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特蘭海域,浮空要塞。
“天上火!”
“雷霆!”
“艾爾巴夫之槍·威國!!”
從天而降的炙熱火柱、轟鳴奔襲的閃電,足以將沿途一切事物殆盡的螺旋劍氣,被惱羞成怒的大媽接連用出,威勢之浩蕩猶如天神降世…但對她對敵人來說,這些攻擊並沒有任何用。
手持長弓的夏琪,翩若驚鴻的靈巧不僅躲過了天空散落的團團火焰,隨手射出的銳利箭矢帶著漆黑的風旋湮滅雷電,浩蕩無匹的劍氣席捲,被她一手挽弓如滿月,西望射天的豪邁動作一箭兩斷。
並且箭矢還猶有餘力裹脅著驚人風暴,直奔大媽那高大的身軀…咔擦!
“夏琪,老孃沒功夫陪你閒耗!”
揮刃將箭矢斬斷的大媽,表情越發的難看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這個女人射出的箭還是那麼精準、鋒利,讓人討厭!
“呼、呼…”
激烈的運動過後,高聳胸膛不斷起伏的夏琪淡淡一笑:“別這樣說,玲玲…我們這麼多年不見了,不應該好好的敘敘舊嗎?”
“敘舊也要分時候,老孃可是在跟敵人進行戰爭…你不好好的過悠閒日子,跑來這裡搗亂,那個雷電小子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怒目圓瞪的大媽咆哮著,環繞在她身邊的三大霍米茲同時做出兇狠的樣子…只是,祂們三個明顯有些色厲內荏。
“好處嗎…”
夏琪伸手將稍稍凌亂的髮絲歸攏,順手從背後取出一支利箭,重新搭在弓上:“有很多,比如漂亮的衣服,能讓皮膚更年輕的化妝品,好吃的美食…”
“別開玩笑了…你這惡劣的女人才不會被這些小恩小惠打動——烈焰噴射!!”
覺得自己被戲耍的大媽,抓起普羅米修斯甩出一道粗大的火焰鞭子,吃痛的祂身上噴涌出的火焰轉瞬間就將沿途的碎石、鋼鐵紛紛消融,如同火山噴發的巖漿般。
“呵呵,那就實話實說…因爲他幫了雷利很多,雷利是我的男人。”
一躍而起的夏琪,腳下出現淡淡的波紋漣漪,踩著大媽火焰鞭子不斷變換身形,就像是在火焰上舞蹈一樣,姿態說不出的從容與優雅。
安靜站在不遠處的雷利,隱隱擋住大媽前往要塞中心的方向,聽到夏琪如此大膽的宣言後,也忍不住撓撓頭…女兒島的出身,賦予了她過人的戰鬥本能,這種“野性”中既有男人的豪邁,也有女性的優雅。
當初的自己,正是被夏琪的那份野性之美所吸引…儘管她在常人眼中,並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女。
轟隆…烈焰爆炸開來的剎那,隨著翻滾的熱浪一同飛起的夏琪急速旋轉起來,露出殘忍笑容的大媽高高舉起拿破崙,宙斯也在這個過程中轉爲電弧附加其上,綻放出驚人的電芒:“去死吧,煩人的夏琪…皇帝劍·閃電斬!”
“我纔不要…月牙箭!”
盤旋中的夏琪驟然停下,搭在弓弦之上的那枚前段呈月牙狀的箭矢,也在旋轉中獲得了流光一樣的風之屏障…嘣!
大媽揮出的閃電劍氣眨眼間就穿透空間襲來,自夏琪手中後發而出的利箭,帶著驚人的螺旋紋路一透而過,沒有任何阻礙的沒入大媽的肩膀上,帶起一捧小小的血花。
“吱吱…”
伸手一抹的大媽,將染上鮮血的手指送入口中吮吸幾下,普羅米修斯一臉驚恐的將插在上面的箭矢灼燒成灰,大氣不敢多出一下…來了,媽媽真的要憤怒了!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果不其然的傳遍天際,讓整個硝煙瀰漫、廝殺不斷的戰場肅然一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等衆人疑惑解除,大媽的雙眼就變得赤紅無比,想要撕毀一切的瘋狂氣息冒出:“流血了,流血了…你個賤女人,竟然敢讓我流血,去死、去死、去死!!!”
沒有什麼招式,不存在什麼理智,將普羅米修斯按到頭上,重重踩上宙斯的大媽,胡亂揮舞著巨劍拿破崙殺向夏琪…站在一旁給壓力的雷利,在這一刻被她徹底遺忘。
“還是老樣子,一受傷就跟孩子似的撒嬌…風羽!”
