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六、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立即將解藥拿來。”高一鳳目中射出利劍般的寒芒,手上的力度在逐漸增加。
梅傲霜的俏臉變得慘白,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
“放開她。”飄香雪伸手握住高一的手臂。
“你讓我放了她?”高一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
“不管怎麼說,她在谷中也算幫了我們。”飄香雪淡然道,“我們現(xiàn)在殺他,與梅落塵又有什麼兩樣。”
梅傲霜聽著他的話,一滴清淚由眼角滾落,順著腮邊緩緩滑下。一個(gè)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念著一點(diǎn)不算情義的情義,而顧念她的生死;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卻爲(wèi)了別人,而置他的性命於不顧。
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又是一種怎樣的感動(dòng)。
高一的手在看到那滴清淚的時(shí)候,也漸漸地放鬆了力度,最終放開了。
梅傲霜臉上淚痕未乾,卻露出嘲弄的笑容,“飄香雪,不要以爲(wèi)你這樣假施恩義,我就會(huì)感激涕零,把解藥給你。”
“我知道你被親人傷透了心,所以不相信世上還有什麼情義,但是我知道你這樣做,並不是真的要害我們。”飄香雪一邊說,一邊有些陷入到了自己的回憶之中,曾經(jīng)自己也被至親的人傷害過,與眼前的梅傲霜是何其地相似,所以他深知那種痛苦,是多麼地痛入骨髓。
所幸的是,自己遇到了水竹,飄零無依的心總算有了依託。
梅傲霜沒料到飄香雪竟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仔細(xì)看著飄香雪,想要在他的臉上找到僞裝的痕跡,卻只看到了淡漠的真實(shí),梅傲霜的心中竟涌起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那麼,我若真的不給你解藥,你會(huì)怎樣?”梅傲霜試探著問,杏眼眨動(dòng),仔細(xì)地觀察著飄香雪的神色。
“我一定要拿到解藥,無論怎樣。”飄香雪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語氣平淡,卻是不容置疑。
“包括殺我?”梅傲霜儘管還面帶笑意,但分明已笑得十分牽強(qiáng)。
飄香雪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梅傲霜的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隱隱作痛,忽然覺得一切的心機(jī)、算計(jì)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她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gè)精美的玉瓶,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白色藥丸,用纖柔白皙的手掌輕輕地託到飄香雪的眼前。
高一本想質(zhì)問這藥丸的真假,飄香雪卻早已拿過藥丸,扶起水竹,將藥丸放入她的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很快地,水竹臉上的紅暈消褪,漸漸恢復(fù)常色,高一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飄香雪與水竹相互凝望,都將對方的憔悴盡收眼底,飄香雪忘情地將水竹擁入懷中,緊緊摟住,再也不願(yuàn)放手。
水竹任由他摟著自己,癡癡地流著眼淚。
淚眼迷濛中,一個(gè)冷傲美豔的面孔浮現(xiàn),水竹驚懼地猛然推開飄香雪,神色悽苦。
飄香雪困惑地看著水竹,那清瘦蒼白的淚顏,讓他的心一陣陣絞痛。
“我們,不能。”水竹囁嚅著,拒絕著,淚水卻越涌越多。
飄香雪疼惜地?cái)E起修長的手指,想要輕拭她的眼淚,水竹卻驚懼後退,避開了他的憐愛。
“你在怕你師傅?”飄香雪瞭然地問。
水竹悽然流淚,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你師傅讓我來找你的,”飄香雪深悔自己的疏忽,柔聲解釋道,“她早已解開了心結(jié),今後不會(huì)再幹涉我們。”
水竹茫然地看著飄香雪,一時(shí)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飄香雪再次將她擁進(jìn)懷中,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秀髮,在她耳邊深情低語:“放心,再也不會(huì)有人干涉我們,再也沒人能將我們分開。”
“真的嗎?”水竹生怕自己是在夢中,喃喃地問。
“千真萬確。”飄香雪輕柔地承諾著,心疼地?fù)Ьo懷中的佳人,急於撫平她心底的傷痛。
水竹被這突來的驚喜震撼著,淚水更多地涌出,卻夾雜著發(fā)自肺腑的喜悅,不再只是絕望的傷痛。
冰涼的脣,輕輕吻在滑如凝脂的肌膚上,雖不能將淚痕吻幹,卻溫暖著曾經(jīng)冰冷的心。
身,在震顫;心,在交融。
這一刻,天地爲(wèi)之震撼,萬物化爲(wèi)虛無。緊密交融的兩顆心,只有彼此,再無其他。
竹樓外,高一和梅傲霜凝望著那相擁的身影,黯然離去。
粉紅的桃花林中,一個(gè)白色的身影正穿梭在花林中,認(rèn)真地忙碌著。
粉紅的花瓣,映襯著清麗的容顏,勝雪的冰肌,浸染著紅暈,恰似那“人面桃花相映紅”,然而那清逸脫俗的氣質(zhì) ,又是這俗世的凡花所難以企及的。
飄香雪看著眼前的“人面桃花”,萬千柔情滋生在心底,他緩緩走到水竹身邊,拿過她手中的銀瓶,柔聲道:“身體剛好些,不要累著,還是讓我來吧。”
水竹含笑點(diǎn)頭,享受著他的款款深情。
水竹靜立一旁,看著飄香雪採擷花露的身影,感受著從所未有的幸福。
採擷完花露,飄香雪輕柔地?fù)碇瘢p雙回到竹樓。
飄香雪將盛滿花露的銀瓶遞給水竹,隨手輕拂她鬢邊的秀髮,溫柔地將它別在耳後,手指順著優(yōu)美的弧線,輕柔地滑至下頜,輕輕托起,朱脣在那粉嫩水潤的脣瓣上輕輕一落,有如蜻蜓點(diǎn)水,卻帶著致命的溫柔。
“休息一會(huì)兒,等我。”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讓水竹如受催眠,癡然地望著他,水眸溢滿深情,輕輕地“嗯”了一聲。
飄香雪依戀地鬆開手,含笑走出竹樓。
當(dāng)他手裡拎著一隻野雉和一袋米再次回到竹樓時(shí),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原本應(yīng)該等在竹樓中的人消失了蹤影,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手中的食物悉數(shù)落在地上。
飄香雪將整個(gè)桃林搜尋了一遍,卻依然不見水竹的身影,就只是短短的一個(gè)時(shí)辰,竹樓裡,桃林中,都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
水竹雖然重傷初愈,身子還有些虛弱,但她的武功足以躋身一流高手,來人卻能這樣無聲無息,不留任何痕跡地將她掠走,或者是已經(jīng)……
飄香雪不敢再想下去,敵人的強(qiáng)大讓他感到恐懼,而水竹的生死未卜,更讓他恐慌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