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從白獵人到雜務工
“喂，滾出來！”
古伊娜拔劍出鞘，第一個踩著月步踏上甲板，面若寒霜，厲喝道：
“不管你是什麼人，現在主動乖乖現身，還能好好談談，否則等揪出你的時候，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夏諾緊跟著踩在了主桅桿上，這裡有利於他俯瞰掌控全局。
看著下方寂靜無聲的船艙，他微微皺起眉。
這傢伙，藏得還真是夠隱蔽的。
昨天他爲了安裝獵鷹鵰像，纔剛把整個船艙逛了一遍，以他超乎常人的聽力和敏銳洞察力，都沒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藏起的……
難不成是從雪莉島船塢出廠時，就已經偷偷躲在船上了？
“他出來了。”庫卡洛斯忽然道。
嗯？
大夥兒都立馬警惕地盯緊了幾扇門的位置。
但誰也沒料到，門沒動靜，反倒是有一縷煙霧，順著通風口嫋嫋飄了出來，落在甲板上，變幻爲人形。
“斯摩格？？？”
正對著煙霧的古伊娜，看清人臉後，頓時面露驚訝：“怎麼是你？”
漸漸消散的煙霧中，斯摩格神色複雜，他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別緊張，我已經不是海軍上校了，這點你們應該從通緝令上，已經確認過了。”
然後他擡起頭：
“夏諾閣下，可以給點時間，下來和我談談嗎？”
…………
十分鐘後。
衆人在甲板上圍聚成一個圈，聽著坐在桅桿前的斯摩格，講述完了他的經歷。
“原來你和那個阿爾泰之間，是這麼一回事。”娜美恍然大悟，“海軍開炮的命令也是他下的嘛，真可惡，殺的漂亮！”
她嘻嘻哈哈，猛地一拍斯摩格肩膀：
“可以呀小子，我認可你了，沒想到在羅格鎮時，我們還有你這麼個‘內應’啊！”
小子？
斯摩格嘴角抽了抽，默默點燃一根雪茄，他都三十歲的大叔了，被個黃毛丫頭叫“小子”，這感覺可真是……
“確實，年輕人真有膽色啊。”
庫洛卡斯在一旁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斯摩格：“像你這樣因爲無法忍受貴族而叛出海軍的，幾十年裡都沒見過幾個。”
上一個，好像還折騰出了不小的事業，叫……咦，叫什麼來著？
“那件事，終究只能算是導火索罷了。”
斯摩格叼著雪茄，微微搖頭，“在更早之前的一個月裡，我就已經忍耐夠了，我加入海軍，是爲了踐行心中的正義，讓自己能保護民衆們，不受海賊欺辱。”
“可若天龍人，甚至只是有天龍人血脈的普通貴族，行兇懲惡時，海軍就只能裝聾作啞，甚至還要反過來去保護奉承，那和海賊又有什麼區別？”
“甚至……更爲惡劣，讓我一回想起來，看到身披的大氅上那兩個字，就噁心反胃！”
他頓了頓，繼續低沉道：
“殺了阿泰爾，也算是一時激憤，老實說，我當時是迷茫且恐懼的，不是害怕自己要被通緝追捕了，而是不知道未來在何方，更不知道……過去那麼多年的堅持有什麼意義。”
“也就是在那時候，我在廣場上看見了夏諾閣下霸王色覺醒的一幕，也聽見了他說的那些話。”
斯摩格看向夏諾，認真道：“那些話，讓我想通了很多。”
他深吸一口雪茄，煙霧繚繞中，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海軍也好，海賊也罷，心懷正義者，從來不該被立場束縛，既然在世界政府的麾下，想踐行自己的正義之道都處處受限，那我，寧願追隨一個能貫徹自己信念的人！”
甲板上陷入短暫的寂靜。
“你這意思是……”
古伊娜眉頭微蹙，望著他道，“想加入我們落幕者冒險團？那爲什麼不在羅格鎮，就來找我們直接當面說呢？”
“說來慚愧。”
斯摩格面露猶豫，“本來因爲不熟悉大家的脾氣，又或者說……生怕你們不能接受曾是海軍的我，所以，在你們從羅格鎮啓航的那一晚，我並未正面現身，而是選擇了悄悄跟上船，想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合適的機會是指？”夏諾挑了挑眉。
“這個……”
