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深深夜色中,颯颯冷風(fēng)裡。
一輛輛越野車,照出明亮燈柱,停到大荒丘佛寺門外的停車場。
一扇扇車門打開。
一個個仙術(shù)委員下車。
張山和他的隊員們,也快速下車,站在冷風(fēng)裡,面向那佛寺,或握著符文軍刺,或握著合金大盾,或捧著衝鋒槍,等待下一步行動命令。
有隊員下意識嘟囔。
“抓人有必要這麼大動靜麼,萬一把敵人嚇跑了咋辦?”
還有的隊員略略心虛。
“這佛寺裡都是什麼水平的敵人,會不會有那種序列七,甚至序列六的?”
張山在隊伍頻道里冷冷下令。
“都肅靜!
“你們只需要豎起耳朵,等待每一道命令!”
便聽全員頻道里,現(xiàn)場總指揮古林委員的聲音響起。
“煙花組,釋放紅色煙花!”
隨他一聲令下,仙術(shù)委員們赫然看到,一團團火球升空而起……
……
大荒丘佛寺內(nèi)部。
一處處廂房門打開,一個個和尚披著棉袍走出來。
他們常年習(xí)武,六覺敏銳,聽見寺院外面的動靜。
此時不費勁便聽見,“嗖嗖嗖”一聲聲響,看見一顆顆火球升空!
下意識隨火球擡頭,“啪啪啪”一聲聲響,看見一團團火雨,在夜空中炸碎開來,火光絢爛!
“是什麼人,跑到我們寺院外面放煙花?”
“來還願的信衆(zhòng)麼?”
假武延空更是早早察覺,此時站在迴廊的屋頂上,負(fù)手而立,仰望天空,看那一團團煙花炸碎在夜空,也被整迷糊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仙委會的人,跑到我們寺院來放煙花?
“這羣狗東西,難不成是想找死?”
他攥緊了砂鍋大的拳頭,周身血氣氤氳,太陽穴、後脖頸處,甚至開始生長血痂!
身爲(wèi)墮仙弟子,他可毫不介意殺人!
站在這高處,他能看到,一隊隊仙術(shù)委員,已經(jīng)從四面八方突破進入寺院圍牆!
或捧著盾牌,或拎著軍刺,或抱著衝鋒槍,向和尚們居住的廂房包抄而來!
“哼!”
他咬咬牙,拳頭攥得“咔吧咔吧”響,便要衝向那羣仙術(shù)委員,來個虎入羊羣!
……便在此時,他看到天空的煙花火雨形狀變化,變成一排火紅色大字。
【此處有歹徒】!
假武延空瞬間愣住。
這幾個意思?
放這麼大動靜煙花,天上飄這麼大的字……給西州boss看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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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抽搐!
“媽的……”
不管這煙花能否引來西州boss,反正他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此時當(dāng)機立斷,跳下屋頂,揉身鑽入這蒼茫夜色裡。
……
現(xiàn)世的黑夜,對應(yīng)夢境的白天。
高山腳下,小院之中。
花盆古仙、鋤頭古仙和黃思彤,看著那滿滿一桶藥湯,和丟在裡面正進行修復(fù)的青銅尋寶鼠,表情都有些古怪。
“這……用不了這麼多吧……有那麼一碗也差不多夠了……”
“可能這種程度的藥材,他也懶得稀罕?”
“反正人家給咱了,多點藥湯,修復(fù)的更好,更快!”
便見原本損壞的青銅尋寶鼠,在那滿滿一桶藥湯裡,漸漸吸收藥力,漸漸伸展開來,從圓球變成青銅老鼠,又搖著尾巴,在那藥湯裡開始游泳,開始轉(zhuǎn)圈,開始鑽上鑽下,吸收更多藥力。
直到桶裡藥湯漸漸變清澈,尋寶鼠“嘩啦啦”游上來,“啪”的一聲打起水花,整個跳起,落在黃思彤肩膀,口中機簧震顫,發(fā)出沒有感情的機械音。
“仙草異常!
“仙草異常!
“仙草過度發(fā)育!
“仙草過度發(fā)育!”
……
狂風(fēng)灌進青銅大殿。
白墨坐在沙發(fā)上,喝著熱茶,看向桌面浮現(xiàn)的畫面。
“這……什麼仙術(shù)?”
一根根小草,一顆顆鬼眼,將那寺院完全監(jiān)視起來。
此時一副副畫面中,赫然可以看到,廂房裡接連跑出好多人,衝進假武延空傳授武道的小院子!
那院子裡土壤被常年練武的腳步踩夯實,根本沒長草。
而白墨佈置在院子外面的眼睛,赫然看到,那院子裡竟像是有一層朦朧的壁障,假武延空、還有幾個夜宿廂房的客人,投身入壁障中,消失不見!
“仙武途徑的仙術(shù)?
“還是什麼?”
