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聽了護士的談話後,我一直在琢磨,爲什麼護士說的和我自己經歷的,有好多不相同的地方。
可是護士說的並不是她們親眼所見,而我卻是親身經歷過。這件事兩相矛盾的地方是事情發生的場景,護士應該不會作假,我的經歷也真實存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時候,我的病房裡卻來了讓我意想不到的人。
“喬小姐,您說的,跟我們現在已經掌握的證據,有很大的出入。您再想想,那位司機的死因到底是什麼,會不會是您經歷過事故,受了刺激產生幻覺?,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再仔細想想。”
我從病牀上做起來,手一攤肩一慫,說道:“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產生幻覺。我坐的那輛大巴車,剎車失靈了,司機撞死了,接生的護士讓矮子的狗咬漏了臉,孕婦讓狗吃了。我跟那個老婆婆費了好大勁才跑出來。後來我跑到山坡上,那個矮子又要吃我,我一翻身滾下山坡了,然後醒來的時候就在醫院裡了。警察同志,這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事情,絕對不會有錯的。我保證,我真的沒有什麼幻覺,這很真實!你們要相信我!”
詢問我的警察給做記錄的警察遞了個眼色,後者合上記錄本,正色道:“喬小姐,您說您是親身經歷過,可是據我們調查,司機死於心臟病發,頭部沒有血跡,車上沒有生產和打鬥的痕跡,車身也很完整,車頭的擋風玻璃沒有任何破損。您,真的精神上沒有什麼問題嗎?我們可以爲您聯繫一下這裡的心理醫生,也許可以幫助您。”
我又沒病,看什麼醫生!沒好氣地揮手:“不用了,謝謝。”
警察看我有了些不耐煩,也沒有要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起身離開了。
我在醫院躺了一上午,各項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沒什麼大事,只是有輕微的腦震盪,觀察一天沒有異常就可以出院了。晚上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說要給我爸媽打電話,讓他們過來詳談。
我哦了一聲,醫生們退出病房,我把頭蒙在被子裡,慢慢地睡著了。
半夜我渴的不行,自己提著暖壺去水房打水。
路過大堂的時候,我聽見有狗的叫聲。一般醫院是不讓寵物進來的吧?我疑惑的趴在欄桿上往下看,是矮子!是矮子帶著他的狗來醫院了!
那矮子還穿著那天在大巴車上的衣服,下襟全是女人的血!他站在大堂中央,看著右邊門診室的病人,又扭頭瞅了瞅左邊排號的患者,好像在尋找什麼。
他是在找我啊!他是不是知道我被人救了,在醫院裡,他是來找我的!像他那麼兇殘的人,怎麼會輕易放過念念不忘的食物!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我在大巴車上就鬥不過他,這醫院裡也照樣不安全!我得趕緊走,千萬不能讓他找到我,現在就得走,不能等爸媽來了,以免夜長夢多。
我趕緊跑回病房,換上衣服,拿著包,從後邊的小電梯下到醫院側門,乘著夜色逃了出來。
這大半夜的,路燈昏暗,風呼呼吹著,不時有像嬰兒啼哭一樣的貓嘶聲。我膽戰心驚,怕矮子找到我,不敢回醫院去,可我現在身上的錢也不夠住賓館的,只能先湊合一夜,等天亮回學校了。
沿著馬路我昏昏沉沉的,想睡又不敢睡,硬撐著雙腿磕磕絆絆地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漸漸泛起了白,纔看見一個小公園。我二話沒說,撲在長椅上就睡著了。
“哎哎,姑娘!姑娘!醒醒,醒醒!”
我睡的正香,一直有人推搡我。不耐煩地睜眼一看,是個穿熒光背心的保潔阿姨。
“姑娘,你都睡了一天了。這太陽馬上快要下山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在這公園裡太不安全了,最近老有人搶劫啥子的,你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哎呦,我都睡了一天了。坐起來揉了揉腰,這長椅夠硬的,腰都睡僵了。
我從包裡翻出表,都六點多了,趕緊回學校吧。學校在郊外,從這裡打車去,怎麼也得七八十塊錢,我掏出錢包,翻了翻只有四十多,完全不夠啊。我只能陪著笑,衝著保潔阿姨不好意思地扯了個謊:“阿姨,那個,我跟家裡吵架了,一分錢沒帶出來。我家住的特別遠,您……能給我五十塊錢,我打車回家嗎?”
沒想到這阿姨分外爽快,我說完,她立刻掏出來一張一百的遞給我,讓我去吃點飯,還勸我別跟自己父母慪氣。經歷了那麼多,在這裡遇見這樣一個好心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含著眼淚一遍遍的鞠躬說謝謝。
在公園旁邊草草吃了頓飯後,我在路邊打了車。
到了學校,我跟宿管打了聲招呼就趕緊跑回寢室,屋裡一個人沒有,也沒開燈。在寢室裡坐了很久,等到宵禁,室友還是沒回來。我又累又乏,撐不住,自己爬上牀先睡了。
半夜裡似乎有人開了門進來,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像是室友的背影,一邊想著她怎麼過宿管那關的,一邊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也許是我在公園睡得太久了,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起來了。我爬起來換掉睡衣,卻發現對面的牀是空的。那邊的洗手間亮了燈,敲了敲門,問:“你這麼早就起了?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我在梳頭髮。”
是個陌生的聲音!
我推開門的手一僵,手指扣在門邊上,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門自己開了,白熾燈下一個穿著大紅色緊身連衣裙的長髮女孩對著我笑,長長的髮絲像一條條烏黑的小蛇,從她的頭皮長出來,軟軟的垂下,乖乖地聚攏在她的背上。
“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我叫婁蝶。”女孩衝我伸出了手。