斯摩格轉過臉，尷尬地咳了一聲，“比如各位遇到強敵，因爲人手少而陷入苦戰，這時候我就可以裝作是恰好路過撞上，出手相助，然後就能順理成章地加入了……”
“想的倒是挺美。”
娜美嗤笑，翻了個白眼，“可惜，有我哥在，你怕是得等很久了，得什麼情況，才輪得到你來上演英雄救美的老套戲碼啊？”
這話，還真沒法反駁……斯摩格苦笑著抽了口雪茄。
身爲本部精英營同屆裡走出的佼佼者，他也是有著自傲之心的。
除了拔出處刑臺時說的那番話，夏諾擊敗鬼蜘蛛所展現出的恐怖實力，也是促使他起了追隨之心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個世界，從來不能光靠嘴炮。
唯有真正的強者，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哥，怎麼說？”諾琪高悄悄捅了捅夏諾的胳膊，小聲道，“到底要不要讓這傢伙上船？”
她目前對斯摩格的觀感還不錯。
敢反抗行徑惡劣的王公貴族，敢爲了追求正義之道與世界政府爲敵，問什麼也都老老實實回答……
嗯，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很尊敬崇慕自家老哥！
綜合起來看，像是個能靠得住的傢伙。
“……”
夏諾沉吟，並未第一時間回答。
說實話。
他現在還有點沒回過神。
尤其是當斯摩格親口說出想要追隨自己時，心裡的驚訝程度，不下於當年漫畫第一次看到青雉加入黑鬍子海賊團。
只能說。
海軍本部和世界政府，都病的太深了，逼得這兩個明明是最有資格接過海軍未來的人出走，去追尋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你這些天，就一直躲在通風管道里？”他忽然問。
“是，閣下。”
斯摩格難得老臉一紅，“準確來說，是廚房上方的管道，這也是無奈之選，因爲你們船上有隻嗅覺靈敏的狼，只有廚房它是不被允許進入的，而且躲在那裡，我也不用爲了食物發愁……”
“嗷！”阿銀對著哲普叫了聲，看見沒，這就是你平時不許我進廚房導致的後果！
“哦，難怪！”
哲普沒理會阿銀，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老夫就說怎麼這些天，食材消耗量對不上，做飯時還總覺得油煙大，這也不是因爲排氣扇壞了，而是因爲你？” “是。”斯摩格承認，“做飯時油煙有點嗆人，我只能用元素化躲避……不過排氣扇一開始確實也是壞了，是我趁著晚上修好的。”
“你還有這手藝啊？”夏諾有些意外。
“小時候就喜歡搗鼓這些，特別是少年時期迷上摩托車那會兒，爲了改裝自己的愛車，把機械相關的知識都學了個遍。”
斯摩格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什麼：“夏諾閣下，我沒記錯的話，之前你說過的，船上還缺個船工吧？”
“雖然比不上專業船匠，但日常維護修理，我還是很有把握的。不如……就讓我來擔任這個職位？”
“……”
夏諾依舊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對著正在升起的朝陽伸了個懶腰。
“夏諾閣下？”
斯摩格有些忐忑地望著他的背影。
“大家還沒吃早飯，肚子都餓了吧？哲普大叔，不如來開一場宴會吧！”
夏諾哈哈笑道，“既是爲庫洛卡斯和拉布送行，同時，也是爲了歡迎我們新的船工先生，作爲夥伴，正式加入冒險團！”
“——噢噢噢噢噢噢！”
“開宴會咯！！！”
晨曦籠罩中的甲板上，立馬響起轟然響應。
“真沒辦法啊。”
庫洛卡斯也轉頭望向拉布，笑了起來：
“看來得讓你再多等一會兒了，拉布，我得一路保護你，要是沒吃飽肚子就上路，在這片大海上，可是很有風險的呢。”
拉布晃了晃腦袋，示意自己能理解。
庫洛卡斯笑瞇瞇地摸著它的面頰，忽然想起什麼，扭頭大吼：“喂，大鼻毛，這次可別再忘記放鹽了啊！”
“大鼻毛？”
哲普大怒，“放心好了，上次忘加的鹽量，這次單獨爲你翻倍補上！”
“哈哈哈，那倒沒事，我年紀大了口味重！”
一時間，甲板上鬧哄哄亂成一團。
只留下斯摩格在原地怔怔然發呆。
這，這是……
真的接納自己了？