一臉寵溺的夏琪電光火石間半弓出箭,疾馳射出的扁平箭頭半途就爆炸開來,將大媽的衝來的身體稍阻,反饋過來的氣浪帶著她的身體如風一樣落入地面。
“去死、去死…”
從爆炸氣浪中緊隨其後的大媽,頭上的普羅米修斯燃燒的越發旺盛,化爲漆黑雲朵的宙斯,臉上再無一絲對夏琪的畏懼,不斷閃爍著充滿毀滅氣息的雷電。
“殺矢·三分。”
紅脣微啓的夏琪,輕點地面後拉出一連串的殘影退後,箭筒內如長槍狀的三根箭矢,呈扇形搭於弓上,染上漆黑武裝色的瞬間化作黑色流光射出。
嗖、嗖、嗖…呼嘯之後,三支利箭分別進入霍米茲的身體,讓祂們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紛紛出言:
“媽媽、好疼,沒有力氣了!”
“媽媽,快幫我拔出來…”
“媽媽…箭頭是海樓石!!”
大媽氣勢洶洶的盡頭驟然一滯,眼紅赤紅褪去:“一羣沒用的東西…夏琪,你越來越下作了,竟然敢用這種卑鄙的攻擊!”
“我可是海賊啊…爲什麼不能用呢?玲玲你太強了,不用點特殊的手段我可堅持不下去。”
“閉嘴,你沒有這個資格!”
“我有。”
“不!!你沒有…你這個該死的背叛者!!”
拔出三根箭矢後,大媽再次氣勢洶洶的殺來,這一次是三大霍米茲齊出,巨劍上纏繞著的火焰與雷電交相輝映著,還未靠近就有一種毀天滅地的威勢:“皇帝劍·破破刃!”
“明明是他們先背叛的我!玲玲,即便是你也不能這樣說我…鳴鏑!!”
啾——迅速拉開距離的夏琪,纖細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將彎弓急速拉扁,雙手竟呈現出一左一右,近乎筆直的張開狀,其上那枚粗狀利箭,發出響亮的鳥鳴,在周圍聚集起斑駁凌厲的風刃,轟然與大媽揮落的巨劍撞在一起。
咚——劇烈的爆炸散開的剎那,整個浮空要塞也爲之顫抖起來,臉上出現擔憂之色的雷利揮手劃出一道橫向劍氣,將逸散而來的餘波檔下。
“海賊啊…”
做完這一切的雷利喃呢著,想起了那些即使已經泛黃,卻不會因爲時間流逝而淡薄的舊時光…當初夏琪是爲了保護「九蛇海賊團」不受攻擊而進的洛克斯海賊團,擔任的是情報員。
多年前他在島上遇見夏琪的時候,她所面臨的是家鄉同伴們即將被凌辱的不堪一幕…洛克斯爲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對此視而不見,她能做到也只有奮起反抗,自己不過是因爲愛慕之情,幫了把手而已。
這件事,認真說來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對與錯…洛克斯答應夏琪的條件是不會攻擊九蛇海賊團的成員,女兒島上的同伴並不在這個範圍內。
女兒島雖然在無風帶內,但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者可以觸及這個男人們口中的“美女天堂”,將人帶出來當做商品販賣…一方面是洛克斯海賊團的幾名幹部,另一方面是勢單力薄的夏琪,於是衝突就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好在海軍沒過多久就將洛克斯殺死,纔沒有遭到對方的殘忍報復…但這對大媽來說,這說不通。
不管是何種原因,離開團體的人就是背叛者…啪嗒、啪嗒!
逐漸散去的滾滾煙塵中,夏琪的左手指尖,流淌出連成絲線的血珠,鮮紅的血液滲透在鋼鐵覆蓋的地面上,濺出一朵朵醒目的血花,讓雷利忍不住上前一步…剛纔那充滿了力量的一箭,對夏琪來說亦是一種很大的負擔。
“再等等…我還能戰鬥。”
搖頭的夏琪拒絕了想要幫忙的雷利,表情從輕快轉向凝重:“夏洛特·玲玲…你欠我一個道歉。”
“老孃不欠任何人的…夏琪,你的靈魂是骯髒的!”
“骯髒的嗎…”
夏琪苦澀一笑,放棄了與大媽講人情世故的打算…明明都已經是幾十歲的老太婆了,她卻始終忘不掉自己被父母拋棄的過往。
擁有她意志的萬國也是如此…只要加入萬國,就可以衣食無憂,快樂生活是沒錯。
但要付出壽命,還要付出自由的代價…加入者要麼在萬國的領域內生老病死,要麼就在離開時交出所有的壽命,也就是靈魂,無論這個離開的原因是什麼。
“既然你不打算離開,那就讓老孃替死去的洛克斯船長清算叛徒吧…”
掄起巨劍的大媽像陀螺一樣旋轉起來,風馳電掣、龍捲火焰一同浮現,末日天災之景片刻間籠罩戰場…待到她蓄力完成的那一刻,必然會是石破天驚的攻擊!
