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白眼狼
“好一隻白眼狼，”裴仙玨冷笑，“看來我真是給你選了一張合適的卡牌，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了？樑舟，你吃我的喝我的，有什麼資格叫我選？就算你被總局招攬，那又怎麼樣？只要你一天沒上任，你就還是我裴家的一條狗！”
灰狼的眼神冷了下來。
其實從一隻狼的面部是難以讀取到表情的，但氣氛確確實實變得緊繃。
空氣中殘留著戰鬥後的濃郁血腥味，這氣味刺激著每個人的感官，所有的負面情緒潛藏其中，似乎隨時隨刻會被挑動。
包子看見四周涌動著幻彩一般的顏色——豔紅色的憤怒，暗紫色的怨忿，濃黑色的憎恨，還有如電光閃過的亮藍色，那是跟隨情緒一起起伏的殺意。
生物產生的每種情緒，體內細胞都會散發出不同的信息素，而包子的吉祥天卡牌，能力之一就是看見這些信息素，並調控它們，安撫它們。
他艱難地邁出腳步，走到灰狼身邊，佯裝輕鬆的語氣說道：“我當然要相信自己的好兄弟。”
殺意減輕了……
“不信自己的兄弟，難道要信對面的異種？”包子又說，“雖然是青江市的蘇隊長介紹來的，說到底也是第一次見，真遇到危險，指望她還不如指望我兄弟。”
怒火平息了……
包子笑著看向裴仙玨，“大小姐你也真是的，我和好漢跟了你七年，難道還不知道你的性子？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們在外面辦事受了傷，你比誰都著急，要不然也不會大費周章弄來卡牌給我們倆，現在黑市裡的卡牌已經被炒出了天價。”
憎恨消退了……
灰狼再次緩緩開口：“大小姐，不要任性了，我也是爲你著想，作爲第一個進入迷宮的監察員，在將來接受採訪時，你要怎麼說？說你能攻破迷宮全靠異種和污染體幫忙嗎？這是人類第一次踏足迷宮，意義非同尋常，大小姐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些。”
裴仙玨察覺到包子在向自己使眼色。
她知道這樣的情形下，她該說幾句軟話，緩和彼此的關係，但是她真咽不下這口氣啊！
她咬著牙，緩了緩情緒，儘可能冷靜地問樑舟：“在我選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卡牌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灰狼沉默片刻，回答：“裴總給我的。”
裴仙玨聽了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不住地微微發抖。
她早該猜到！
樑舟每天和她在一起，能夠獲得卡牌的渠道必然出自裴氏內部！
灰狼說：“裴總很有遠見，他說這個世界快要變天了，財富與權勢都不及卡牌更重要，大小姐在監察局獨木難支，只要我成長起來，就會作爲裴氏的代表進入異種監察機構。”
“真是一條好狗。”裴仙玨冷笑。
她沒看灰狼一眼，伸手抓住風翎的手腕，轉身走人，無聲宣示了自己的選擇。
風翎被裴仙玨抓得一愣，回頭看身後的灰狼和包子，感覺自己好像捲入了一場莫名其妙的財閥鬥爭裡。
走了十來步後，她聽見裴仙玨壓低聲音說：“快走，他的污染值不正常。”
風翎好奇地問：“你昨天說他脾氣差是受到卡牌的特性影響，怎麼現在又認爲是污染值的問題？”
裴仙玨悶不吭聲往前走，越走越快。
風翎快步追上她，“喂，那個包子怎麼辦？你不管了？”
裴仙玨低聲回道：“沒辦法了……現在只有包子能穩住他，否則巨狼一旦發瘋……”
裴仙玨說著，不禁咬住下脣，回頭望了一眼。
此刻她們已經走了很遠一段距離，加上大霧瀰漫，徹底看不見灰狼的影子了。
“迷宮裡本來就危機四伏，如果巨狼再發瘋，想要攻破迷宮的希望就更渺茫了。”裴仙玨恨得牙癢癢，“如果我早知道我爸給過他卡牌，我絕不可能帶他進迷宮。”
風翎對這些不怎麼關心，若有所思地喃喃：“那傢伙對異種的敵意很大，還說要把攻破迷宮這事當做功勳記在履歷裡，他可能沒想留活口，我得把道長帶上，不然留他一個人在安全區太危險了。”
裴仙玨聞言也點頭，“嗯，我們回安全區帶上道長。”
她們原路返回三清宮。
路上，裴仙玨回想起樑舟的事，又憋屈又窩火，對風翎說：“帶上道長之後，我們先離開迷宮，樑舟這事我要儘快上報，萬一他真的失控就麻煩了。”
風翎心想我這剛進來還什麼都沒做呢，怎麼就要走了？
“你忍忍吧。”她對裴仙玨說。
裴仙玨愣了下，看向風翎，“……啊？”
風翎一臉認真地說：“進迷宮之前我問過你的，進了迷宮不能反悔，你說你想好了。”
裴仙玨一噎，支吾著道：“這不是事出意外嗎？”
“迷宮裡面，發生意外很正常，順風順水才奇怪吧？”風翎說道，“所以你忍忍吧，等我們攻破迷宮就會出去了。”
裴仙玨啞然看著她：“你……認真的？”
就憑她們倆？
風翎往前走，邊走邊說：“你放心，我們是第一批進入迷宮的人類，就算死在迷宮裡，也會上新聞頭條的。”
裴仙玨：“………………”
她有點後悔了……
因爲太要面子所以不肯跟自己的保鏢低頭，現在發現風翎好像比保鏢更瘋，怎麼辦啊？
也是她一葉障目了，看風翎全程情緒穩定，就忘了風翎進迷宮之前提過自己污染值高的事。
裴仙玨內心：（T_T）
…………
……
包子看著裴仙玨的身影消失在霧裡，心中默默鬆了口氣。
他回頭看向樑舟，笑著說：“大小姐的脾氣就這樣，好漢，我知道你是爲了大小姐好，但是你不該讓她下不來臺嘛。”
“包子，你還是沒明白。”灰狼淡淡道。
包子勉強笑道：“明白什麼？”
“卡牌持有者，是基因的進化者，身體更強，壽命更長，人類想要對抗異種，必然將我們捧上神臺，金錢和權勢不會成爲區分階級的條件，卡牌纔是，而我們的下一代，纔是真正的‘少爺’和‘大小姐’。我們是站在最上層的人，明白了嗎？”灰狼說道。
包子起初怔愣聽著，而後牽扯起嘴角，附和地笑了笑，“你說的當然也有道理，我只是覺得沒必要把關係鬧僵，大小姐一直對咱們倆挺好的……”
話說到一半卡住，他的臉色漸漸變白，眼神不可置信地看著灰狼身後。
樑舟若有所覺，立即警惕地轉身。
嘎吱……
地上那具原本死透的屍體，緩緩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