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劉華強之後擂臺之上的比試就變得乏善可陳起來,顯然各郡都選擇的是實力最弱的弟子上場比武,弟子們直來直去,粗淺的拳腳讓張玉鈞漸漸失去了興致,一天下來共進行了六場比試,按照這樣的速度估計,待個人比試結(jié)束起碼也得三十六天之後了。
興致缺缺的張玉鈞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天,準(zhǔn)備和許晴告假返回閣樓中修行,他打算一直等到比試進入到後期的時候再露面,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修習(xí)一番空越極境,近期他泥丸宮中紫色霧氣已經(jīng)十分濃郁了,清晨和傍晚修煉之時,精神力量總是翻騰不休,漸漸向著一把刀的樣子變幻。他有預(yù)感,突破也許就在這一個月之中了。
起身走到許晴身旁,張玉鈞剛出口叫了一聲“老師”。整個人卻突然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下子沉寂了下來,只有眼睛發(fā)出了燦燦的光芒,顯示出他此刻意外激動的心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北面看臺上,一羣人正在緩緩離開演武場。
人潮中一個黑紗蒙面的少女身影好像一道黑色閃電劈入了他的腦中,漸漸和六年之前永樂小鎮(zhèn)迎客鬆客棧中的那個小女孩重疊,熟悉的感覺再次縈繞上了心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張玉鈞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見鍾情,或許說出口,大部分人都會對這種感覺嗤之以鼻,但是他知道,自己記住了每次見到她時,那悸動的心跳。
他一如六年之前一般,呆呆愣愣的看著少女漸行漸遠,直至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之後,才輕聲呢喃了一句:“是她嗎?”
“誰呀!張玉鈞?你沒事吧,剛纔叫我是有什麼事嗎?”許晴詫異的話語聲傳來。
幕然驚醒的張玉鈞這纔回了神,一邊運起乾坤八卦步向著演武場外追去,一邊笑著回頭對許晴說到:“老師明天我們一定要早點過來!”語氣說不出的愉悅。
“鈞哥這是怎麼了?感覺好像變了呢!”
“誰知道呢,神經(jīng)西西的”
衝出演武場後,張玉鈞一邊在人羣之中穿梭,一邊四處尋找,可惜直到他追到了閣樓羣之中,也沒能見到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心中突然就有點悵然若失,彷彿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一夜,張玉鈞輾轉(zhuǎn)反側(cè),那道黑色的面紗好像將他和她隔成了兩個世界,越是觸摸不到,越是心癢難耐。
第二日一大清早,一夜未眠的張玉鈞就守到了演武場門口,每一個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人,他都仔細打量,希冀可以再次見到那個黑衣少女。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直到這一日的比試結(jié)束,他也未能達成所願。
許晴和姜小凡幾人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擔(dān)憂起來。
一連數(shù)日,張玉鈞都是如此這般,終於讓看不下去的許晴爲(wèi)他請了太醫(yī),看到老太醫(yī)顫顫巍巍的走入自己院子之中,張玉鈞這才滿懷歉意的向許晴說了實情並請了五日的假。
“請問有人在嗎?”東邊區(qū)域第十個閣樓門前,張玉鈞敲了敲門,低聲問道。這已經(jīng)是他敲過的第八十二個院門了,自從許晴答應(yīng)他請假的事情之後,他就開始了這樣的試探,反正他也遲遲進入不了修煉狀態(tài),知道結(jié)癥所在的張玉鈞索性趁著白天沒人,開始逐門逐戶的拜訪起來,想著參加比試的人不是在演武場,那麼一定就在閣樓之中了,只是迎接他的一直是宮女太監(jiān)罷了。
這次興許真是心誠所致,金石爲(wèi)開。隨著吱呀一聲大門打開的聲音,一個粉色衣衫的小宮女皺著眉頭向他問道:“你找誰呀!”
張玉鈞對著小宮女禮貌了施了一禮,這才聲音緩和的說到:“我是這次舉國大比的參賽學(xué)員之一,請問這個院子裡是不是住了一個黑紗蒙面的姑娘?對了,她前幾日穿的衣服也是黑色的”
那小宮女聽他前半句話剛剛放鬆了下來,待聽到他後半句話時一下又變得有些警惕起來。
“你找小姐有何事?”小宮女疑惑的問道。
聞聽此言張玉鈞一下變得激動了起來,他滿懷希冀的問道:“這個院子中住的人,果真是我說的那般打扮嗎?哦,是這樣的,我是這位小姐的一位故人,幾日之前曾在人羣中見到過她,只是還未來得及打招呼便尋她不見了,無法只能逐門拜訪,望這位小姐姐能夠通傳一聲,在下不勝感激”
“稍等”那小宮女聽完之後讓張玉鈞在門外等候,身形一轉(zhuǎn)將信將疑的走向了閣樓。
“故人?”閣樓中,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疑惑的向著小宮女問道。
“對,那人確實是這麼說的,他說有一個黑紗蒙面的少女是他的故人,今日特來拜訪,我看小姐也是經(jīng)常配帶面紗,與他所說別無二致,所以才爲(wèi)他通傳了一聲,小姐您看,見是不見?”
