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芥末點點頭，鑽進了出租車裡。

車子已經走了老遠了，但是回過頭去，還是看見了那個漸漸模糊的身影，依舊站在原地，目送著自己。

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李芥末咬著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柯彥甫，爲什麼愛一個人不能那麼專心，非要讓無關的人蔘與進來呢？一半是你的好，一半是你的壞，要我怎麼接受那個並不完整的你？

到了教育局，參加這次山區考察的同行們都已經聚集在操場上了，也就十個人左右，全是清一色的年輕人，看來很多學校還是很“願意”讓年輕人去鍛鍊。

其中一個叫陳菲菲的女老師還戴了單反相機，拉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完全是一副去度假的姿態，還沒上車，就一直興奮地跟李芥末說，她計劃去了之後一定拍很多照片，如何如何，完全把這次艱苦的考察當做了一次旅行。

李芥末有些不忍心破壞她的興致，只好微笑著附和她，說到時候願意給她拍照。

旁邊的一個男老師很不高興地說道，“別白做夢了，去那裡連電都沒有，你的相機上哪兒充電去啊？”

“我……不會吧？”陳菲菲瞪大眼睛問道，“不是說了麼，是去山區考察麼，又不是去原始森林，怎麼會沒電呢？”

男老師笑道，“你以爲山區就是繁華都市了？告訴你，很多地方別說電，就連吃的都沒有！你別想得那麼美，很可能咱們過去之後也沒吃的。”

被男老師這麼一說，陳菲菲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一臉沮喪地看著李芥末，低聲問道，“咱們不會真的這麼慘吧？”

李芥末笑了笑，說道，“吃的沒有倒是不至於，一個地方如果連溫飽都解決不了，誰有心思去搞教育呢？咱們去的地方是一所小學，當然會有吃的了，至於電嘛，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來之前我倒是聽說了，那地方是沒有手機信號的。”

“什麼？沒有信號，那連wifi也沒有嘛？”陳菲菲慘叫道。

“呵呵，你以爲是你們家大城市呢？還有wifi，能有手電筒就差不多了。”男老師再次潑了盆冷水。

李芥末也很無語，這個陳菲菲一定是從沒去過農村，所以不知道什麼叫山區，居然做了那麼多的美夢，也不知道她這次是爲什麼會參與來的，是被學校坑了，還是她自帶坑的特效。

坐上大巴，陳菲菲不停地開始拍照，李芥末提醒道，“現在你就別拍了吧，省電，到時候真的不會有電的。”

陳菲菲看了一眼李芥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啊，既然條件那麼艱苦，你爲什麼還要去呢？”

李芥末笑道，“就是因爲我知道艱苦，所以我纔是想要去嘗試一下。你呢，又爲什麼會去？”

陳菲菲無奈地說道，“我真的以爲是去旅行的，每天就是到處去拍照，採風，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拍照，喜歡大自然，所以我才報名去的。”

“這種事還需要報名？應該是沒人會願意主動去吧？”李芥末有些疑惑地問道，除了自己，恐怕還真的沒人是自願去的。

陳菲菲吐吐舌頭，“是的，還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去，看來這次是真的失望了，怎麼辦，我從來沒去過農村，要是去了那裡我不習慣怎麼辦？農村裡有沒有老鼠，蟑螂的？我最害怕那些東西了。”

陳菲菲緊張兮兮地問道。

李芥末很想告訴她沒有，但是這麼欺騙人家真的好嗎？

大巴一直行駛了六個小時，纔在一個黑乎乎的路邊餐館停了下來，安排大家吃飯。

顛簸了一天，暈車加疲憊，李芥末和陳菲菲兩個唯一的女同志根本就沒有胃口，只喝了一口湯，便坐到了外面休息。

陳菲菲的那個大箱子還真是沒白白帶來，她上車從箱子裡取來了很多零食，塞給了李芥末，說道，“幸好我男朋友硬塞給了我這麼多零食，否則現在還真是要餓肚子了。”

陳菲菲的話裡有點嗔怪，但是透露著濃濃的甜蜜。李芥末心裡被刺痛了一下，說道，“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還行吧，主要是聽話，我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呵呵，你呢，我看你的檔案上你已經結婚了，姐夫對你也很不錯吧！”陳菲菲笑著問道。

李芥末裝作很自然地笑笑，說道，“馬馬虎虎。”

陳菲菲撇撇嘴，說道，“一般情況，說馬馬虎虎的都是對你很好很好的，你太謙虛了。”

李芥末心裡一陣苦澀，妹子，我說的可是實話，並且還大有水分，至於柯彥甫那種態度，真的只能用馬馬虎虎來搪塞了，否則，總不能說他是個虐心的大魔頭吧？關人家屁事，幹嘛要把自己的苦水倒出來噁心別人？

陳菲菲點點頭，又嘆息道，“要是真的手機沒信號就慘了，我每天都要跟我男朋友聊天的，沒信號我怎麼辦啊，想他的時候我真的只有哭了。”陳菲菲說著，抱著膝蓋，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很心疼。

這個陳菲菲說話做事都有些矯情，喜歡裝嫩，裝可愛，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李芥末並不覺得她討厭，倒是這樣的女孩子顯得比較單純一些，不會爲了別人來改變自己的一言一行。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李芥末跟她要了電話號碼，這是李芥末二十幾年生涯裡，鮮少跟人要電話號碼的歷史記錄。

“沒關係的，忍一忍就過去了，大家都是一個人出來，你別想太多，越想心裡就越難受。”李芥末安慰道。

陳菲菲無奈地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否則還能怎樣，總不能反悔不去吧？

倆人坐在門口聊天，帶隊的孫老師走了出來，說道，“你們倆快進來吃飯吧，大家馬上要走了，還得坐四個小時的車，你們到時候餓了可是沒辦法啊！”

“什麼，還要坐四個小時！”陳菲菲幾乎跳起來了，“已經坐了六個小時了還不夠，還得四個小時，這到底是多遠啊！”

李芥末心裡也拔涼拔涼的，她一直以爲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那麼久的車程。

無奈之下，倆人只好回去將就著吃了一些，路邊的餐館衛生差不說，味道也很差，有地溝油炒菜的嫌疑。李芥末咬牙吃了一碗，勉強將體力恢復了原先的數值。

七點整，柯彥甫開車等候在了富民小學門口，還有半個小時李芥末就到了。柯彥甫中途給李芥末打過電話，顯示的是關機，到後來變成了不在服務區，柯彥甫心裡很是疑惑，這爬山是爬到了外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