要家族有退步,就得放棄原來所擁有的地盤。
在炎皇朝,有著極其森嚴的等級劃分,先天武者的家族,一旦家族的先天武者老去或者出現(xiàn)意外,導致家族沒有先天武者,家族地盤就立刻縮水。
這種規(guī)則的存在,就導致一些先天強者,當發(fā)現(xiàn)家族後代子孫沒有能夠接班,爲了能夠保住家族利益,會選擇去完成宗門的一些任務(wù),讓宗門幫忙庇護自家家族。
堂堂先天境三境強者,遠走海外,就是炎皇朝競爭激烈的寫照。
“林晨,這幾天我在滄瀾武院瞭解到,滄瀾武院的弟子都是吸收煉化了滄瀾能量,也可以說是和我滄瀾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等到回了宗門,我會向宗門建議,可以給予滄瀾武院一個弟子培養(yǎng)名額,到時候滄瀾武院可以推薦天才弟子前往滄瀾宗參加考覈?!?
高則名笑吟吟看著林晨,林晨心裡明白,這是這位高執(zhí)事賣自己一個好了。
“不過,此事還需要有長老推動,不然光憑我的彙報不足以引起宗門重視?!?
高則名給林晨交了一個底,若是其他時候,這事情肯定不能成,但林晨情況特殊,現(xiàn)在有諸位長老搶著要收林晨爲弟子,林晨可以藉著這機會給滄瀾武院謀取一些好處。
讓滄瀾武院推薦天才弟子到滄瀾宗參加考覈,對於那些長老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林晨聽懂了,高執(zhí)事這是提醒他,等到了宗門,選擇哪位長老爲師,可以順帶給滄瀾武院爭取一些好處。
……
……
一天後。
一道身影進了滄瀾武院。
林晨看著眼前的蘇琴和手上那信中娟秀的字,最後點了點頭。
天色黯淡。
滄瀾府某客棧。
當林晨按時赴約,推開房間門,踏步走進,下一刻就怔住了。
屋內(nèi)。
少女剛剛沐浴好,長髮垂腰,身上黑裙緩緩滑落,露出內(nèi)裡精緻穿扮的閨中衣物,在林晨面前展示著自己的姣好。
一雙白玉般的柔荑緩緩關(guān)上房門。
“我不求什麼,只是在你離開之前,把自己交給你?!?
少女吐氣如蘭,一把將林晨給按在門上,抓住林晨的手,輕挑白脂玉般香肩上的絲帶……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
少女極其霸道,以騎士之姿態(tài)衝鋒,殺的個七進七出,然而酣戰(zhàn)片刻,便終究是力有不逮,被敵軍所俘,只得投降委身,任其指揮。
整個客棧,今日這一層並無其他住客,蘇琴親自守在客棧門前。
少女,可以放肆自我。
這一夜,林晨才思敏捷,思考改寫什麼文章,靈感如泉涌。
少女在一旁研墨,後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