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還是注意些。”
被冷落在一旁的夏翾伊撫了撫腕上的玉鐲,脣邊勾起一抹冷笑。
她在這宮中無人可說話,亦無人可信,可她並不因此而羨慕君泱於蘇眉這份感情。雖然她並不知道蘇眉的真實模樣,可她總想著,在這地方,便是真心以待也維持不了多久。大家說到底都是競爭者,爭權爭勢,蠢些的,與人爭情。都沒得到的時候還能一起說話聊天,待得他日有了差別,誰又願意將自己的東西分享給旁人?
夏翾伊擡手撫鬢,猩紅蔻丹襯的十指越發纖白。
這雙手也曾嬌柔,卻不想後來竟染了許多髒色。
可她不嫌它髒,因爲她一向以爲只有自己是絕不可以嫌自己的。
“美人與長使聊得開心,倒是把我晾在一旁,原來這就是安處殿的待客之道。”夏翾伊隨意翻著君泱的字畫,從中揀出一副花鳥來,“美人倒是蕙質蘭心,琴藝書畫都還通些,卻不知小曲兒唱得如何,若是這曲也唱得好……倒真是比過那外邊傳得厲害著坊間的清荷姑娘不知多少倍了。”
“君泱才疏學淺,自是比不過經娥。”
暗裡偷換了概念,君泱的面上卻還是一片誠懇,夏翾伊看著也不惱,只將那畫放下,隨後卻抽出了繡帕嫌棄似的擦擦手。
“見美人精神尚好,我便放心了,只是下次在池邊可還仔細些。這人哪,總是這樣,驚著了,見著身邊有誰便想扯著,也不是求救吧,總像是抱了幾分,自己要跌落下去,也要拖了他人似的……可到最後,有事的還不只是自己?”
君泱輕應,“經娥教訓得是。”
夏翾伊吊著言掃了這室內一眼,擡手整了整發髻,“你且好生歇息著,別再出些什麼事,又讓人莫名著聯繫到我的頭上。這好心出手想扶住你卻被傳成是我害了你,別待會兒我來看你,又被人以爲我不知存的什麼心思。”
說罷,她也不再管君泱是什麼反應,兀自離去。
君泱望了望她離開的方向,忽然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真要說是來找她不痛快,也不太像,想了想,覺得或許是閒的,本來也是,這後宮中人,大多都無事可做。
不過須臾,轉眼間天色便暗了。
建章宮內一片安靜,忽然燈花發出極輕的一聲響動,隨侍的小泉子見了,便上前小心將那燭心剪了些,隨後退回原位。
但沒過多久,他又瞅了眼清漏,小心翼翼地開口,“皇上,如今已是戌時了,便是政務繁忙,也還請皇上以龍體爲重。您看,是不是將晚膳傳上來……”
劉驁重重地按了眉頭,“戌時,這麼快?”
小泉子察言觀色,,見他似是疲累,剛要說些體己關切的話,卻見劉驁右手微擡,示意他不必多言。
將摺子堆在一旁,劉驁的心下有些煩悶,其實這些不過小事,批得快。可偏偏據他所知,近來發生的並不止這些小事,如此,便是有事情被壓下了。而要說這些事情是誰壓的,真是不必提都知道……除了太后世家一派,還能有誰?是外戚干政,可他這個皇帝卻被架空得厲害,連反擊之力也沒有。真是不知道如今的天下,到底是姓劉,還是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