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晴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河邊的草叢裡。
河水嘩嘩的流過，少許的清水流到了草叢裡。
她睜著眼睛正對著陽光，一時間被刺激的閉了閉眼，反射性的擡起右手，擋著強烈的光線，有些恍惚的坐起身，腦袋暈暈沉沉的，看不大清坐在她不遠處的人的樣子。
只是這個人僅僅只是坐在那裡，哪怕她只能大概的看到一個影子，她也覺得無比的安心。
那是一種絕望後的心安落定。
良久。
“晗晗。”她輕叫一聲。
而這次，他沒有立刻看她，沒有用那低沉好聽的嗓音發出‘嗯？’的音。
莫小晴慢慢地坐起身，看向他，這才發現，季慕晗的臉色，有些發白！
再看四周，分明不是他們曾經來過的地方，這裡的樹種都變了，而且悶熱，可見度不高，她猜測，他們距昨天睡覺的地方，海拔下降了至少五六百米。
她叫了幾聲沈少林，想確定他們是不是在附近。
“不用叫了，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靠在樹枝上的季慕晗沒有看她，但是，剛剛那話，確實是他說的。
“那你…”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莫小晴也大概能夠猜到他應該是追著自己跳下了河。
一時間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在發酵，越來越膨脹…
“咳咳咳。”季慕晗忽然偏過頭，故意壓著聲音。
“是不是牽動傷口了？”莫小晴聽著心一揪，拖著有些無力的身子，走到他的身前。
“沒事。”季慕晗靠著樹枝上，閉上眼小憩。
莫小晴看著緊閉雙眼的季慕晗，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虛弱無力，似是不想多說。
她是有話要說的，夢裡的她是那麼絕望那麼遺憾，可是現在，她又這麼的不確定。
也不想讓他費力。
突然，季慕晗伸手抓住她搭在樹幹上的手腕，黑眸緊盯著她，“哪裡不舒服？”
莫小晴看著明顯疲憊的季慕晗，搖了搖頭，指著他衣服緊貼在身上的胸口，“你的傷口還好嗎？會不會發炎？”
河水那麼涼，她只想知道他的傷口究竟怎麼樣了？如果發炎的話，在這荒郊野外…
季慕閉了閉眼，眉眼間暗含著一絲明顯的疲憊說，“我還好。”
只是需要儘快把子彈剜出來。
季慕晗休息了會，就帶著她在周圍找了個落腳處。
蝮蛇洞也是水流衝擊出的洞穴，通常都是出現在碳巖上，因爲蝮蛇喜歡棲息於那裡，所以就把這種洞穴當作是自己的家。
進洞穴首先要找到火，貝殼衫被稱爲森林之火，因爲它可以滲出大量樹脂，所以點燃的話會燒很久，將貝殼衫塞進空竹筒裡面，就是一個方便簡易的火把。
季慕晗將藤莖在樹上磨軟後栓到洞口的粗樹幹上，對她說，“我先下去看看，你在這等我。”
他拿著一個火把，左手拽著繩子，很快的就下到洞中，洞穴很大很寬廣，而且不是很深，他下到底後莫小晴在火光照射下幾乎能看清整個洞穴輪廓，這是一個很好的藏身之地，如果，沒有蝮蛇的話。
季慕晗在裡面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危險後，揮動火把示意莫小晴下來。
她學著季慕晗的樣子拽著藤莖踩著巖壁那樣慢慢的下滑，還沒到一半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的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勉強在掉下去之前平安著陸，季慕晗笑著給了她一個剛在洞中找到的雨燕的蛋，“獎勵。”
這像是獎勵給幼兒園裡好好吃飯的小朋友的蘋果似的，幼稚又可愛。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莫小晴吃完那個小小的雨燕的蛋後，對一邊坐著的季慕晗說。
在昏暗的洞中，看不清他的臉色，只覺得他嘴脣依舊發白，他看著她，扯出一個極小極小的弧度，輕聲說，“希望你不會害怕。”
“在你看來，我是那麼脆弱的人嗎？”莫小晴微微歪了歪頭，故作輕鬆的眨了眨眼睛，活躍氣氛。
“確實不像。”季慕晗忽然想到之前她那樣冷靜利落的和他對打，嘴角勾起一抹極小的弧度。
他一直以爲像她這樣看著小姑娘只怕在家都是千嬌萬寵的被人捧在手心。
沒想到這兩天，倒是給他一個這樣意外的“驚喜”。
解決敵人的時候動作迅速利落。
行事膽大妄爲，卻又聰明伶俐，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知道冷靜思考，在特定的時候，又特別的能吃苦，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那天晚上那些人就死在我面前，我不也沒有害怕？”莫小晴爲了證明自己不害怕，故作鎮定自若的說。
可事實上，究竟有沒有害怕？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季慕晗眸子微閃，對於她的話也懶得去戳穿，他知道小丫頭是爲了讓自己安心。
小姑娘前天晚上看到被自己射殺的人，那時懵圈的模樣，顯然是被嚇到了，可她卻愣是咬緊牙關沒有將心中的恐懼泄露出來。
若不是他當時看到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驚恐，他想他也會以爲她真的不害怕。
季慕晗沒有廢話的將身上的黑色背心脫掉，露出右側肩胛骨上的傷口，經過水泡過後傷口已經發白，子彈不是很深。
但依舊嚇到了莫小晴，咬緊下脣，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會漏出聲。
她知道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必須鎮定下來，即使以前沒有面對過，可她絕對不能再連累晗晗…
他將匕首在火把上灼燒良久遞給莫小晴，眸子平靜的交代她，“把子彈剜出來，很簡單的。”
莫小晴也沒空欣賞那能讓任何女人流口水的身材，乖乖的接過匕首，深呼吸了好幾次，顫抖著手一直告誡自己，這是小白鼠，不過就是做實驗小白鼠，沒關係的，你可以的，不要慌。
可越是想要不緊張，她緊握著匕首的右手就顫抖的越厲害…
季慕晗見她眉頭緊皺，抓著匕首的雙手，顫抖得停不下來。
小丫頭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再經過這樣的一系列事情後，還沒有嚇得崩潰大哭，就已經算是心理素質不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