“客廳待客吧!”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猶豫了一下,輕聲吩咐道。
“是,小姐!”
張玉鈞跟著小宮女進了院子,前行了幾十步,便一腳踏入了閣樓之中,眼前所見一個長髮飄飄的少女婷婷嫋嫋的立在堂中,當(dāng)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只是今日的她配帶著和衣裙顏色一致的米黃色面紗,讓張玉鈞一下變得躊躇了起來,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找對了人。
“遠來便是客,公子自稱是我的故人,那何不進來道一道原委呢,一腳入門可是不太禮貌哦!”少女秋水般的眸子掃視著他的腳,落落大方的說到,聲音洋洋盈耳,張玉鈞聽來依稀有一些熟悉的味道。
“如果我說是因爲(wèi)近人情切,不知道小姐信不信?”張玉鈞一邊走進閣樓,一邊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到。
“近鄉(xiāng)情怯我自是知曉,這近人情怯從何談起呢?”少女一邊伸手示意張玉鈞落座,一邊對著粉衣小宮女說到:“小荷,看茶”。
“我們是不是見過?”屁股剛沾到椅子,張玉鈞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黃衣少女見他沒有回答自己反而如此一問,也是好奇的微擡皓首,眨著她那雙彷彿要溢出水來的眼睛打量了張玉鈞一眼,稍微回憶了片刻之後,似乎有了答案。
她也不直接說破,反而莞爾一笑,有些調(diào)皮的對張玉鈞回道:“公子自己都不確定是否見過我,就敢自稱是故人來見,難道是故意撒謊不成?”
張玉鈞聽她如此一說心中頓時又犯了嘀咕,畢竟這麼多年過去,雙方都變化極大,自己也是憑著一絲模糊的感覺追尋過來的,心中猶疑自然眼神也變得有些閃爍起來,他試探的問道:“姑娘六七年前有沒有去過一個叫做永樂的小鎮(zhèn)?”
那少女聽他如此一說,忍不住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之後,才語氣促狹的說到:“我幼時便跟著家?guī)熯[歷天下,所去過的地方太多,委實記不住地名了呢!”
此話一出張玉鈞也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盯著她又仔細看了看,除了感覺賞心悅目之外,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確認。
他自覺繼續(xù)呆下去似乎也有些不妥,眼神稍微暗淡,猶豫了一下便開口道:“興許是在下記錯了,實在不好意思,我這便告辭離去,唐突姑娘之處還望海涵?!币贿呎f著,一邊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喂,現(xiàn)在覺得唐突了,剛纔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人家看就不覺得唐突了?”
走到房門口的張玉鈞聽到這話,臉上也有些羞紅,吶吶無言中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姑娘看他一幅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又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雖不記得小鎮(zhèn)的地名,可是我卻是記得曾經(jīng)碰到過一個很有趣的人,就如你一般,一般呆愣,他還送過我一幅畫兒”
“畫上畫的什麼?”聽聞此言,張玉鈞眼中又重新恢復(fù)了神采,有些激動的問道。
“那你得先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能告訴你!”
“你說!”
“我今日看上去像什麼?是像霧像雨還是像風(fēng)呢?”少女笑嘻嘻的說著。
“你像我的一個故人,哈哈!”
“那麼故人貴姓呢?”
“我叫張玉鈞”
“第一次就告訴別人姓名可是很失禮的,我只能告訴你,本姑娘姓葉,嘻嘻”
“那如何才能得知葉姑娘的全名呢?”
“簡單,再作出一幅畫出來,若我滿意,自然告訴你全名,只是你只有明日過來纔可以,隨後我要閉關(guān)了?!?
“那好,明日此時,我再來叨擾葉姑娘”張玉鈞本還想繼續(xù)聊聊天,可是看著自己已經(jīng)邁出房門的腳步,著實有些尷尬。
本來今天就已經(jīng)夠失禮的了,倘若再重新返回客廳那就真的成死皮賴臉了,爲(wèi)了能留下一個不是太差的印象,張玉鈞還是剋制著自己,有些意猶未盡的返回了自己的閣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