他嘴角咧起弧度，吐出一大口煙霧，但剛開心沒多久，身後就響起了古伊娜幽幽的聲音：
“喂，大煙鬼，先說好，抽菸沒什麼問題，但以後有女士在的地方，尤其是娜美，她還沒成年，你要抽就離遠一點，要是讓她學壞了模仿，船長可是會狠狠揍你一頓的哦。”
“沒問題。”
斯摩格連忙掐滅了雪茄，歉然道，“不好意思了，還有之前讓你們如臨大敵一樣，白緊張了半天，我在這裡，也向你們誠懇致歉。”
“緊張？那倒沒有。”
古伊娜面無表情地將和道一文字收回鞘中，“倒不如說，本來大家都挺緊張的，但你一露面，看到躲在船上的原來只是你而已之後，就立馬放鬆下來了。”
對對，諾琪高和娜美贊成地猛點頭。
嗯？
斯摩格一愣。
這話什麼意思……
怎麼聽著就那麼傷人呢？
“還有啊，口頭道歉這種東西，小孩子纔會當一回事。”
古伊娜又正色道，“你當了幾天的跟蹤狂，偷吃了我們很多食物，也確實嚇了大夥兒一跳，所以，想讓我們徹底接納你，接下來這幾天裡，還得好好努力工作，作出實際行動才行。”
“這肯定啊……”
斯摩格剛開口，突然就覺得不對勁。
船不是好好的嘛，唯一壞了的排氣扇已經被自己修好了，還有什麼地方能用得上他這個船工？
……
一轉眼。
宴會散場結束。
大夥兒喝的醉醺醺盡興之後，都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只留下斯摩格握著掃把，在甲板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滿地狼藉。
——原來是這麼個好好工作法啊！
他是眼睜睜看著掃帚被古伊娜交給諾琪高，諾琪高又甩給娜美，娜美再強塞到阿銀嘴裡。
最後阿銀屁兒顛顛跑過來，把掃帚叼到了自己手上，還一副前輩看好新人的態度，伸出爪子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得，誰讓自己理虧呢？
看來這幾天，船工都輪不到自己，目前的任務就是老老實實當好一個雜務工，他無奈搖頭，彎腰開始清理起來。
掃著掃著，莫名就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才十幾歲的年紀，懷著滿腔憧憬剛加入海軍。
還沒吃下果實，也還沒被挑中去本部精英訓練營，就在羅格鎮支部里老老實實幹著新兵必須得乾的雜活兒。
那時候，明明每天都是和掃帚拖把打交道，卻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對自己能踐行正義之道這一點，毫不懷疑。
而現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那個起點。
斯摩格咧了咧嘴，點燃兩根雪茄，用力抽了一大口，擡頭望了眼船艙二樓，那是身爲船長的夏諾，臥室所在的方向。
只希望這次，自己選擇追隨的那個男人，不會再讓自己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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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距離雙子岬不遠的海域，某處充滿熱帶風情的島上。
“剛纔的要求，尤其是最後兩點，都聽到了？”
光線昏暗的屋子裡，桌子對面的女人身材高挑，戴著寬檐牛仔帽，蒙著面紗，看不清容貌。
和她整個人的氣質類似，像是籠罩在黑暗陰影裡。
“都，都聽清楚了。”
左邊的爆炸頭男人有些緊張地點點頭：“不準打探老闆和其餘重要幹部的身份。”
右邊打著傘的女孩兒也笑嘻嘻補充：“平時任務期間，不得使用真名，彼此一律用代號聯繫。”
“很好，那就簽上協議吧，傑姆，米琪塔。”
陰影中的女人微微一笑，“這也是我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們，歡迎加入巴洛克工作社，從現在開始，你們就分別是高級特工MR.5，和Miss.情人節了。”
晚上還有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