被濃重殺意所籠罩的夏琪,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它們如影隨形,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無論選擇背後的哪一種箭都是如此。
“既然這樣,殊死一搏吧…”
嗤啦…擡手的夏琪用別在腰間的短刃割向T恤,露出妙曼的腰肢也渾不在意,取下的布條迅速在左手上纏繞起來…卻唯獨放過了先前被弓弦割裂的細長手指。
纏住手掌不是爲了保護,而是保持手感…武裝色如果用來保護手指,只會影響箭的精準程度,是以哪怕手指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她也不會去覆蓋。
噠、噠…靴子輕觸腳下鋼板的夏琪,從箭筒內抽出了第一支箭,挽弓如滿月的同時,不退反進的向著大媽而去,迎面激盪而來的火苗、電弧、狂風吹得她秀髮亂舞,衣襟獵獵作響,卻未能讓她有一絲動搖。
“向死而生…”
低語的雷利是既佩服,又無可奈何…這是夏琪最後的倔強,他沒有理由去阻攔,哪怕她可能因此被殺。
“拜託了,一定要活下來…我等你結婚。”
“好…等著我。”
雷利真切的話語隨風傳來,燦爛一笑的夏琪鬆開手指…嘣!!
“艾爾巴夫之槍·霸國!”
後發先至的大媽終於揮出了那一劍,經過旋轉振幅的劍氣層層堆疊,呈波紋狀鋪天蓋地襲來,光是前進的途中就令諾大的浮空要塞產生傾斜,被割裂的鋼鐵地板、金屬、埋藏在其中的各種機械零件與塵土,還未來得及靠近雷電與火組成的“甬道”,就紛紛湮滅成灰。
夏琪擡手射出的那一支利箭雖然聲勢驚人,但在這道攻擊的面前卻顯得是那般的渺小…不過她沒有因此而絕望,在她的臉上也看不到一絲的沮喪,有的只是直面死亡的笑容:“九星連珠。”
唰…第二支箭離弦而出,追著第一支箭的尾巴將它破開,環繞在周圍的三角狀風壓驟然增大許多,但跟大媽的攻擊相比還是相差太多。
唰、唰…第三支、第四支箭如同先前那一幕,接連破開彼此,箭矢上所附帶的風壓更加的龐大,凌亂不堪的風也開始變得“整齊”起來,隱約有種如水流一樣的流動感。
“這,這也…太厲害了。”
從未想過箭還能這麼射的雷利,心中擔憂去了一大半,轉而欣賞起這驚鴻浮影間的轉變…第五支、第六支,一直到第七支時,夏琪射出的箭矢,所攜帶的風壓就堪堪可以與大媽的霸國規模抗衡了。
嘎吱…骨頭碎裂的聲音,混合著血液迸濺而出的聲音,讓雷利瞳孔驟然睜大,一定要堅持住啊!!
左手在撐開第八次弓弦時,已是血肉模糊的夏琪還是沒有任何顫抖,她的目光中此時只有那支“近在眼前”的箭矢尾羽…沒問題,追得上。
嗖——當第八支箭矢破開第七支時,霸國組成的圓形風旋與呈現出流水連綿、三角狀的風壓箭頭狠狠撞擊在一起。
嗡——顫音擴散而來的那一刻,大多數人都下意識的捂住耳朵,張開嘴巴,距離最近的雷利雖然沒這樣做,但全身的衣服都緊貼在身上,甚至連臉部都出現不自然的凹陷。
哪怕觀戰條件如此惡劣,也無法阻止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夠,還不夠,想要檔下這一擊,擊破它,還需要第九箭。
這對他來說也許只是盡力一揮的事情,但對使用弓箭作戰、以靈敏爲主的夏琪來說,卻相當的困難…站在三角風壓保護後的夏琪,穩穩當當的取出了第九支,也是最後一支。
任由鮮血遍及脖頸、手臂與身軀的夏琪,再一次重複了之前那種誇張的拉弓方式…弓身變得扁平的同時,她的手指也發出沉重的哀鳴。
這次過後,大概得有好幾年無法戰鬥,也無法敲詐暴揍那些海賊了…那就這樣吧,安心做個優雅的女人好了。
嘣——當第九支利箭射出的同時,整個弓弦也像麪條一樣癱軟下來,放下弓身的夏琪看也不看結果,一個瀟灑的轉身離開,嘴角洋溢著的是明亮的自信。
嘩啦…隨後出現的雷利將披風蓋在她的雙肩,送上一支飄散著煙霧的香菸:“辛苦了,接下來…哦,終於來了嗎。看來我可以陪你去看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