……
“這是我?guī)熥皙殑?chuàng)的仙術(shù),名爲(wèi),【蛇窩國】!”
假武延空盤坐在地,指著懸浮在周遭的半球形壁障,解釋道。
這壁障之上,有一條條透明小蛇遊走。
它們形態(tài)詭異,動作奇葩,身形扭曲間,竟像是在擺出武道拳技,又像是在勾畫詭異符號。
“我常年累月在這裡練武,我的武道意志浸潤在這裡的每一處。
“久而久之,這裡的環(huán)境、空間,被我武道意志浸潤透徹,就形成特殊空間。
“再加以仙術(shù)修整,最終形成這【蛇窩國】!
“這是屬於我的絕對領(lǐng)域,沒有我的允許,誰也摸不到進來的門。”
這小小蛇窩國內(nèi),另外幾人紛紛點頭,亦盤坐下來,與假武延空圍成一圈。
其中一人,穿著僧袍,身材佝僂,剃著光頭,頭皮褶皺,鬍鬚花白,卻是個老僧。
他名爲(wèi)“壽眉大師”,序列七,占卜師,今夜剛到大荒丘佛寺,來幫蛇象王侯謀奪仙草。
其中一人,穿著羽絨服,戴著棉帽子,面容呆滯。
卻是張奇人!
蛇象王侯花費一些面子,一些資源,打動張奇人的師父,把他送到這佛寺來,幫蛇象王侯謀奪仙草。
還有黑暗世界的武夫、紅血密教的符籙師、禁器仙匠流的高徒西卷組合,都圍坐在這蛇窩國裡。
聽完假武延空的介紹,張奇人腦海中發(fā)出疑問。
“這武道仙術(shù)【蛇窩國】,開闢隱秘空間,怎麼像極了陣道途徑的仙術(shù)?”
腦海之中,古仙幽幽嘆息。
“九條途徑走到高深處,確實有殊途同歸的地方。
“這【蛇窩國】是蛇象王侯成名仙術(shù),曾威震仙朝。
“若蛇象王侯親自施展,武道意志浩如汪洋,蛇窩蔓延千萬裡,盡收人間城郭。蛇窩之內(nèi),自成一國。
“他徒弟施展出來,像個野營帳篷。寒酸是寒酸了點,但你也可端詳一番,學(xué)一學(xué)其中的玄妙。”
張奇人輕輕點頭。
張奇人身旁,西卷盤坐,作爲(wèi)禁器仙匠流代表,腰身挺拔,滿臉高冷,眼神耷拉,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實際他也頗震驚,頗眼饞,腦海中感慨。
“如果我也會這招【蛇窩國】,那就太爽了,能開拓好多新業(yè)務(wù)呢!”
他腦海中,古仙師父哆哆嗦嗦。
“徒……徒弟,你……伱是真虎啊……今天這裡隨便一個人,就能拍死你。
“隨便一個人背後的仙人……就……就能生吃了你師父我……我……”
西卷懶得多搭理師父。
“放寬心啊!
“我在臺前,你在幕後。
“你只需要,看我表演!”
盤坐在這蛇窩國中,他甚至活動活動脖子,放鬆一下腰身,看看假武延空,看看紅血密教的紅袍瘋子,眼神冷漠,嘴角帶笑,全然沒把他們當(dāng)一回事。 踏!
踏!
踏!
一道道身影從遠(yuǎn)處飛快衝來,赫然是全副武裝的仙術(shù)委員!
卻見他們打著戰(zhàn)術(shù)手勢,帶著探測器,衝到這蛇窩國跟前,又如幻影一般,跑動穿過蛇窩國,在此地檢查一番,又打著戰(zhàn)術(shù)手勢離去。
蛇窩國內(nèi)的仙術(shù)師們,甚至能看到一個個仙術(shù)委員的幻影身,朦朦朧朧,從自己面前跑過。
假武延空冷笑。
“這蛇窩國,自成一界。
“與現(xiàn)世重疊,又不在現(xiàn)世。
“只要在蛇窩國內(nèi),諸位就絕對安全。
“事已至此,我們拖沓不得。
“請各位通力合作,助我?guī)熥穑驮诖藭r,就在此地,把這大荒丘佛寺中的仙草,給揪出來!
“我?guī)熥鹕頎?wèi)武道王侯,向來恩怨分明。
“今日之恩,必有所報!”
他看看張奇人,看看壽眉大師。
“兩位,你們……找到這仙草了麼?”
張奇人與壽眉大師,都還在序列七的範(fàn)疇內(nèi)。
但他們背後,都有強大的古仙!
在古仙助力下,他們已經(jīng)觀察推演許久。
便見張奇人先開口。
“這寺廟的位置很特殊。
“這是一處,地脈節(jié)點!
“古經(jīng)中曾講,地脈如人脈。
“浩瀚大地,有條條地脈貫通,有浩浩地氣流淌。
“大荒丘佛寺所在這山頭,便是傷焦三脈於心包六脈交匯之地,九脈下梢之節(jié)點。
“這個節(jié)點,在古仙朝,被喚作【傷心地】,地氣稍稍外泄,便能勾起人的愁思,落下人之眼淚。”
場間衆(zhòng)人紛紛點頭。
西卷更是恍然大悟。
“難怪這地方建寺廟,香火好。
“香客們來了這裡,更容易勾起愁思,更容易落下淚水,自然會覺得這寺廟與衆(zhòng)不同。
“長此以往,這寺廟香客信衆(zhòng)便越來越多。”
接下來,便聽壽眉大師“咳咳”兩聲,清一清喉嚨。
“我起了幾卦,連蒙帶猜,大概感覺……這所謂仙草,會不會是藏在地脈節(jié)點裡?
“這地脈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
“需要想個辦法,把那仙草從地脈裡趕出來!”
……
青銅大殿中。
白墨喝著茶水,皺著眉頭,看到黃思彤發(fā)來的消息。
“……這仙草,名叫【七情吸管】,藏在地脈節(jié)點裡,過度發(fā)育了?”
【七情吸管】,被昔年瑤池聖地的人藏到地脈節(jié)點中。
一方面,山無常勢,水無常形,滄海桑田後,地脈隨之變遷,節(jié)點隨之變化,這仙草七情吸管,也可以跟著地脈跑路。
另一方面,這地脈節(jié)點很特殊,容易吸引到人來傷春悲秋,抒發(fā)愁思,供【七情吸管】吸收情緒,促進發(fā)育。
“嗯?”
想到這裡,白墨突然有點明白,爲(wèi)何這仙草會過度發(fā)育。
“古仙朝……沒有宗教啊。
“昔年瑤池聖地的人估計也想不到,下一個文明的人,會在地脈節(jié)點建起寺廟,搭起佛堂,引來無數(shù)人誠心祈願,寄託哀思。
“現(xiàn)代文明的宗教有幾百上千年曆史。
“這七情吸管,吸了幾百上千年香客信衆(zhòng)的誠心祈願和哀思,真真是吸肥了……
“夜長夢多,事不宜遲。
“今晚,就把這東西薅出來罷!”
他朝隔壁偏殿吼了一嗓子。
“揹帶褲!”
……
女生宿舍裡。
一羣小女生已經(jīng)吐槽完渣男,又吃了黃思彤的瓜,心滿意足,躺到牀上,鑽進被窩,準(zhǔn)備刷會兒手機就睡覺。
“睡了睡了,明天早上一起去吃胡辣湯。”
“啊,我想吃臘牛肉夾饃。”
牀簾裡面,黃思彤抱著筆記本,卻看到屏幕上又出現(xiàn)一行字!
【穿暖和點,下樓吧】
【今晚,我們?nèi)グ涯窍刹菡鰜怼?
今晚?
黃思彤下意識看向窗外,聽見寒風(fēng)呼嘯。
“啊……”
她伸手摸向羽絨服……拯救世界,可真是辛苦啊!
……
蛇窩國內(nèi),衆(zhòng)人面面相覷。
從地脈裡,把這仙草給逼出來?
地脈那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是陣法師算出來的抽象概念!
誰能對地脈動手?
衆(zhòng)人看向張奇人,看到張奇人搖頭。
“序列五之後,我或許可以做到。
“但今天,肯定不行。”
不止在場的仙術(shù)師們,就連他們腦海中的古仙,一個個也瞪大了眼!
莫說這一窩序列七,就算他們這些序列四、序列三、甚至序列二的仙人,絕大多數(shù),也對地脈無可奈何。
西卷腦海中,古仙師尊鬆了口氣。
“呼……幸好啊,這要求太扯淡了,大家都做不到。
“大家都做不到,那我做不到,也合情合理,就不用擔(dān)心露餡兒。
“嘿嘿……嘿……”
突然,他嘿不出來了。
因爲(wèi),他聽見自家徒弟西卷,清了清喉嚨。
衆(zhòng)人的目光又挪過來,便見西卷面色凝重。
“我?guī)熥饎倓偢嬖V我,昔年他與人合作盜取古墓時,曾鑄造仙器,驚走一條污穢地脈。
“那個法子,此時此地,或許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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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衆(zhòng)人紛紛感慨,向西卷投去驚豔目光。
西卷背後的小張和小李,也紛紛瞪大眼睛。
西卷腦海中的古仙滿臉猙獰,咬牙切齒,手指哆嗦,“狗東西張口就來啊!我套你猴子!!”
便見西卷滿臉?biāo)紤]深重,像沒聽到師父罵人似的,娓娓道來。
“但這方案,其實也一般。
“一來,不保證成功。
“二來,消耗的資材,實在太貴了,就算拿到仙草,只怕王侯也得不償失。”
假武延空露出笑臉。
“您……想要什麼資材?”
西卷淡淡道。
“需要,劫雷,一縷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